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素白、纤细的身影陡地从脑海中划过,冰云打个激灵,竟有些怕了起来: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也许她真的不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掺和进来,还跟东丹寒啸打赌,没得让自己进退两难,可要如何收场?
“夏家的案子,东丹寒啸查得怎么样了?”月皇后轻啜一口茶,上好的西湖龙井是她的至爱,入口清香微涩,很是享受。
太子脸上依旧是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漫不经心道,“没什么进展,父皇正急着呢。”
“想来也是,”月皇后姿态悠闲,倒也未露出幸灾乐祸之意,“已经是第三宗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如此唯恐天下不乱。”
太子眼中杀机流转,面上笑意不改,“母后还如此沉得住气,不担心月宛国大乱?”
月皇后看他一眼,“东丹寒凌,想套本宫的话,你还嫩了些。你的心思,当本宫不知吗?”
太子却未必怕了月皇后,微微眯了眼,媚色道,“母后倒是说说,儿臣什么心思?”
月皇后抖一抖衣袖,不答反问,“东丹寒啸若是破不了夏家之案,又当如何?”
太子微哂,“还能如何,父皇必不忍心责罚于他,还不是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就算。”
“若是东丹寒啸破得此案,他的风头可又长了几分,东丹寒凌,你还是为自己担心吧。”月皇后出语竟是如此凉薄,难道太子不是她亲生骨肉吗,她竟是一点都不心疼他似的。
太子扬眉,不置可否,想来也习惯了母后对他的态度,“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东丹寒啸哪里有心思想别的事,对着面前摊开的卷宗,微微出神。
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敛神出声,“找本王什么事?”
冰云迈步进来,有些无聊的样子,“没干什么要紧事,他们可有回禀?”
那天她可是一一吩咐下去的,这几天过去,多少总该有些收获吧?
东丹寒啸摇头,“有一些消息送回,但无甚要紧。”
凶手作案手法既然如此高明,就绝对不会轻易让人查到,即使知道一些特征,恐怕也无济于事。
冰云似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也没表现得怎样失望,坐到桌边,“那王爷也不要如此烦恼,于事无补。”
怎么可能不烦。想起父皇震怒的样子,东丹寒啸摇了摇头,眉头紧皱。
冰云看着他俊秀的脸,突然笑道,“王爷不用愁啦,妾身相信你一定可以抓到凶手!当年王爷才多点大,就可以指挥大军灭了羌若国,区区一件灭门案,不在话下!”
这话明明是夸人的吧,可在东丹寒啸听来,却有些扎耳,斜了眼眸道,“谁跟你乱嚼舌头?”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何况他虽战场扬威,却并不是喜好杀戮之人,那种事有什么好炫耀的。
“没,王爷天威无双,这事儿谁人不知,”冰云一笑摇头,“王爷,你是不是还抓了羌若国皇室中人,他们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在皇宫?”
看她眼珠乱转,显然
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从不会细看她的东丹寒啸一时未察觉罢了。
东丹寒啸眼底生出警惕,语气也变得冷冽,“怎么突然问这个,有人对你说过什么?”
“随口问问,”冰云心底一惊,情知问到了忌讳处,但她眼神却是坦然,一脸漫不经心,“对了,王爷,这牌子给你。”她递上那块牌子,又问,“王爷想起这图案了吗?”
视线落在那诡异的图案上,东丹寒啸眼神冷然,不再计较刚才的事,“本王一定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
冰云目光闪烁,有意提醒,“妾身瞧着不像是普通人家所有,会不会是什么部落或者帮派的标志,是月宛国所有吗?”
这话无疑成功提醒到东丹寒啸,他眼神一凝,忽地起身,在书柜上翻找。
冰云唇边掠过一抹了然的笑,跟了过去,“王爷找什么?”
“也许还有,等本王找找。”东丹寒啸好一阵翻找,在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翻出一块穿了红绳的圆形玉佩,细看这玉佩中间的图案,赫然正是那块牌子上的图腾!
“这是……”尽管心中有数,冰云还是低声惊呼,瞪大了眼睛。
东丹寒啸冷笑,眼神锐利,“羌若国。”
如果这三起案件都是羌若国余孽所为,那一切就很好解释,他们必是不甘心亡国,因而故意在月宛国杀人劫财,一来制造恐慌,二来拿这钱财招兵买马,妄图复国。
“他们?”冰云脸色发青,晃荡了一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自然是不甘心屈居于月宛国之下,”东丹寒啸咬牙,“本王要去禀报父皇!”
冰云想也不想就一把抓住他,“等等!”看到东丹寒啸眼神,她一个哆嗦,“我、我的意思是,除了这块牌子,王爷还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是羌若国人所为,不是吗?”
倒也是。东丹寒啸气息稍平,意识到自己有些浮躁了,“你的意思怎样?”
“至少要再查清楚一些,”冰云勉强一笑,“何况你若现在禀报父皇,父皇问个什么,王爷不是什么都说不出?”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她就是不想再查下去,不想看到最后的结果,拖得一时是一时。
东丹寒啸略一沉吟,点头,“也好。”
冰云暗暗松一口气,松开了手,掌心已湿,“王爷,可以说说羌若国的事吗?”
东丹寒啸诧异地瞥她一眼,“不过是弱肉强食,有什么好说的。”
冰云苦笑:不过是不想跟她说话而已,用得着如此敷衍?“那妾身不打扰王爷,妾身告退。”
嗯?东丹寒啸一愣,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你、你又要去夏家查案?”
如此看重跟他的这次打赌,她就那么想赢?
冰云也不解释,“若是妾身输了,就将无处安身,不赢怎么行。”
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慢慢远去,东丹寒啸脸容悲戚,好生不忍。
回到后院,沐临风立刻迎上来,“怎样?”
“
王爷已经知道那图腾从何而来,”冰云仿佛不胜疲累,坐了下去,“这件案子恐怕不是我想像中那样简单。”
沐临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说话。
冰云揉着发胀的额角,心绪烦乱。良久之后,她突然叫,“沐临风。”
“呃?”沐临风一愣,立刻道,“属下在,王妃有何吩咐?”
因为他给王妃下药之事,王妃可还给他记着一笔账,如今他都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让王妃消气,自然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冰云现在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个,“你说,被灭了的国家,真的能再复国吗?”
沐临风身子一颤,突地阴冷了眼神,“这要看他们决心有多大!”
他这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冰云一惊,霍然抬头看他,“你、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气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误,沐临风立刻低眉垂目,“属下没有生气,属下的意思是,事在人为。”
冰云看着他,慢慢摇头,“不,沐临风,人力不能胜天,复国是逆天之事,成不了的。”
她可是学过中国历史的,朝代更替是必然,无论是反元复宋,还是反清复明,不管他们决心有多大,最终都是笑话一场,是历史的尘埃而已。
沐临风明显不忿,张嘴才要反驳,出口却换了别的言辞,“王妃还要再查下去吗?”
“当然,”冰云想也不想道,“难道你希望我被休出宫?”
沐临风咬唇,低头不语。
冰云摆摆手道,“不说了,再去夏家看看,走。”
再去夏家一趟,冰云也没有再看出什么,不禁有些挫败。
毕竟案发后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尸体被挪动之后,很多有可能证明什么的证据也会消失,再也回不来。
不过,想到如此种种,她心头禁不住地憋闷,感觉这些血腥杀戮太过残忍,根本就不是她想看到的,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为什么一定要杀来杀去,各过各的安稳日子不好吗?”冰云头痛地揉着太阳穴,心情很抑郁。
沐临风微低了头跟在她身后,闻言眼角动了动,“东域大陆一向如此,王妃不曾经历过而已。”
“我宁愿不要经历!”脑海中浮现出尸横遍野的情景来,冰云打个冷颤,直犯恶心。
穿越而来已成事实,不无可更改,她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这种事她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沐临风似是不有些不高兴,没有接话。
隔了一会不见他有动静,冰云回眸看他一眼,“怎么了,今天话这么少。”
是不是还在为上次被她打的事情生气?
哼,说到这个,她还在气着呢,明明就是沐临风对她不起,还有了理由了,摆脸子给她看?
“不是,”沐临风声音闷闷的,“属下觉得王妃很讨厌复国这种事。”
冰云皱皱眉,“呃,也不是讨厌吧,就是不想起战争而已,生灵涂炭的,多残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