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奇俊在前厅处理完正事过来,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漫天开放的花儿之中,一身白衣的冰云不染纤尘,脸容绝美,仿如空幽兰,飘飘若仙,似欲乘风归去。
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早已为冰云的绝世风姿深深吸引,否则就算是为了宝藏,他不会杀她,但也绝不会凭她这般逍遥自在,若论起让人求死不能的法子,他不知道有多少。但,就是不忍心用在冰云身上。
听到身后动静,冰云也不回身,淡然道,“沐临风还不曾回来,你问我也是无用。”
贺兰奇俊无声一笑,缓步过去,不甚在意地道,“那个吗,我倒是不急,不过我看王妃似乎心神不定,是担心沐临风,还是担心王爷?”
我会心神不定,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又何必装无辜。冰云暗暗冷笑,挑眉道,“两个我都担心,不行吗?”
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最爱,一个是她的生命守护者,她会担心他们不是很正常的吗,何必要跟这种人渣说,他更不可能明白,跟人彼此相爱、互相信任的感觉。
碰了个钉子,贺兰奇俊也不恼,笑颜不改,“王妃还真是重情重意,不过寰王已不可能来救你,不如,你跟了我如何?”
冰云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煞白了脸,“你、你开什么玩笑!”他是没睡醒吗,还是故意轻薄于她,居然说的出这种话来!别说她从没想过要再嫁,就算是,也绝不会跟贺兰奇俊这种人,他是疯了吧?
贺兰奇俊貌似很委屈,摸了摸鼻子,“怎么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我是很认真的,真的。”
认真你妹啊!冰云火大,怒道,“贺兰奇俊,你吃错药了还是怎样,在这边胡说八道?我只喜欢王爷一个,你要玩儿找别人,我不奉陪!”
“谁说我是在玩?”贺兰奇俊上前两步,眼眸晶亮,“我是认真的,王妃,如果我说我已经喜欢上你,你——”
“打住!”这次冰云是给结结实实吓到了,连着呛咳了好几声,才勉强找回声音,哭不出,也笑不出,“你、你别乱说啊,我、我不喜欢你!”
“唉!”贺兰奇俊垮下一张脸,很受打击地退了一步,“王妃何必拒绝得这样让人难堪,就不考虑一下再答复我吗?”
“我为什么要考虑这种没营养的问题?”相比较之下,冰云才是真的大受打击,更担心贺兰奇俊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怎会如此变、态,“贺兰奇俊,你没搞错吧,你知道我是谁吧?那你也该知道,我已经是王爷的妃,并非完璧。”
古代的男子不是都无法接受女子不贞的吗,那贺兰奇俊说喜欢她的话,就只是开玩笑,戏耍于她而已吗——他是不是无聊到如此地步啊?
“怎会,”贺兰奇俊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如果王妃是在担心这个,那完全没有必要。你在我心中是最最纯净的,我喜欢的是你,就不会在乎其他,只要你离开寰王,嫁给我做妻子,我必会好生相待一你,白首不相负。”
谢了,我不稀罕。冰云又是好笑,又觉得身上发
冷,一时说不出话来。
贺兰奇俊却似将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许,越发地高兴了,“王妃想必也心中有数,东丹氏气数已尽,待我们拿到宝藏,就可反了东丹天极,到时我父亲为王,我是太子,你就是太子妃,我们共享荣华,你说好不好?”
他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才多大会儿功夫,就“我们怎样怎样”,真个不知道“大言不惭”四个字怎么写。
冰云冷笑,满眼嘲讽,“东丹氏气数已尽?我看是你们父子在痴人说梦吧?逆天之举不可为,东丹氏也并非气数已尽,而是皇命在天,非他人能够取代。贺兰奇俊,你还是醒醒吧,别做白日梦了。”
贺兰奇俊眼神变了变,有杀机一闪而过,只是安静地站了,似在沉思。
冰云倒是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依你的心思,不该说出这般幼稚的话来,怎么,是觉得无聊,寻我的开心?”
“并不,”贺兰奇俊挑挑眉,虽然向冰云表明真心却连番受挫,他也没表现出难堪的样子,“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不妨考虑一下。”
“不必了,我没有考虑的必要,”冰云眼神一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且不说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不会背叛王爷的,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要我跟你,休想!”
“未必,”贺兰奇俊似笑非笑,“世事难料,王妃还是别把话说太绝的好,你若改变主意,我随时等着将你明媒正娶入贺兰家大门。”
冰云冷然一笑,干脆背过身去,懒得再跟他废话。见过有毛病的,没见过病这么重的,她甚至在怀疑,贺兰奇俊是不是脑子傻了,不然这事儿办的,怎么会这么不靠谱。
“扑楞楞”一阵响,一只鸽子咕咕叫着落在贺兰奇俊肩头,他神情一动,取下鸽子腿上的密信一看,俊瞬间变了脸色。
感动到他情绪的突然变化,冰云心中一动:莫非京中有变?按照时间推算,沐临风应该已经回京,就是不知道他有未见到王爷的面,两下里又是如何商议的,可千万不要中了左相的算计才好。
贺兰奇俊手指轻拈,将信化为粉末随风飘散,略一沉吟之后,果断道,“王妃请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果然京中有变。冰云暗暗算计着,淡然道,“不等沐临风回来了吗?”
贺兰奇俊一笑,森然道,“王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沐临风此去会不会回转,你比我清楚,我也不过借此机会做一些事罢了。回京之后,我自会让王妃就着经文石碑直接解读,何须拓印。”
老狐狸养的小狐狸,贺兰奇俊,你果然是左相的种!冰云暗暗骂个痛快,也就不再浪费唇舌,漠然道,“随你。”
左相之所以失了东丹寒啸这个筹码而不见有多慌乱,不改起事的决定,就是因为朝中大权已基本掌控在他手中,加上有太子和月皇后,他们几乎不可能不成事。
宫中影卫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个个是不出世的高手,说是以一挡百都不为过。影卫的职责就是守护皇上和皇子的安全,隶属皇上直接调动
。
后东丹寒啸受东丹天极宠信,便将调动影卫之权给了他,足见对他有多倚重,也因此才引来太子和月皇后的不满,处处排挤、打击于他,令他有口难言。
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偏在这时东丹天极知道了独孤傲之事,东丹寒啸又不肯说服独孤傲为他所用,他一气之下便收了东丹寒啸调动影卫之权,也曾引来朝野一片哗然。
但饶是如此,当太子和月皇后一朝听闻左相要起事,仍旧吃了一惊,双双对视一眼,太子断然摇头,“不行!父皇如今已不再宠信三弟,也未曾想过动本宫储君之位,本宫有什么理由反?”
这话还是月皇后说给他的,他也深以为然。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父皇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左相冷笑一声,神态傲然,“太子殿下,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怕是由不得你不反吧?你也看到了,皇上一见寰王和寰王妃失踪,就紧张愤怒成那个样子,你还敢说皇上已不再宠信寰王?”
月皇心下暗惊,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淡然道,“到底是自己孩儿,皇上紧张寰王,也是情理之中,未见得就是要像从前那般宠信于他,贺兰大人,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左相来回看他们母子一眼,面露诡异之色,“怎么,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这是要的退堂鼓不成?实话告诉你们,俊儿已带人上京,不日就将入宫夺权,这次你们是反也得,不反也得反!”
什么!太子又惊又怒,拍案而起,“贺兰翔,你敢!”他还真是大胆,招呼也不打就让动手,就不怕他们母子禀报皇上,诛他九族?
“有什么不敢,”左相哼了一声,丝毫不惧,“反正迟早都是要反的,迟不如早,不然早晚生变故。总之事情已经定了,就请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等臣的消息吧。”
“本宫为什么要听你的消息?”太子满眼讥讽,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贺兰翔,你不过是个臣子,这些年若是没有本宫和母后提拔,何以会一直安享太平!如今你是越来越嚣张了,居然不把本宫和母后放在眼里,你就不怕本宫将你的罪行禀报父皇,灭你满门?”
“枫儿,不可对贺兰大人无礼,”月皇后暗瞪了他一眼,意即要他稍安勿躁,“贺兰大人一直与我们母子一心,就算此时起事,也是为大局着想,此事需好生计议,你急些什么。”
太子勉强按捺住怒气,不再多言。看母后的样子,应该是另有计较,先安抚住左相再说。
左相这才面色稍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既如此,臣便先回去准备。臣告退。”
待他出门,太子狠狠骂道,“老狐狸,早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月皇后这才觉得后怕,白着脸道,“贺兰翔这般急着动手,根本讨不到好处去,这可如何是好!”
“谁会怕他,”太子轻蔑一笑,“就让他自个儿折腾去,看父皇会不会饶了他!”
月皇后满脸担忧,摇了摇头,“他就是笃定跟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才会有恃无恐,此番怕是不好应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