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大帐里的争吵声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
至今仍旧没有结束,但是这并不是说明此事距离终结仍旧是遥遥无期,或许,就在下一刻,大帐的门帘就会被掀开,然后转过天来,或许定下的人就要进。
袁来不想多等,只怕夜长梦多,因而他开始试图主动联系申屠沃甲,但是事情并非那般顺利,申屠沃甲虽然不打算派人进去争取那最大的机缘,但是他当然不可能完全对此事放手不管。
该开的会还得他这个东道主主持,他不会去承诺什么,也不亲近任何人,只是做一个调停作用,这样的大事西北军必须出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来主持大局。
而这样的人物,在此地也只有申屠沃甲一人。
然而要是论战阵和修行,杀伐,治军,申屠将军不会皱半下眉头,然而对于这坐在大位上看着一帮人撕扯争论,这实在是无聊至极。
最关键的是申屠沃甲还没办法表达啥厌恶,还得时不时地呵呵笑上两下,说几句话,还要时刻避免被某一方的人拉上战车,扯上关系,这种“纸上谈兵”样子的事当真是让申屠沃甲觉得心力交瘁,疲惫厌烦至极。
袁来却不知道这点,只在大帐外想见申屠而不得其门,却不知道申屠沃甲坐在里面也是心中烦躁,浑身难受。
“申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袁来等的也有些焦躁。
旁边虽然不知道他来干啥但是依旧屁颠屁颠跟过来的呦呦眨眨眼,琢磨道:“眼看着到饭点了,他总要吃饭的吧。”
正说着,只见军中有士兵提着大大的食盒默默进了大帐。
“……”
呦呦无辜地补救道:“但是他总要睡觉的。”
这时候恰巧有守卫从附近路过交谈,两人正巧听个正着,其中一句话语顺风便飘了过来。
“今夜大帐里又得灯火通明了吧?这帮大人物精神可真好,通宵几夜半点也不困。”
“这帮人打起口水仗来可精神头好着呢,可惜咱们大帅和诸位将军也不能睡了。”
“就是……”
“……”
呦呦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袁来头痛地揉揉眉心,觉得这样等待当真是苦事,自己又没有那个身份地位去硬闯,只能在外面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大帐中时不时地有修行者出来进去,但是出来进去的几乎都不是顶尖的高层大人物,如今这大帐里就是大大的一张桌,能列席的高人们都红着眼睛争抢着份额,袁来只怕等自己终于寻到机会了,那桌上的巨鹿被撕扯的不剩半点肉星。
这时候,忽然间从大帐中又走出来一人。
那人看似随意地扫到了守在大帐外不远处的少年,登时便是微微挑眉。
唐静岩?
袁来与那人对视,心中冷笑,没想到竟然再次与他相遇,不过这也并非是多意外的事。
唐静岩在前几日才坑了袁来一把,虽然最后那件事不了了之,申屠沃甲也没用逼迫便将事情托出,但是这道恩怨终究是存在。
此时袁来也更加懒得给这位唐长老什么好脸色,而对方显然也同样如此想法。
“你又来了?”唐静岩慢慢地走过来,俯视少年道。
袁来冷漠地只是看着对方,一言不。
唐静岩却露出奚落的神色,看样子隐约猜出几分,袁来当日公开了自己的请求,这本也不是秘密,稍加联想便能确定。
于是他低声冷冷道:“我劝你还是离这里远些,否则搞不好弄个刺探军情的罪名。”
袁来冷声道:“不劳你费心了。”
唐静岩冷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等出什么结果来!哼!”
说完,这位太一宗长老大袖一挥,飘然远去,看样子他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太针对袁来落人口实。
袁来不再理会唐静岩,只是耐心等待,旁边的呦呦却瞪了唐静岩好几眼,只不过她再如何,又能瞪下半块血肉来?
时间不断流逝,袁来的耐心也慢慢消磨。
在天黑入夜之后,他又强行打呦呦离开,孤身一人等待时机。
夜幕降临,月华出现,银河横空。
大帐中依旧灯火通明,争吵声隐隐透出,显示其中争论仍旧未尘埃落定。
袁来依旧等待,但内心终于忍不住躁动不安。
也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等待去另寻他法的时候,终于……
在夜幕下,那大帐的门帘一动,而后一道熟悉内敛却强大的气息陡然出现。
袁来精神大振,定睛看去,只见从中走出的人影身躯高大,龙行虎步,正是申屠沃甲!
灯火旁,申屠沃甲从大帐中缓缓走出,身旁并无其他人,他刚一出来便是长长吐出口气,随后身躯微展,骨节出咔咔声响。
夜里空气冰寒,除去其胸中燥热,申屠沃甲有些疲惫地仰头看了眼星空银河,默然,随后便向住处行去。
看来,这位大将军实在是坐不住了,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找机会跑了出来。
袁来眼睛一亮,顿时小心地跟随上去。
申屠沃甲似乎并没有现这个尾巴一般,只是如常行走,待终于来到住处门外,此处并无其他人,他才猛地顿住脚步,平静问道:“你有事?”
袁来毫不意外地现身走出,认真道:“有事。”
“如果我没想错,你还是奔着进那世界来的吧。”
“是。”
申屠有些疲惫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事。”
“的确说过。”
“我看你也不像个记性不好的,应该还记得我的话吧。”
“记得。”
袁来这个态度有些让申屠意外,他上下打量少年,说道:“那我还是那句话,你并没有那个资格进去。”
“我知道。”
申屠气乐了,他对袁来的印象还算不错,虽然因为前几日那晚袁来在议事堂中所言让他不大喜欢,但也算不上厌恶。
关西说的对,袁来既然挂着扫荡军的职,便也算与西北军沾亲带故,申屠沃甲对待自己人从来都很好,况且袁来还立下现之功,但是,西北军中之人向来讲究功过分开,袁来有功不假,但这并不意外着他就拥有了挑战申屠耐心的资格。
堂堂的西北王,可不是随便一个散修白丁想见就能见的,两个人地位极为悬殊,之所以申屠能站在这里还算认真地与袁来对话,这已经是他念及这些功劳了。
但是,这当然不意味申屠会答应袁来的要求。
“既然知道,还来做什么?你总不会觉得,你有那个资格能让我帮你吧?”申屠沃甲语气有些冷了,他当然不喜欢死缠烂打和不自量力的年轻人。
如果,面前的少年当真是抱着这种可笑的打算,真的天真的以为可以凭借微末身份来让自己出手,那这人也的确不需要再关注了。
他是这样想的,袁来也听得出。
但是让申屠沃甲意外的是,面前的少年依旧平静,只是继续认真道:“能进屋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