司命暗自叹息,为何她的徒儿要生得那般美,美得不可救药。带着那张混蛋小脸,无论是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将周围的一切比拟不再重要,甚至连呼吸的空气与她比起来都微不足道。对着那样的徒儿,总有人会忘记呼吸而窒息!
那张脸或许会另许多人神魂颠倒,而于他而言,他宁愿她不要这般美,他也不至于那般操碎了心,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她能少气他一点!
而既然是他的徒儿,上辈子这辈子,应了那句老话,她活着就是为了气他的...
不经意间,司命对她的徒儿娘子阿梨疼气交织,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堂堂上神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束手无策!他虽左右不了曾经是魔王的她,但却可以左右凡人的命运。为何此刻她成了凡人,竟还是拿她毫无办法?
事情要从那一日说起…
她拽出被他紧握着的小手,向他的虎臂狠狠地击打去,“臭老虎,臭老虎,臭老虎….”
她抽噎着,小脸已被泪花鼻涕糊得纵横交错,楚楚可怜。司命抱着气得瑟瑟发抖而又扑腾地乱七八糟的徒儿,甚是心疼,而错本就在自己,他无可辩驳,只得任她闹脾气闹到满意为止。
他也不知为何,明明他是她的师父,没有将那个虾米教得越来越成熟,却反被他的好徒儿教得越来越幼稚了…幼稚得在她面前,就好像几岁的孩子,完全不知所措,曾经所向披靡,另人神望而生畏的自己哪里去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却找不到于情于理颇合的话来安慰她,直到她哭累了,呜咽不动了,他才挤出一句笨嘴笨脚的话语,“梨儿,要为师怎样做,你才肯不气?”
“可…我想要的…你又不会应允…”
“只要梨儿想要,为师都会给你…”
“徒儿要逃跑…”
答完这句,她只觉得他的双臂抖了一瞬。阿梨瞥了师父一眼,昔日那个芳华绝世的面庞茫然而惨白。那神情明明是被自己刺激得痛苦到了极点。不就是逃跑吗?她无法理解他为何要那般痛苦?你非要留着我作甚?难道我就真的就那么好吃吗?反过来想想,师父这点倒与自己颇为相似,对美食的挑剔,竟深到了发指的地步。不过,她最大的执念是那些甜甜的东西,对肉食并太大无兴趣。
纵然口味不同,面对他如此痛苦的神色,她略有些于心不忍,即便她认为他那样危险!她颇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过分了,正所谓嫁鸡随鸡嫁虎随虎!可没有谁受了那般惊吓,还能不想着逃命的,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她不敢亦不忍看他,怯怯地别过头去,再次问道,“师父,徒儿真的不能逃跑吗?若是这样,徒儿不逃也罢!”
“只有这件事,为师不能答应…”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没有给她留下丝毫逃走的余地!
“就说了你不会答应的…”她将嘴撅得老高,潜意识中仿佛已经习惯了他可以纵容她的胡闹!可是已然哭累了,小拳头打在他的身上,又几乎没有重量。她暂时也想不到如何闹下去的新花样…
苦苦寻思了一会,她方又说道,“既然不许我逃走,你要允许我出去玩。还有,徒儿不给你抱…你…你…干嘛未经我允许便抱着我?”
“梨儿…你…”你曾经不是最喜欢让师父抱的吗?甚至有时候还大逆不道地爬坐在自己腿上,豪不优雅地吃东西!
难道抱自己的徒儿还要经过允许?他从前对她可是说抱就抱的。
司命有心拒绝这个无理要求,可眼下也只能应允。不然,刚刚承诺她的话又毫无可信度了!
他几分难舍的松开抱着她的双手,仍怀有一丝期待,期待她亦会似从前那般不舍他的怀抱。不曾想,小丫头顷刻间离开他的双臂,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片甲不留地就下山找人玩去了…
自打那之后,他没有一刻安下心来。远远地观微她,他又好气又无奈!他的徒儿幼稚归幼稚,还真的出人意料地有本事,信手拈来个玩伴竟那般容易。最令人咬牙切齿的是,她那些狐朋狗友没一个是人!
总之,与她玩在一起的都是妖精。据司医神君所说,她曾经做魔王的时候,就不知在哪里弄了个妖怪朋友,与她亲密的紧。
自从他应允了她的不平等条约,她与妖精们火热得不亦乐乎,甚至偶尔抛下他这个师父不顾,与山下的小妖玩的沆瀣一气,迟迟不归。
不仅她会吸引妖精,妖精们也有吸引她的资本。例如,一个叫常小鹅的兔子精善做胡萝卜馅的桂花糕,而名曰文青竹的竹叶精做的嫩笋烧饼简直六界难寻。更让司命头痛不已的是,她最近交了个名唤白大王的小妖,会抓虾,而后将吓做成虾米丸子,虾米包子,虾米粽子,虾米饭,虾米羹,虾米串串烧…
他也不知为何她那么执着虾米,难道就因为她爹娘不经意间将她的名字唤做虾米?可她如今已然改名字了?
所谓白大王,世人定会猜测此人爹爹姓白,娘亲姓王。实则不然,作为一名像样的妖精,自然不会那般世俗。其原因在于,她的真身乃白虎,而又曾是南华山之大妖王,故美其名曰白大王。
偌大的南华山,曾经是一座仙山,那里在南华仙尊的带领下,有许多修仙弟子。而后因魔界兴起,法力最高的仙尊被阿梨的部下抓去酿酒,法力较强的弟子抵死抵抗,后来死的死,被抓的抓,最终下落不明的不在少数!其余弟子自知以卵击石,无力重振仙山,或改投其他门派,或归家务农,导致曾经的仙山成了一座慌山…
因这里曾经是修仙的极佳场所,灵气便十分滋补。仙山无人后,吸引来一些倾国倾城、胆小如鼠的妖怪,也在所难免。妖精们本过着兔死狐烹,狐假虎威,无忧无虑的生活!
然,一百年前,司命来南华山隐居,伺机在人界等待搜寻他的转世徒儿。这里便仙气缭绕的日胜一日,即便曾经的南华仙尊紧紧是个上仙,远比不得上神的气息那般另妖怪毛骨悚然,南华山中的妖精们胆子尚浅,虽不知司命是何来头,但弥漫的这股仙气委实太过强大,他们深知来者不善,被吓得纷纷搬家,或跑到山下四处。那时的白大王也因法力不足,不敢向司命靠近。
而阿梨的到来,那些妖怪们又觉得,有一股近类的气息,吸引着他们。即便她现在是人,但气质上往往另妖魔有一种一顾倾妖国的感觉...
一些妖怪远远地曾瞥过阿梨那倾妖容颜,早在她隐匿于山上之时,便垂涎万分。然苦于有司命在,并无妖怪敢妄动,直到她在山下时,才炸着胆前来献媚!而后来,一传十,十传百,慕名前来献媚的妖怪也便越集越多…
阿梨偶尔贪恋小妖们的美食,时不时晚归,竟忽略了自己置师父于何地?这一日,阿梨又出玩了,小妖们又有了些美食新花样。
作为修道的上神,理应不骄不躁。而此刻的司命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为了天界可以让徒儿冒险的上神,他可以什么都不顾,也可以完全不讲原则!
甚至有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将他的情绪惹得天翻地覆。他一人坐在椅子上,不似以往那样仙风傲骨,镇定自若,不染纤尘的英俊面庞等他的徒儿等得红一阵白一阵。
不知等了多久,才见到那个小小身影贼眉鼠眼地回来。她冲他拧眉一笑,便冲进屋子擦嘴巴,随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睡了。
待阿梨熟睡后,他走进她的屋内!看着那张没心没肺的睡颜,一副吃饱了喝足了的样子!就因为他一整日都没有陪在她身边,她便连睡觉也在笑
司命的情绪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波涛汹涌起来,惩罚她,他又几分不忍。
可如此坐以待毙,任她对他不冷不热的,他实在心有不甘!他可是她曾经最在意的师父,她那时有多粘他,撵走都费劲,可如今…哎…她就知道与妖精们混在一处胡闹...
上一世是天生便要成魔,这一世难道要自甘堕落成妖怪这样的顽徒,还是要管教管教...
可是该如何管教就从带坏她的那些妖怪下手!
他心意已决,便趁徒儿熟睡,独自飞身下了山。他将她的玩伴们抓了出来,摆成一列,将他们个个揍得张牙舞爪,而后丢成一堆,看着他们那一脸疑问的狼狈之像,豪不解释地离开了。
小妖们被揍得怎叫一个皮肉开花,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揍也没做什么上天害理的事啊
日后,阿梨只觉得那些妖怪的食物越来越不济了,甚至称不上是美食了。因为他们有些被揍得头脑不清晰,有的被揍的快要做不了饭了。
司命暗自叹气,自己的徒儿没心没肺也便算了。那些妖怪,怎就也那般不识悔改,被教训了那么多次,即便他不曾道出缘由,他们也该摸出些规律,有些玩伴天生就不是属于你们的。你们自己如何堕落,只要不害人性命,本神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偏偏非要将她带坏不可
日子久了,终于有妖怪开始长心了。虽还是不知自己为什么总挨揍,但只要一招惹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小丫头,定然会被某个美得天理难容的白衣男子抓去,不分青红皂白的修理得惨不忍睹。不得已,他们慢慢自觉得少与阿梨来往,才发觉竟真的几日安然无事了!
思路仿佛渐渐清晰,胆小的妖怪慢慢对她敬而远之。而胆大的却依旧忍不住想见阿梨,谁让她美得那样赏心悦目,另妖窒息,哪怕挨揍,也心甘情愿!
即便她目前是他的娘子,但也是他的徒儿。百般放纵她绝对不行,教训过妖怪之后,她还与妖怪们玩得忘乎所以!他该想着也教训教训她才是。可心里这样想着,却不断推脱,好些时候,都没有动她分毫!
就这样,他隐忍着心中难以解释的情绪,日子勉勉强强地向前继续…
直到那一日,她竟胆大地将一只叫白大王的虎精带回家来!瞥一眼白大王看自己的吃醉眼神,司命又不淡然了。阿梨未曾出现之前,他只顾不留情面的写着命簿,那些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仿佛离他很远。他更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气?
而如今…….,好,…甚好!仗着自己失去记忆,她比从前还要顽劣,竟然将妖精都带回家来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