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时分,左相出现在华阳宫,一脸期盼,“寰王妃可是想清楚,愿意解读经文了?”
冰云淡然一笑,“我愿意不愿意是一回,能不能解是另外一回事——相爷别急,我是想问相爷一句话,你是更想要宝藏,还是更想当皇帝。”
“我现在只要宝藏,”左相想也不想就回答,“至于当皇帝吗,我可从来没想过,不然我也不会扶太子登位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真是想当皇帝的,只不过一路发展下来,事情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有寰王妃夫妇在,哪有他当皇帝的份。更何况他们身后还有武林盟主和一直没有动静的东陵王,哪那么容易对付。
所以,为今之计还是趁着东丹天极和烟贵妃还在他手上时,赶紧让冰云解出经文,拿到宝藏,然后一走了之,逍遥快活去,当不当皇帝的,其实也没差。
“真的?”东丹寒啸意甚惊喜,追问一句,“那你会不会害本王的父皇母妃?”
“自然不会,”左相信誓旦旦,大摇其头,“臣只是因为皇上不肯合作,所以稍稍委屈了皇上了烟贵妃,只要臣得偿心愿,必会向皇上好好赔罪。”
只怕这罪你赔不起。
冰云无声冷笑,“相爷所说可都是肺腑之言?”
“是!”唯恐冰云不信,左相竖起手掌来,“我贺兰翔对天发誓,只要拿到宝藏,就会向皇上请罪,然后辞官不做,远离月宛国,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你想得倒美!犯下如此大罪,居然想在事后一走了之,还想带着宝藏走,贺兰翔啊贺兰翔,你是有多缺钱啊,到现在这个份上还执迷不悟,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不过,话说回来,左相是这么说,至于拿到宝藏之后,他会不会放过东丹天极跟烟贵妃,那是几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不过是在敷衍罢了,冰云他们会相信他才有鬼!
“好,我会帮你解经文,”冰云终于首肯,“不管解不解得,我都会尽力一试,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和王爷见父皇母妃一面,确定他们平安。”
左相才要大喜,闻言一皱眉,“你们要见皇上和烟贵妃?”
“这并不过分,是吗?”东丹寒啸上前一步,神情冷然,“本王必须见到父皇母妃的面,冰云也才能安下心来解读经文,否则本王宁可玉石俱焚!”
听他说的如此决绝,左相脸色一变,怒气已生,可转念一想,东丹天极那么久都没露面,而烟贵妃又是东丹寒啸的亲生母妃,见不到母妃和父皇的面,东丹寒啸不会轻易与他合作也很正常,随即沉住气道,“如此,我回去稍做安排,王爷王妃等我的消息。”说罢他转身出去,自然是找儿子商议对策去了。
冰云不无担忧之色,“王爷,左相会不会答应?”
“他若想得到宝藏,就一定会答应,”东丹寒啸却半点没高兴的样子,“我现在担心的是,左相为了提防我们,会对父皇母妃下狠手,那可怎么办。”
冰云一惊,“王爷的意思,是说贺兰奇俊?”
那小子一身功夫一看就不是正道,而且还总爱摆弄毒物,可别给父皇母妃下毒才好。
“不无可能,”东丹寒啸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她的手,“不过别想太多,想了也没用,等见到父皇母妃再说。”
冰云点点头,不再多言。
看来左相是真的很急于得到宝藏,不过才离开一个时辰,就派人来通知东丹寒啸,去太极殿见东丹天极。
东丹寒啸一听之下,纵然惊喜万分,也没失了冷静,“冰云,你觉得左相会不会在太殿设伏?”
冰云略一思索,摇头道,“应该不会,左相现在一心想要宝藏,也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要我们的命或者父皇母妃的命,于他都没有好处,何况他若想杀我们,只要用父皇母妃相威胁,我们能反抗得了吗?”
东丹寒啸一想也是,点头道,“也对,先去看看再说。”
两人紧扣着手,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惊动东丹寒凌,在两名死士带领之下,去了太极殿。
左相负手而立,显然已等候多时,“王爷,王妃,请,皇上和烟贵妃就在里面休息。”他侧身让开,伸手指了指内堂。
两人对视一眼,既然来了,那里面不管有什么,都是要进去的,也就无所畏惧,昂然进去。
左相冷笑一声,随后跟进。
内堂东厢房,东丹天极坐在床沿,烟贵妃坐在一边,用力抱着他一条胳膊,像是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贺兰奇俊站在窗边,面色冷峻,眼神妖异,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了这么许久再相见,而且一直不敢想像父皇母妃会遭受何种对待,东丹寒凌和冰云的心其实一直是提在嗓子眼的,如今乍一见他们安然无恙,反倒有些接受不了,东丹寒啸小小声地叫,“父皇,母妃?”
烟贵妃是一直看着东丹天极的,所以没注意到有谁进来,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先是一震,继而霍然回首,瞪大了眼睛,“啸、啸儿?”
真的是啸儿吗,他终于回来了,而且毫发无伤?日思夜想的事骤然成真,烟贵妃一时之间反倒反应不过来,呆呆看着门口的两人,不知该做什么。
“母妃!”东丹寒啸扑过去,狠狠跪倒在父母双亲面前,泪落如雨,“儿臣不孝!儿臣未能护得父皇母妃周全,儿臣罪该万死!”
“啸儿,你终于回来了,啸儿!”烟贵妃总算回复神知,哽咽着抱住东丹寒啸的头,不停地抚摸他的五官,想要确定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一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东丹寒啸乖巧地任由母妃抱着,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着,慢慢将心放下来。只要父皇母妃还活着,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他们母子自是抱头痛哭,可东丹天极却仍是端端正正地坐着,面无表情,好一会儿才慢慢将脸偏过来一点点,仿佛事不关己一样。但他的眼神却是复杂的,有愤怒、惊喜、不甘、屈辱,诸如此类,足见他的心里绝不似外表那样平静
。
冰云毕竟经历过的风浪比大些,只是两眼,她就百分之百肯定,东丹天极非常不妥,必定是中了某种邪术,受贺兰奇俊控制,否则左上又怎如此轻易允许他们跟父皇母妃见面。
怎么办?
贺兰奇俊会的,肯定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又毒辣又难解的法子,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解,如果不能,他们还是得受左相父子控制,不听话都不行。
只不过思虑了一小会,烟贵妃已经抬起泪眼看过去,猛地一怔,举袖狠擦了一把泪,失声道,“云镜公主?”
冰云一愣:什么?
“你、你——”烟贵妃惊魂未定,却又忽地摇头,“不对,不是云镜公主,但是好像啊,你……”
“母妃,是儿臣冰云,”冰云心念电转,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过去跪倒在她面前,仰起脸来,“儿臣已经在机缘巧合之下,恢复了容貌,是跟云镜公主有相像吗?”
“是吗?”烟贵妃再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捧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很像,有六七分像呢,冰云,云镜公主当年就是天下无双的美人,想不到你比她犹有过之。”
真是太让人震惊了,原来冰云的容貌竟是如此之美,虽说当初她也不曾因冰云的丑而嫌弃过这个儿媳,可儿子身边的人如此出色,她的腰杆也总能挺得更直不是。
左相瞄了冰云两眼,没什么反应。说起来冰云恢复容貌之事,贺兰奇俊已经跟他说过,而且当年他也是见过云镜公主的,再加上他这般年纪了,女人没什么兴趣,所以对冰云这个样子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只当又见到当年的云镜公主了而已。
“母妃,你和父皇可安好吗?”冰云握着烟贵妃的手,眼前也已模糊一片,与父皇母妃的身体安康相比,她恢复容貌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说到此事,烟贵妃的身体剧烈一震,眼里忽地现出强烈的恨意,可瞬间又像是有所顾忌,咬牙拼命忍下,“还、还算安好,你们不必、不必担心。”
方才贺兰奇俊已经警告过她,如果在啸儿和冰云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那皇上就要承受越加残酷的折磨。只要想到皇上蛊毒发作时的痛苦样子,她就恨不得以身相代,这种感觉太绝望了,比她自己承受痛苦还要让人无法忍受!
冰云和东丹寒啸何等聪明,立刻看出异样,前者反应越是更快,暗暗扣紧东丹寒啸的手,“父皇,母妃,你们稍安勿躁,儿臣和王爷一定会救你们的!”
“好,好!”烟贵妃轻轻啜泣,但眉眼之间明显释然许多。前段时间这两个孩子生死未卜,留她一人在这里对抗左相父子,她的神经时刻绷紧,已经有好几日不曾闭眼,快要崩溃了!
冰云转向东丹天极,故做不解,“父皇怎的不说话,是在生儿臣的气吗?”
不要管朕,不要惹怒他们,他们会对你们下毒手!
东丹天极心中怒吼,因为他一直在注意贺兰奇俊的动静,只要听着不对,就会立刻出手!可他就算再急,因为被蛊虫控制,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