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小姐知道,要是在余府不尽快为自己找到靠山的话,那她很有可能一走出这个假山就会无故丧命。
可余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谁能给她这么一个靠山?
无助的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的抱住双臂,朱三小姐感觉好累,又好委屈。
她想到了她的娘亲朱太太。
曾经,只要她一露出点点的不开心,朱太太就会立马放下手边的活计,在她的身边打转,嘘寒问暖的,耐心的哄她,把她放在了手心上娇宠,深怕自己受了一点点的委屈,至于她的那两个姐姐的话,待遇就天差地别了,就跟后娘对待前头娘子生的儿女那般,看她们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浑身不爽,恨不得她们早点从眼前消失。
可如今……
朱三小姐肠子都悔青了。
现在冷静下来细细的回想了下曾经的过往,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傻子,竟然傻兮兮的听信了二姨娘的挑拨,使她与最爱她的娘亲越来越离心,到现在已经成了陌生人的状态。如今,她现在这个样子了,娘亲恐怕也不会出手帮忙了。
悲伤的叹了口气,朱三小姐好想回到过去。
如果当时会知道现今这个结果的话,打死她都不会来余府争什么少奶奶的位置。
正当她自哀自怜入神的时候,二姨娘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边,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头,压低了声音,柔和的问道:“我的乖乖侄女,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找得好辛苦。”表情看起来一副很慈善的样子,眼神犀利的却犹如一把锐利的尖刀,死死的盯着朱三小姐的后脑勺。
她没有想到,朱三小姐竟然还活着,没有葬身在荷花池池底,让她祸水东引的计划泡汤了。
不过,没有关系,这个计划失败了,还有其他的,况且她觉得与其让朱三小姐就这么死了,不如让她猪狗不如的活着,这般才能够打击到朱太太,还有嫁祸给大太太,更让余世逸转移视线,让自己在行动大计划的时候有个喘息部署的时间,这可是一箭几雕的好事情。
一听,朱三小姐“蹭”得站立起来,身子紧贴着石壁,警惕的望着二姨娘,又眼睛骨碌碌的转动了下,察看着最为顺利的逃跑路线,却发现假山的所有出口都被二姨娘的人给堵住了,根本就是无路可逃。
她,这次真得玩完了。
二姨娘在束妈妈的伺候下,坐在了一块圆滑的石头上,以猫看老鼠般的眼神望着朱三小姐,聊天般的语气问道:“昨晚我跟束妈妈的对话,想必你都听到了吧!”看朱三小姐头摇得跟拨浪鼓那般,二姨娘嗤笑一声,又说道:“其实你不用害怕,我想对付的只是余世逸,又不是你,你害怕什么?你毕竟是我的亲外甥女,又怎么会害你呢?你想想,我平日里对你如何?好不好?”
说句真话,二姨娘对朱三小姐在吃穿用度上的确不苛刻,而且还很大方,把她当作亲女儿那般来宠爱。
只是,物质上虽衣食无忧,但在其他方面就……
朱三小姐曾经也以为二姨娘对她是另眼相看的,可在经过昨晚的事情,还有刚才险先丧命的危险,她不再这么天真了,看着二姨娘因保养得宜而显得特别昳丽的脸庞,她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蛇蝎美人”这四个字来。
见二姨娘如此问,她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转念一想,她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应答,二姨娘今日都不会放她一马的,索性不说话,低垂着个头,愣愣的看着前几日才新做的绣花鞋。这绣花鞋是二姨娘特意让人定制的,价格不菲,样子也十分的新颖,惹得她的两位姐姐羡慕不已,唯有娘亲一副有话要说,却看她一脸得意炫耀的样子,最终没有说什么。
她大概是想提醒自己吧!
只是可惜被自己的愚蠢而忽略掉了,换来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
二姨娘也没想朱三小姐回答什么。
她最喜欢的游戏是“猫捉老鼠”,见朱三小姐害怕的犹如老鼠般瑟瑟发抖,又把自身紧紧的靠在石壁上,警惕的望着自己。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遮遮掩掩了,索性把话挑开了说,捂着绢帕轻笑起来,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外祖母吗?”
外祖母?她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她有两个外祖母,一个是她的亲外祖母,娘亲的亲娘,另一个是她外祖父的续弦,前几日还看到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深怕别人不知道她已经是官太太,装起样子来一套一套的,她很讨厌她。
听母亲说,要不是亲外祖母没福气,在外祖父捐官的一年后,在上香还愿的回程路上,马车突被受了惊吓,狂奔着带着祖母跑了好几里,最后把祖母从车厢里面摔下出来,致使祖母惨死在马蹄之下,现在哪里还轮得到现在杨太太耍威风,恐怕是哪里凉快,在哪里待着去了。
现在听二姨娘如此问,朱三小姐知道她问的是她的亲外祖母。
不过,她问这个干什么?
外祖母没有的时候,她的娘亲还没嫁给爹爹,更不用说那时候她还没生出来,又怎么会记得外祖母呢?不过是时常听娘亲在她耳边里念叨,想象着如果外祖母还在,现在又是如何的一番好光景。
看朱三小姐满脸的困惑,二姨娘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忘记了,你还没见过你的外祖母。不过,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的孝敬她,还有记得代我问她好!”
外祖母早已死,尸骨说不定早已经化成了泥。
二姨娘如此说,朱三小姐很明白她的死期也将不会远了。
心里害怕的“扑通扑通”直跳,朱三小姐手心全是冷汗,双脚酸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实在是承受不了二姨娘猫捉老鼠的游戏,朱三小姐忍不住开口问道。
二姨娘扯扯嘴角,说道:“我想说什么?我只是好心的想告诉你曾经不知道的事情,就连你的娘亲也不知道的往事。”顿了顿,回想了一下以往,恶作剧般的问道:“想必你和你娘亲他们想得一样,以为你的外祖母是因为意外而亡的,其实事情并非这么的简单,那次事情是我一手主导的,是我让你外祖母惨死在马蹄之下的。”说完,癫狂般的哈哈大笑起来。
每次想到那个老女人的惨样,二姨娘的心情就特别的好。
老女人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会死在一直看不起的庶女手中,就连她最为疼爱的一双子女,在自己的一手主导之下,曾经聪明伶俐的儿子变得庸庸无为,被自己老爹深深的嫌弃,三天两头就会遭受到劈头盖脸的臭骂;娇养的女儿则是没有如她预期的那般嫁给了官宦人家,而是一个已经破落的不成的商贾,每日里为了一口饭而忧愁,却为了一些面子而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
这些的种种,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朱三小姐听得一愣一愣的,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
曾经,她的娘亲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那件事情实在是天衣无缝,看起来就是一件马受惊的意外。
然而,真相却是二姨娘的手法,是她害死了她的外祖母,是她害得她的娘亲嫁给了这么烂的人家,是她害得自己毁容,更害得她与自己的娘亲离了心,让她没有了依靠。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朱三小姐飞扑过去,想要掐死二姨娘,与她同归于尽。
束妈妈一见朱三小姐扑过来,她立马站在了二姨娘的身前,伸手用力的推开了她,并让站在一旁的几个粗使婆子拉住她,赏几个耳刮子给她,让她老实安分守己些,看清眼前的局势。
朱三小姐的脸本就已经被毁了,满脸都是那被烫伤的疤痕,现在又被毫不留情的扇了几巴掌,脸立马肿胀了起来,十分的骇人,尤其是她嘴角流出来的血丝,更是让人心惊。
二姨娘推开了护她的束妈妈,来到朱三小姐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犹如乡下村妇那般,不顾形象的啐了一口,不屑的说道:“看不出你这个黄毛丫头倒是有几分脾性,竟然敢推我,我本来不想为难你,不管怎么说,你的脸已经被毁了,说得话也是颠三倒四的,可现在姨母决定给你一个大礼,让你尝尝情\欲的滋味,做一回实实在在的女人,也不枉你来世间走一回。”
情\欲?女人?
朱三小姐的脸都吓白了。
这些她都懂得,为了讨好余世逸,让余世逸把自己放在心上,二姨娘曾经特意请来青楼当红的烟花女子教过她。
这个歹毒的妇人竟敢如此对她!
朱三小姐使力的挣扎着,大喊大叫,希望能让人知道假山里的事情。
可她才刚开口,就有人把她嘴巴死死的捂住。
二姨娘甩了甩绢帕,以眼神示意了下束妈妈,嫌弃朱三小姐不听话。
束妈妈忙上前,接过粗使婆子手中的粗棍,狠狠的就给朱三小姐的脑中心一击,让朱三小姐瞬间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