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退身边的黑衣人,梅少容两个起落间已追上他们,可这些黑衣人武功太高,不过眨眼间又将他们围在中间,杀之而后快。
沐临风被逼出了真火,眼中现出血丝,下手瞬间比之前狠了数倍,剑过之处,一片血光。
“沐临风!”冰云大叫,看都不敢看,“你、你疯了吗,杀那么多人!”
愚蠢!丰羽白她一眼,丝毫不为所动,出手较沐临风犹有过之。
谁料就在这时候,一名外围的黑衣人手探向怀里,拿了什么出来,而后一扬。
冰云心生警觉,大叫,“快闭气!”
靠,以前看那么多武侠小说,果然不是白给的,这种人什么阴招阳招使不出来,这会儿洒出来的,能是好东西?
白色粉末刹时迎面飘过来,梅少容他们瞬间警觉,闭气急退,但还是多多少少吸入一些,头脑立刻一阵模糊,踉跄后退。
糟了,中招!冰云暗道不妙,双腿犹如灌了铅,半步也挪不得,“沐、沐临风,快、快走!”
沐临风额上已流下冷汗,面上也闪过阴狠与悔色:难道王妃要命丧于此吗?
不,绝不!就算拼着一死,也要保王妃无事!他狠狠一咬舌尖,以刺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挡在冰云身前,匡护不退。
然中了迷、药的情况之下,他浑身虚软,哪里还是这帮人的对手,三两招间,被一刀砍中左边肩膀,立时疼痛钻心,血流如注。
“沐临风!”冰云失声尖叫,挣扎着就要过去,“快走,快走!”
沐临风充耳不闻,顾不上肩上伤势,没了命似地杀将过去。
梅少容带来的侍卫已全部被杀,场中也只他们四个苦苦支撑,眼见形势不妙,他眼神一寒,沉声道,“丰羽,分头走!”
丰羽也是一边对敌,一边运功与所中迷、药对抗,闻言立刻点头,上前两步拉过沐临风,强提一口真气,往北急退。
梅少容则扶起冰云,向南而去。
“王妃!”沐临风急得脸色铁青,挣扎着就要过去。
丰羽狠狠一攥他的胳膊,骂道,“少给老子来这套,再不走,谁都别想活!”
还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要是赶不及回去救侯爷,他一样不会独活。
沐临风被他扯得跌跌撞撞,只能不甘地加快脚步,先摆脱后面的追兵再说。
六名黑衣人追着梅少容和冰云而来,退到一处断崖边,梅少容停了下来,将冰云放置在一块山石边,返身迎敌。
“侯爷,”冰云虚弱地叫,“别管我,你快走!”
再耽搁下去,两个人都会没命,逃得一个是一个。
梅少容摇头,脚步有些虚,但眼神依旧明亮纯净,“是臣把王妃带出来的,当然要好好地把王妃带回去,否则臣万死难赎。”
“可是——”
容不得冰云多说,黑衣人已呼啸而至,严阵以待。
梅少容强提一口真气,挺直腰,“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意料之中,没有人回答,六个人不约而同地向中间迈步,缩小包围圈。
“放过王妃,本侯跟你们走,”梅少容眼神警惕,耳听八方,“否则若是伤了王妃,引得皇上震怒,你们担当不起。”
黑衣人只作未闻,手中剑一指,瞬间齐动。
梅少容一咬牙,冲天而起,长鞭迎风抖得笔直,一鞭抽中一名黑衣人头顶,此人立时鲜血飞溅,滚倒于地。
冰云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剩下五人仍旧毫无退意,不待落地的梅少容缓过一口气,再次攻上。
梅少容眼中布满浓烈的杀气,似是被逼出了真火,长鞭瞬间化为游龙,但听“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不过片刻间,五人皆已中招,倒地抽、搐,起不来身。
梅少容一个趔趄,几乎一咬坐倒,喘息了好一会,才慢慢过去扶起冰云,“王妃受惊了——”
最后一字尾音未落,他蓦地脸色一变,惊呼一声,“王妃小心!”
冰云一愣,还未回过神,就觉得身体被一股大力直推出去,狠狠摔倒在地,然后是利刃入肉的声音,再然后是“嘭”一声大响,一名黑衣人被梅少容掌力震飞,而他自己也踉跄后退,单膝跪地。
“侯、侯爷!”被这一连串剧变吓到心神俱裂,冰云已不知该如何应对,就见梅少容右手捂着右胁下,鲜血从他指缝流出,没入黄土中。
“侯爷!”冰云尖叫,扑过去扶他,“你、你受伤了!”
而且还是为了救她而伤。安陵冰云,你何德何能,得靖衣侯如此相护!
“没事,”梅少容吃力地坐倒身体,惨白着脸一笑,“快、快离开这儿,臣担心、担心他们不会罢休……”
“好,先离开!”经这一吓,加上崖上风大,冰云觉得迷、药的药性似乎已经过去,身体也有了些力气,赶紧过去扶起梅少容,慢慢离开。
一路上都没有再遇到阻拦,来到最初被围攻的地方,地上散乱地躺着黑衣人和侍卫的尸体,两辆马车也已经破烂不堪,马儿也不知道因为受惊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总之一片狼籍,无法收拾。
冰云扶紧了梅少容,咬着嘴唇,一时不知所措。
梅少容微微地喘息着,眉头轻皱,显然在竭力压抑着痛楚,但先是中迷、药,后又经过恶战,现在又受伤,失血太多,他已支撑不住,腿一软,往前就倒。
“侯爷!”冰云一下失重,差点跟着他摔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扶住他,“你怎么样?呀,你的伤!”
白衣上一大片鲜红的血迹,望之触目惊心。“没事,”梅少容虚弱地摇头,“快走,如果他们再派人来,臣和王妃都走不掉!”
“可你这样子怎么走!”冰云又气又急,左右看了看,“来,先去那边坐下。”
吃力地扶着梅少容到一处避风的斜坡下,再小心地扶他靠着一棵树坐好,冰云抹一把脸上的汗,到附近去找草药。
梅少容无力地仰靠在树干上,捂着伤口的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肤色,因为大量失血,他脸色泛黄,嘴唇干裂,竟似支撑不下去。
不大会儿,冰云拿了一把草药回来,挑出其中几棵,将叶子揪下来,放进口中咀嚼。
这味道显然不会太好,甚至是相当糟糕的,冰云死死皱着眉,好几次都要呕吐出来,却拼命忍着。
等到嚼碎了,她吐在左掌心,伸手去解梅少容的衣服。
“不!”梅少容抬手一挡,“不劳王妃动手,臣自己、自
己可以——”
冰云恼了,一把打掉他的手,“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倔!”不由分说一把撕开伤口附近的衣襟,小心地将药敷在上面。
这药看来很好,一敷上之后,血流登时缓了,冰云再嚼了几片叶子敷上去,等血流止住,再撕下一片襟替他包裹伤口,“只能先这样,待入京找个药铺,再好生治一治。”
梅少容微微点头,“多谢王妃。”
“是我应该谢你,”冰云低垂的睫毛轻颤,似乎在哭,“挨这一剑的人,应该是我。”
梅少容白着脸一笑,“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如果王妃受伤,臣如何、如何向皇上和寰王交、交代。”
“不用向他们交代,是我一定要跟着的,”冰云赌气似地起身,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沐临风和丰羽怎么样了。”
“应该、不会有事,丰羽如果脱困,会带沐临风回京,你不用、不用担心。”梅少容试着起身,可因为伤口的剧痛,又摔了回去,剧烈地喘息着。
“是吗,那就好,”冰云就算再担心,此时也是无计可施,见梅少容又要起身,她赶紧过去阻止,“侯爷现在动不得,先休息一会再说。”
梅少容不再坚持,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晚,冰云不知哪里弄来的火种,在树下燃起了一堆火,手中拿了一根木棍,不时拨弄着火苗。火光映照出她心事重重的脸,忧国忧民一样的。
听到声响,她抬头,“侯爷醒了?”
“是,”梅少容坐正身体,感觉伤口好了些,只是身上没有力气,“有劳王妃了。”
“无妨,”冰云摇头,神情凝重,“我方才在想,会是谁要追杀我们,是冲你,还是冲我?”
梅少容沉默一下,“也许是冲追查夏家之案的人。”
冰云一惊,“你的意思,凶手不想被我们找到?”
真是废话,有哪个做了案的凶手愿意被找到,那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吗?
“王妃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查案之事就由臣去做。”
冰云有些恼怒,“那你就可以以身犯险?”
梅少容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当、当然,为人臣子为皇上分忧,为国尽忠,这是本分,臣、臣不敢稍忘。”
“不敢稍忘,哼,不敢稍忘,”冰云冷笑,“梅少容,你对父皇,还真是忠心耿耿!”
可是皇上呢,他是如何对你的?无论你怎样小心,怎样委屈求全,他依然不会信任你,一旦威胁到他的统治地位,你第一个遭人怀疑,即使这样,你丝毫不会动摇你的忠心吗?
很显然的,梅少容误会了冰云的意思,愣愣地道,“王妃这话何意?难道王妃也怀疑臣?”
“你到底图什么!”冰云终于忍不住大叫,狠狠质问,“父皇怀疑你,群臣看不起你,你还只知道一味尽忠,你到底图什么!”
原来你是为我不平。梅少容清清朗朗一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冰云一愣,接着泄气般软了下去,“好一个‘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梅少容,我佩服你。”
梅少容一低头,眼底是落寞的笑,“多谢王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