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逸醒来之后,看本在庄子上的李大夫为他忙前忙后,面色就落了下来,把文竹叫来就是一顿骂。
文竹委屈不已。
当时余世逸的伤势很严重,城里的大夫看过了直摇头,说是熬不过一天。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快马加鞭的把李大夫请来。
没有想到,嘉奖没有,反而得了臭骂。
“你现在赶快回趟庄子,跟姨奶奶说我一切无恙,让她别担心。”余世逸怕福多多得了消息着急,“还有,如若她问起我的伤势,就说只是伤了皮肉,修养几日就好,断不能实话实话,知道吗?”
文竹想要将功补过,忙不迭的一一记下,抬脚就要走,不想再惹余世逸生气。
余世逸却又叫住了他,不放心的嘱咐道:“如果姨奶奶不放心,要回府的话,你千万要哄住,不能让她来!”现在余府乱糟糟的很,他又无缘无故的被土匪差点砍死,情况实在是太过蹊跷,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指使。所以,福多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根本保障不了她的安全,不如让她好好的在庄子里待着,让他也安心。
文竹点点头,见余世逸没有其他吩咐之后,这才转身急急的离去。
在大门口的时候,正巧看见狗剩和陈二在探头探脑的原地打转,他眼睛一亮,上前去打招呼,问道:“你们是姨奶奶让来的?”
狗剩看是文竹,热络的迎上前去。
陈二并未见过文竹,看狗剩露出好似遇到了救星般的神情,眼珠子一转,也热乎的跟文竹打招呼。
一番寒暄下来,文竹知道狗剩和陈二是奉姨奶奶的命来看大少爷的,而狗剩和陈二也从中得知大少爷让文竹到庄子上给姨奶奶报平安去。
陈二机灵的说道:“文竹大哥,麻烦您带我们去见少爷吧!”
文竹正有此意。
到庄子给姨奶奶传话的话,要是姨奶奶不相信,他少不了要周折一番,不如就此把责任推给狗剩、陈二俩人。
余世逸喝了药,正打算阖眼休息会儿,听闻文竹又折回来了,面上满是诧异。
不过,在看到狗剩和陈二的时候,余世逸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心头甜丝丝的。
他对他们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好得很,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养上一段时日就好了。”怕狗剩、陈二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又不厌其烦的再道:“姨奶奶身子弱,经受不住任何的刺激,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们心里有数吗?”
狗剩、陈二都不笨,齐齐的应下。
余世逸看向文竹,对他说道:“领他们下去,各赏五十两银子再回去。”
此时已经半夜,夜路难走。
本来在听到余世逸让他们立即赶回去的时候,狗剩、陈二心里都有些不愿意,毕竟大白天的,还有土匪伤了大少爷半死不活的,更不用天黑月高了,冒出只野猫都能吓死个人。
只是,在听到那五十两的赏银之后,狗剩、陈二俱浑身充满了胆气。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在平头百姓家里,一两银子就差不多够一大家子一月的嚼用了,五十两那可以用上好几年。他们从小到大,可没有收入过如此多的银子,回去的话,还不羡煞旁人去?早知去余府有银钱拿,说不定一大堆的人挤破了脑袋争着抢着去。
没有什么怨言的,狗剩和陈二快马加鞭的回去。
等他们赶回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福多多昨晚担忧着余世逸,辗转反侧到五更都没有睡着,正有了睡意的时候,碧桃兴冲冲的过来,摇醒了本就睡得不踏实的她,面带喜色的喊道:“姨奶奶,姨奶奶,快醒醒,狗剩他们回来了!”
听闻,福多多一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忙问道:“怎么说?少爷如何了?”
碧桃拿来外衣给她披上,说道:“没事没事,少爷没事,说是只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没有传得这么严重。”
“真的?”福多多不相信,问道:“狗剩和陈二呢?我要问问他们。”说罢,动作迅速的起床穿衣。
只过了十几息的时间,福多多穿戴整齐,在碧桃的服侍下去了厅堂。
大家伙儿都在,红梅正询问着他们,春福在旁端茶倒水。
看见福多多来,大家的眼神都望向了她。
红梅喜上眉梢的过去,附耳对她说了几句。
福多多的嘴角终于微微的翘起,可不亲自过问,心里的石头总是放不下,又详细问了狗剩、陈二。
狗剩和陈二在回程的路上,怕俩人说得话有出路,惹得姨奶奶怀疑,早早的对好了话,整得滴水不漏。随后,他们俩人合计了一下,把余世逸赏他们的银子拿出来,给了福多多,还有之前福多多给他们的一百两银子。
福多多看了眼,让他们拿回去,并把之前的一百两也赏了,说道:“你们辛苦了一夜,这是你们应得的。”
狗剩、陈二对视一眼,喜不自胜,谢了又谢的把银子捧在怀里。
福多多觉得此时尤其疲惫,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看福多多的面色不好,碧桃忙搀扶她回内室,让她躺在床上好好歇息。
福多多却要坐在临窗大炕上,看着还漆黑的院子发呆。
碧桃觉得奇怪,不是少爷已经没有危险了吗?怎么还这样怅然若失的样子?
福多多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少爷这是怕我担心,怕我会去余府,让狗剩、陈二如此说,只不过是安我的心。”
“啊?”碧桃惊愕,“应当不会这样吧!”
“怎么不会?”福多多反问道:“不然的话,他们俩个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碧桃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福多多也没想她说啥,就静静的发呆着。
过了好久之后,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福多多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说道:“我先小睡一会儿,有什么事情等我睡醒了再说。”此时此刻的福多多很累,又很生气。
这余世逸,都说过有什么事情,两个人一起扛过去。
在危难临头的时候,他还是自己一人默默的去面对了,让她有股气闷在胸口,想发发不出来。
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隔天的下午。
起床梳洗,用完饭之后,福多多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松松筋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周边的奴仆各个又同情,又幸灾乐祸的望着自己,神情十分的滑稽。
她想着,是不是在她睡觉期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春福搬来一张太师椅过来,看躲在角落里的奴仆小声的对福多多指指点点,她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低声的呵退了她们,这才来到福多多的身边,请她坐下。
福多多的眼睛闪了闪,知道这事情一定有什么猫腻。
等春福过来,她问道:“在我睡觉的时候,庄子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春福拿着瓜果的手一愣,随即恢复了神态,故作不知的问道:“什么事情?没有啊!姨奶奶,您怎么会这么问?”
福多多的眼睛忍不住眯了眯。
在碧桃她们三人当中,春福的嘴巴最为的不紧,很容易就问出话来。而如今,春福一改常态,倒精明了起来,一定是碧桃、春福她们教她的,让她别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什么马脚。不然的话,刚才她问出口,春福也不会如受惊的小鹿般,身子微微的一瑟缩。
那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突然间,福多多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余世逸苍白的面孔。
难道余世逸他不好了?
一想到这个,福多多的心头一抽一抽的,泛起了疼痛来。
不过,很快的,就被自己否决了。
要是余世逸有事情,那些仆妇不会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而且还露出看笑话的意思来,除非她们活腻了。
因此,福多多觉得应当跟自己有关。
想到这里,福多多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余世逸有事情就好,就算她被千人指,那也是值得的。
见此,福多多笑了笑,慵懒的坐在太师椅上,故作已知的样子,看着春福淡淡的说道:“你还想瞒着我吗?那事情能瞒得住一时,能瞒得住我一世吗?更何况,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春福张大了嘴巴,身体有些僵硬。
好半响之后,她这才不确定的问道:“您都知道了?”眼神扫了福多多全身上下,深怕她是诓骗自己。
福多多合上眼,表情不显露一丝,说道:“我能不知道吗?我既不是傻子,又不是聋子,怎么不会知道?你们也真是的,事情发生了,总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你们能兜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看福多多说得很熟络的样子,碧桃真以为她知道了,劝说道:“姨奶奶,您别伤心,就算没有了少爷,还有我们,还有我们碧桃、红梅在您左右,不会让您被他人欺负了去!”
听到提到余世逸,福多多的心猛地一紧。
难道自己猜测错了?真得是余世逸出事情了?
刹那间,福多多有些坐立不安,想问个清楚,碧桃端着汤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