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承认?”冰云一步一步逼过去,眼神煞气逼人,周身更有一圈看不见的气流涌动,逼人面门,在场所有人都有种窒息感,无不色变!“蓝颖不是受人指使,断不敢如此大胆,而在这华阳宫,能指使她的人,只有你,你否认得了吗?”
“不是不是!”康红叶吓白了脸,连连后退,“臣女什么都没做,没有!”不行,不能再留下了,否则一定会被问罪,她可不想如此年轻就死掉!一句话没喊完,她撒腿就跑,如果不是做贼心虚,又如何是这般反应。
冰云冷叱一声,“不把话说清楚,你休想跑!”三两步追上康红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生生将她给拖了回来。
“冰云!”东丹寒啸急叫,抢过去扶她,“你莫急……”
然令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被逼急了的康红叶猛地转过身,狠命一甩手,大吼一声,“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冰云的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她急奔过来,身体还没站稳,就觉得一股大力涌来,仓促之间纵使有神功护体,她也忘了如何施展,竟被康红叶这一下给甩了出去,后背狠狠撞上湖心亭的护栏,半人高的木桩根本卸不去这股力道,她的身体便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进了湖中!
这一下变生肘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等东丹寒啸和沐临风从震惊中回过神,冰云的身体已经沉下去又浮上来,咕咚咕咚喝下好几口水,好不难受!
“冰云!”东丹寒啸厉声呼,攀着栏杆就跳了下去,几乎是在同时,耳边传来“扑通”一声大响,却是沐临风也跟着跳下,两个都抢着往冰云身边过去。
康红叶傻了眼,呆在当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冰云不会水,就像所有旱鸭子一样,不命地扑腾,自然是下沉得更快,不大会儿水面上就只剩下她一缕头发飘来飘去。
万幸的是,东丹寒啸和沐临风都是好手,几下游到她身边,一左一右架住她,将她的脑袋托出水面,让她先缓一口气。
沐临风咬牙道,“王爷,快!”
东丹寒啸会意,单手抱起冰云,左手在他肩膀一个使力,身体已腾空而起,足尖在他另一边肩膀一点,飞身跃上了湖心亭。
沐临风的身体沉入湖中大半,但接着又浮起来,三两下游到亭边,手攀着栏杆,飞身而上,急道,“王妃怎么样?”
东丹寒啸略略看了看,铁青着脸道,“本王先送她回房,你去请太医,快!”
“是,王爷!”如此情形之下,沐临风也不敢怠慢,顾不上身上已经湿透,施展开轻功,飞一般而去。
东丹寒啸冷冷看了康红叶一眼,抱起冰云快速离去。
康红叶,你给本王等着,冰云无事便罢,否则本王一定会将你锉骨扬灰,抄了右相府!
康红叶早吓得面无人色,半晌才回神,嫌恶地看一眼犹自不曾缓过气来的蓝颖,骂了句“白痴”:早告诉她下手的时候千万小心,别被人撞见,这下好了,寰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得赶紧找父亲来商议对策才行。
东丹寒啸这时候也顾不上其他,一路将冰云抱回房,感觉到她的身体抖得不像样,嘴唇也已经青紫,他心疼莫名,低声叫,“冰云,冰云?醒醒,你觉得怎么样?”
虽说已是五月天,可这湖水仍旧冰凉刺骨,他下去这一次都冷
得受不了,更不用说冰云这有身子的人,别出事才好!
冰云只是浑浑噩噩,身上冷得无法忍受,犹如置身地狱,却又说出到底哪里难受,只是抱着胀痛难忍的肚腹,无力地翻滚,“疼……”
“哪里疼!”东丹寒啸吓得肝胆俱裂,握住她的手,哑声道,“哪里疼,冰云,告诉我,告诉我!”
不会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吧?天哪,千万不要,你不能这样残忍!
“我疼……我冷……”冰云抖索成一团,紧紧闭着眼睛,嘴里乱七八糟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我胀……肚子难受……”
“肚子难受吗?”东丹寒啸定定神,强迫自己冷静,莫不是冰云掉下湖去时喝了太多水,所以难受?“冰云别怕,我这就帮你把水吐出来!”
他小心地将冰云抱起,然后坐到床上,屈起一条腿,再让冰云趴到他腿上,帮她拍背,“把水吐出来就没事了,乖。”
冰云哪里知道这些,只是觉得肚子被压得难受,然后是越来越疼,恶心感越来越重,她痛苦地呻、吟几声,嘴一张,吐了个昏天黑地。
“吐出来就没事了,乖!”东丹寒啸稍稍放心,拍着她的背,看她吐得秦腔,他也心疼,可还是咬牙忍着,待冰云吐得差不多了,这才将她放回去,“冰云,你的衣服都湿了,我帮你脱下来好不好,不然你会着凉。”
冰云早已吐到脱力,软软地躺着,没有反应。
东丹寒啸赶紧解开她的衣结,把她脱去外衫,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手才碰到她衣裙的腰带,就赫然发现她裙底一片血迹,且不断扩散,衬着白色的衣裙,越发的触目惊心。
“冰云?”东丹寒啸大气不敢出,心底一片冰冷,“冰云,你醒醒,冰云?”
冰云剧烈地颤抖一下,又没了动静。
“冰云!”东丹寒啸嘶声叫,“冰云!”
恰在这时,沐临风请了太医过来,听他声音不对劲,也给吓得打个趔趄,抹头就冲了进去,“王妃……”触目所及,冰云衣衫不整,香肩裸露,他脸色大变,前冲的身形硬生生顿住,滴溜一个转圈,背过身去,急急地道,“王爷,太医到了。”
东丹寒啸心狂跳着,已经有了相当不好的预感,勉强拉过被子盖住冰云的身体,强自镇定,“请、请太医进、进来。”
“是,王爷。”
太医小心地进来,见东丹寒啸脸色不善,就知道情形不妙,不敢怠慢,过去替冰云诊脉。
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太医皱了皱鼻子,伸手就要掀棉被。
“你敢?”东丹寒啸低喝,“敢对王妃不敬,本王要你脑袋!”
“老臣不敢!”太医吓个半死,赶紧跪倒,“王爷恕罪,老臣是觉得王妃情况不、不好,想、想看一看是不是……”有血的味道,而且王妃的脉相弱而杂乱,非常不好,这个孩子怕是要保不住。
东丹寒啸身体剧烈一震,握紧了拳,“那你可要看好了,若有差池,本王绝不轻饶。”
“是,是。”太医弱弱地应了,其实心中也有数,本来嘛,之前他就给冰云诊过脉,知道她这一胎非常不好,本就大意不得,可王妃居然给掉进湖里,看来这个孩子是注定与王爷王妃没有缘分啊。
东丹寒啸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医,像是怕他会乘机轻薄冰云一样,直盯得
太医心里发毛,暗暗叫苦,却还得强撑着,小心地掀开棉被,一见被下一片血红,他脸色大变,“王爷,这孩子……保不得了。”
先前他就有此猜想,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东丹寒啸脑子里轰然一响,一下坐到椅子上,满脑子就只三个字:保不得,保不得……
沐临风脸色数变,不过不可否认的,在心疼冰云之余,他心中也有种混合了罪恶的解脱感:虽说之前王妃修练神功不会伤到腹中孩儿,但因为要顾忌到这一点,总是不能急于求成。现在好了,孩子保不得了,王妃就可以撇开一切,专心练功,谁又敢说,这不是天意?
太医仔细替冰云把了脉,连连摇头,“看来是不成了。不过臣会尽力,王爷请宽心。”
宽什么心?孩子就要没有了,他的心能有多宽,要接受这般残忍的事?
东丹寒啸咬牙,怒火熊熊燃烧,连杀人的心都有!“你只管尽力救治冰云,若能保得冰云无事,本王重重有赏。”
“臣定会竭尽全力。”太医暗暗苦笑,他又不是大罗神仙,是救不得的。但愿到时候寰王能饶他一命,赏不赏的,就不盼了吧。
深深看了冰云一眼,东丹寒啸冷静地道,“沐临风,跟本王出来,本王有话问你。”
沐临风即刻应了一声,跟出去,不用问也能想到,东丹寒啸要问的是什么。
到了院中,东丹寒啸负手而立,指尖不住颤抖,“是冰云吩咐你看着蓝颖和康红叶?”
“是,”沐临风低着头,“王妃先前有意张扬,便是激康小姐下手,属下就一直盯着蓝颖,不会让她得逞,但属下没想到……”
“本王知道,”东丹寒啸冷声打断他,“此事不怪你,本王也是始料未及,且看是什么结果再说。”
好个大胆的康红叶,居然指使婢女谋害皇嗣,论罪当诛九族,看她如何拘束,看右相还能拿什么要挟他和母妃。
“是。”
半个时辰后,太医染了两手血出来,一脸惭愧地低头,“臣无能,回天无力,请王爷责罚!”
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当真的是这样的结果时,东丹寒啸还是觉得如坠冰窖之中,一直冷到骨子里,简直无法忍受!
他和冰云的孩子啊,还没等来到这个世界,他们就永远失去他了吗?“康红叶,本王要你的命!”
看他不管不顾,转身就要奔出去,沐临风胳膊一伸,急急将他拦下,“王爷稍安勿躁!”
“让开!”东丹寒啸眼中布满血丝,咬牙切齿道,“她害死本王的孩儿,本王岂能饶她!”
“王爷息怒,”沐临风再度拦下他,冷静得到,“王爷若此时伤了,或者杀了康小姐,右相面前,如何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东丹寒啸森寒冷笑,“证据确凿,容得她抵赖吗?”
“所以王爷才要当着右相的面,将康小姐的罪行说出,给右相一个哑口无言,岂不是更好,”沐临风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如此一来,右相理亏,也必不敢张扬,为示赎罪之心,也许会对王爷做些补偿,也说不定。”
东丹寒啸微一愣,应该是没料到沐临风居然如此冷静,看问题如此睿智吧,“沐临风,本王真是小看了你。”
“属下不敢。”沐临风低头,却是不卑不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