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万籁俱寂。
太极殿前忽地闪出一道人影,速度快的让人根本无从反应,如鬼似魅一样的。侧耳在门上听了听,确定无人之后,来人闪身入殿,抬头看了看匾额,猛地长身而起,飞了上去。
稍稍停顿了一下,没有惊动任何人,来人在匾后摸索了两下,拿到什么塞进怀中,而后飞身跳下,打开殿门出来。
结果正碰上一名死士来给东丹天极送饭,两下里一照面,他喝一声,“什么人!”
真是碍事。
来人只露在外面的两只眼里里现出不屑之色,反手就是一掌拍出,将死士逼退,飞身上了屋檐。
“来人!”死士一声大喝,顷刻间周围不知道有多少死士一起现身,“有人闯进太极殿,快去禀报公子,其他人给我追!”
“是!”众人轰然响应,追了出去。
听到禀报,贺兰奇俊自是吃了一惊,披衣起来查看,却见东丹天极在蛊虫作用之下,安然昏睡,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他冷声道,“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死士恭敬地回话,“就看到有人从殿里出来,来人应该并没有进内室,目标也许不是东丹天极。”
那会是为什么?
贺兰奇俊沉吟道,“可曾少了什么?”
“目前为止,没有发现。”
任是贺兰奇俊再聪明,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何况白天里他几乎翻遍了藏书楼里的地理志,也不曾看到什么乌离国地图,也着实累了,便吩咐道,“仔细着点儿,看好东丹天极。”
“是,公子。”
因为并未看到夜行人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死士们搜寻了一圈,未发现什么之后,也就各回位置,加紧防范。
华阳宫里,从太极殿消失的黑影倏忽在这里出现,先是出指如风,点倒在门外值夜班的两名死士,然后推门进去,反手关门。
“谁?”东丹寒啸和冰云几乎同时坐起,前者一把掀开纱帐,接着就惊喜莫名,“东陵王?”
“是,”东陵王也不点灯,拉下蒙面巾,“臣已拿到兵符。”
“太好了!”冰云兴奋地一拍掌,接着又放轻了动作,“可曾被发现?”
“被发现了,但没事。”东陵王尽量扼要地说明,“接下来呢,王爷王妃有何打算?”
两人起身,坐到桌边来,冰云道,“自然是先救出父皇,然后再捉拿反贼。”
东陵王从怀中拿出兵符,“都在这里了,王爷请过目。”
借着屋外昏黄的月光,东丹寒啸将调动影卫的兵符留下,然后把调动京城禁军的兵符给东陵王,“待我安排好宫中一切,自会通知你里应外合,解宫中之危。”
临危受命,东陵王也不客气,将兵符收起来,“是,臣听侯王爷吩咐。”
“好,”东丹寒啸拍拍他的肩,“东陵王,多亏有你,之前父皇真是糊涂,居然将你视做了乱臣贼子,此番他可算是受了教训,你也莫再生父皇的气,好不好?”
“王爷言重了,”东陵王淡然一笑,“臣不敢,臣只求问
心无愧。”
“好!”东丹寒啸豪情顿生,“待此间一了,我定会找你痛饮一番!你先回去,自己千万小心。”
“臣告退。”
有了兵符,有了东陵王相助,自己这边的胜算越来越大,东丹寒啸忍不住跃跃欲试,想要先救父皇出来再说。
“王爷别急,”还是冰云沉得住气,“你虽然可以调动影卫,但贺兰奇俊的死士也不少,何况我们一定不能将事情闹大,否则引起子民恐慌,实非明智之举。我们等左相父子前往寻宝之时,再趁机将父皇救出来,不是更好。”
“有道理,”东丹寒啸“啵”亲她一下,“冰云,还是你聪明!”
“你是关心则乱,”冰云点一下他的鼻尖,“好好睡,养足精神才能对付敌人。”
“好,睡觉!”
至于那两名被东陵王点倒的侍卫,待穴道自行解开后,他们赶紧察看了一番,并无异样,寰王夫妇也好好睡着,他们自然不敢说出此事,不然惹怒公子,哪有好果子吃。
冰云早就料到,贺兰奇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从那几句话里找到藏宝地点的,所以还是会来找她。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这位宰相公子就到了华阳宫,要她解释清楚。
“我也不知道,”冰云很无辜,“经文就是这样写的,我就这样解读出来,至于它是什么意思吗,贺兰公子你惊才艳绝,当世无双,你都解不得,我又哪里解得。”
贺兰奇俊面无表情,“安陵冰云,现在不是你逞口舌之利的时候,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在这经文上动了手脚?”
这是他回去研讨一天一夜之后得出的结论,经文石碑上洋洋洒洒数千言,在冰云这里却只有短短十句话,哪有这样的事!分明就是冰云不想他拿到宝藏,所以随便胡诌上几句话来骗他,当真可恶。
“我没有,”冰云举手叫冤,“经文的确是这样写的,之所以铺满整块石碑,是因为它是重复的,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
贺兰奇俊冷眼看着她,满脸就写着两个字:不信。
冰云苦笑,“我就知道,这经文我解是错,不解也是错,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那还一门心思要我解它做什么?”
有时候,人有本事了就是麻烦,天妒英才啊,有什么办法。
东丹寒啸沉声道,“贺兰奇俊,冰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你也该遵守承诺,将父皇放回来,否则本王绝对不客气!”
贺兰奇俊转眼看向他,忽地冷笑,“不客气你能将我怎样?东丹寒啸,现在不是你对我颐指气使的时候!你们最好将藏宝地点说出来,我就放人,否则这游戏我们就继续玩下去!”
“贺兰奇俊!”东丹寒啸一声大喝,“你还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想帮你们一把,”他越是气越是急,贺兰奇俊就越是气定神闲,“我看不给你们些厉害瞧瞧,你们是不会乖乖听话的。从今天开始,你们一天不说出藏宝地点,我就从东丹天极身上割一块肉下来,看谁硬得过谁!”
“你敢!”冰云冷叱一声,“父皇龙体,岂容你动他分毫!”
“你看我敢不敢,”贺兰奇俊冷笑连连,“不如两位在此稍候,我这就让去割东丹天极一只耳朵下来,送给两位当见面礼!”
情知他说得出做得到,不待他转身,冰云已抢着叫,“好!我帮你解!”
贺兰奇俊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将那张纸扔在了冰云面前。
“但是你得给我时间,”冰云缓过一口气,“你也知道,就凭这几句话,一时很难看出什么,我需要去藏书楼找资料,在我解出来之前,你不准伤害我父皇,否则大家一拍两散伙,是生是死,各凭本事。”
说到底,如果他们做到如此份上还是不能保东丹天极一命,那就玩狠的,通知东陵王带兵入宫,捉拿反贼,没了皇上,还有寰王,月宛国不会灭。
贺兰奇俊又如何不知个中利害,方才那一说也不过是为了逼冰云就范,当下痛快地道,“没问题,十天为限。”再长了他也耗不起,过了十天如果还拿不到宝藏,就只能大开杀戒,而后一走了之了。
冰云咬牙,“好,十天就十天!”
贺兰奇俊吩咐下去,可由冰云任意出入藏书楼,而后离去。
沐临风从刚才开始就臭着一张脸,忍不住道,“王妃真的要帮贺兰奇俊寻宝藏?”
“当然是假的,我总要拖住他不是,”冰云疲惫地坐下去,方才同贺兰奇俊一番对话,真比打一场还要来得累,“至少给他一份看得过去的藏宝图,把他支出去,我们才能趁机解京中之危,否则现在闹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沐临风咬着嘴唇,满脸的不甘。
冰云好笑地道,“沐临风,你摆脸子给谁看?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在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宝藏吧?”
“有!”沐临风答的好不犹豫,斩钉截铁,“即使不为别的,这宝藏也绝不能落到旁人手上!”
冰云自然知道他所谓的“别的”是什么,心里也说不出是何滋味儿,“那,既然不是为‘别的’,你又何必苦苦执着于让我修练神功,解读经文?”
“那是属下的职责,”沐临风眼里有痛楚与绝望之色闪过,“娘亲在属下的小的时候就对属下说过,要守护好公主,守护好宝藏,要公主修练神功,拿到宝藏,至于其他的,属下不过问。”
冰云默然,知道他虽然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执着于复国,但仍旧没有完全解开心结,怎能不替他担心。可到了这般时候,她暂时也顾不上这些,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才行。
东丹寒啸皱眉道,“冰云,你打算如何应付贺兰奇俊?”寻宝之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人的,总得有个具体的地点和具体的路线,这样才骗得贺兰奇俊上当,不然再把他给惹急了,可就麻烦了。
冰云略一沉吟,道,“我先看看再说吧,说实话这经文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也摸不着头脑,等下再说。”
在这件事情上,东丹寒啸就算再急,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冰云动脑筋,抱住她亲了一下,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不过,看沐临风目光闪烁的样子,分明是隐瞒了什么,而且,还是至关重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