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恶”字底下是个心,就是说,心是坏的,坏没有这个。
恶与心有关,就是与思想有关。
有个词叫做“思想犯罪”,于是也就有了“思想罪犯。”
他认为思想犯罪往往比行为犯罪更让人痛恨,无论是下等人还是上等人都痛恨,虽然上等人常常也有思想犯罪行为,但因无人审判,所以不是思想罪犯。
这句话有些绕,但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分的很清楚明白。
他是觉得自己是个思想罪犯的,比如说他就比较反动,这是其一,但已经罪大恶极。
然后是恶行,他掰着指头数了数,假如将自己杀过的人和经过他的命令和意愿由其他人杀过的人头都算在他身上,那么他早就十恶不赦,死后妥妥要下地域。
这个计算方法十分科学,毕竟他是……老大嘛。
无论是几个人之间的打架斗殴,还是几万人之间的打架斗殴,都有个主犯和从犯的说法,也就是说老大总要负责的。
相对于承认每个人都是恶魔,不如把罪恶都推到个别人头上,这会让人们很心安,并窃以为杀了这些个别人就和平了。
在战争中当然会死很多人,有死有余辜的,有无辜的,辜字的意思就是罪,所谓的余罪就是余辜。
他带领的队伍在这个乱世打打杀杀,当然杀了很多敌人,杀人总是不好的,而且按照上面的道理,其中只有敌首是有罪的,其余都是无辜的。
所以,无论从思想上还是行为上,他都自认为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这样的人就该死了才对。
……
经过了以上一段字数的发呆,他终于更加清醒了。
然后他终于认出了这个地方。
然后他又醒悟了一件事。
“我怎么没死?”
他轻声自语,他记得自己就是在这里吃了一颗子弹,在额头上。
他立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一片光滑,没有血迹,更没有伤口。
这让他十分震惊。
“这不科学……”
他想了想,扒开手腕的衣服,就看到了带着荧光的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钟,他又开始从怀里翻找手机,花了一阵力气才找到。
点亮屏幕,果然没有讯号。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手机高高的,发现这里的确是一点信号都没有。
然后他打开了相机,点开前置摄像头,开始自拍。
他在看自己的额头,很光滑,的确不像被子弹打的样子。
“难道是个梦?”
他茫然道。
不过没有死似乎并不是一件让人沮丧的事,感觉上就好像是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懂的。
他感觉到了饥饿,故而茫然四顾。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地方已经是以前的国境线附近,人迹罕至,但是若是说没有人倒是也不至于,以前有营房,后来也多了些其他的居所。
下午四点,天色已经暗沉,飞舞的细碎的雪花仍在,他眯着眼睛辨认了一阵方向,然后迈着步子行走。
他记得某个方向应该有人烟。
在走了一阵时间后,他终于看到了前方出现的一点光亮。
那是电灯的光亮,很孤单,只有一盏,活像是星光。
他心中一喜,踏步前去。
在足足花费了又一个多小时时间后,他终于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间很旧的房子,很孤单地伫立在雪地上。
其建筑风格很……落后。
砖瓦搭建,低矮谦逊,红色的砖头被烟熏得发黑,油亮,低矮的房檐上挂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狭小的玻璃窗,竟然还是那种木头架构的网格风格,玻璃的颜色也不统一,白色的蓝色的都有,且凌乱。
院子是用木板插围成的,院门敞开着,被寒风吹得摇晃,像是要散架一样。
白炽灯的灯光就是从其中一扇浑浊的玻璃窗内透出的。
当他走到这里,已经是疲惫不堪,饥饿和疲惫让他十分难受,好在并不困倦,精神还不错,院子里竟然没有狗,所以他得以轻松进入,当他来到屋门前的时候,挺了挺腰板,开始敲门。
被冻的通红的手和沉重的木板门扇接触,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皱了皱眉,这动静让他并不满意,正准备加大力气,就发现门已经开了。
“进来吧。”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但并未见其来开门。
他犹豫了下,还是小心地走进去,进入的地方是厨房,两侧是两间屋子,其中一件散发着热气和暖光,他面前的灶台旁也点着一炉子火,通红的炭火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他搓了搓手,然后又走几步,才进入真正的房间。
房间很小,一铺炕占了一半空间。
此时在炕上,正摆着一个小炕桌,一个眉眼寻常,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人在摆动桌上的几样菜。
对方冲他笑了下,淡然道:“冻坏了吧,上来暖暖手脚,嗯,还有酒,要不要?”
顿了顿,对方又道:“一路赶来很累了吧,空间壁障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就算只单纯将神识送过来,也不是容易的事,为什么要付出代价才能使用祭坛?因为那祭坛每一年只能动用一次,每一次消耗的力量也需要整整一年时间才能补充回来,足见其难。”
他愣住了,觉得这人好像脑子有问题一样,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于是他的眼神不禁变得有些怪异,他觉得对方应该是有病。
看到他的反应,对方也是一愣,然后恍然自言自语道:“对了,穿越世界总是要弄丢记忆,我忘了你还没醒。”
说着,只见那人不知怎么的,只是瞬间便从坐卧来到了他的身侧,然后狠狠地一巴掌往他的脑门拍来。
他下意识便要躲闪,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却无论如何躲不开这男人的这一掌。
只听嗡的一声,他眼前一黑,就看到棚顶那只昏黄刺眼的白炽灯周围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光晕。
下一刻,无数记忆碎片轰然炸开。
他痛哼一声,身子以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速度后退数米,随后一只手下意识地拂去腰间,想要拔剑,但是却抓了个空。
袁来一怔,这才算从之前的状态中真正苏醒。
强大的神识力量可以支撑海量的计算,因而只是瞬间,他便彻底将前因后果连贯起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盯着面前的笑吟吟的男人,吐出两个字:“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