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华阳宫总管成济拿着一张长长的单子来找东丹寒啸,一脸尴尬,“那个,王爷请过目。”
东丹寒啸瞄了一眼,脸立刻拉得比这清单还长,“怎么回事?”
“呃,”成济笑得尴尬,“这是王妃命老奴准备的东西,说是要带着上边境去。”他就是觉得有点不太合适,所以才拿来请主子过过目。
“她会知道该带些什么?”东丹寒啸相当不屑,拿过来看了一眼,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将清单甩出去,“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
瞧瞧,瞧瞧,这清单上都写了什么,啊?大蒜,雄黄,酒,诸如此类云云,这酒还越烈越好,安陵冰云,拜托你搞搞清楚,这是去打仗,不是去寻欢作乐!
看吧,我就知道王爷会生气。成济暗道一声来着了,面上却恭敬地道,“王爷,你看这,要不要替王妃准备?”
“准备个鬼!”东丹寒啸气极,顾不上风仪,脏话都顺口而出,“告诉安陵冰云,本王没空陪她玩,让她少给本王添乱!”
成济暗暗苦笑,这话也就王爷敢说,他一个总管有多大胆子,敢这么回禀王妃?
结果这边正气着,听到动静的冰云小跑着过来,奇道,“王爷,好端端的,你干嘛炸毛?”
老远就听到他的吼叫声,把她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怎么了呢。
“你才炸毛!”骂完了,东丹寒啸才一愣:炸毛?什么意思?
冰云失笑,“哈哈,王爷也会爆粗口,哈哈,哈哈!”
“少来!”东丹寒啸怒极,脸都涨得通红,“安陵冰云,你非要跟着,本王也不跟你计较,可你别坏本王的事,不然若出一点差错,谁都担当不起,你明白吗?”
冰云立刻敛了笑容,正色,“是,我明白,两军对垒并非儿戏,我会尽力帮助王爷,王爷放心。”
不是这个。
东丹寒啸相当无力,气也气不起来了,“安陵冰云,你非要跟着做什么?战场上瞬息万变,你、你可能会没命的!”
这不是闹着玩儿的,真的不是!
冰云心中感动,“王爷,你不想我死?”
“废话!”东丹寒啸一个忍不住,又骂了出来,“你死了,我怎么办!”
寂静,寂静得要命!
冰云脑子里一声大响,简直不敢相信:王爷刚才说、说她死了,他怎么办?
“咳,咳,”东丹寒啸很可爱地红了脸,表示刚才的话没有经过大脑,可以忽略不计,“总之、总之你别闹,本王忙着呢。”
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懊悔地直想抽自己耳光:
我刚才一定是被安陵冰云给气傻了,才会说那种话!不是一直说对她无情的吗,怎么那句话听起来,好像他跟她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一样!
“王爷,王爷!”冰云小丑女可把这话当了誓言,乐颠颠地追上去,“你听我说,我不是在胡闹,那些东西是我仔细挑选出来才要带上的,你要觉得太占地儿,也可以打个商量嘛!”
东丹寒啸不理会她,在前面走得飞快。
“慢点!慢点!
”冰云气喘吁吁地追着,“那个、那个大蒜月宛国都有得卖吧?还有雄黄,哎你慢点儿,我跟不上……可以到、到边境再买也成啊,多多益善……”
总之远远看上去,比较凌乱,庄靖彦和沐临风对视一眼,无语地跟上。
说真的,冰云要带这些东西,还真不是胡闹,而是有自己的考量。
既然决定跟着,她就不能什么都不做,东丹寒啸现在还不相信她真的会排兵布阵,或者说排兵布阵对战事有何威力,她就只能从小的方面着手。
有句话说“天下大事,必成于细”,别看是一些细微之处,到时候可能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呢。
所以,她让沐临风找来对边境环境较为熟悉的人仔细问了一番,再多多了解一些现在的战事情况,这才让人准备大量药材之类,说到底她是用心良苦,煞费苦心,某王爷还不领情,不是活活气煞冰云大神医吗!
不过不急,来日方长,东丹寒啸你个自以为是的笨蛋,早晚有一天你会相信我安陵冰云,不是省油的灯!
三天之后,人马已整顿完毕,东丹天极和烟贵妃亲自替东丹寒啸赐酒饯行,送他们踏上行程,并祝愿他们早日凯旋而归。
车马缓缓启动,绝然出京城而去。
路上,冰云不时把头伸出车窗外看看动静,这些人马显然是训练有素,人虽多,却整齐有序,无半点议论喧哗之声。
冰云想起一件事,突然问,“王爷,粮草可曾准备充足?是否已运送过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冰云就算不是军事家,这点起码的道理还是懂的。
东丹寒啸眼神一黯,“暂时还够,但阵前粮草已然吃紧,如今又值农闲之时,若此战太久,只怕粮草就会匮乏,难以持久。”
似乎一上来就输了先机啊,这可不太妙。
冰云皱眉,多少有些明白为何东丹寒啸会主动请战,而东丹天极和烟贵妃就算再担心,也应允了他,在这般紧张的局势之下,如果东丹寒啸都不能退敌,旁人也更不用想。这场战事拖的时间越久,对月宛国越不利,得要速战速决的好。
“王爷别太担心,看看情况再说。”冰云安慰似地对他笑笑,拿起脚边的包袱打开,低头忙活起来。
一股混和了雄黄和其他不知名药材的味道在车厢里弥漫开来,东丹寒啸轻耸了下鼻翼,奇怪地问一句,“你做什么?”
从坐上马车没大会儿,冰云就不停地做小布口袋,大概荷包那么大,然后将一些药材装进去,已经做了二十几个。
“做香囊,”冰云头也不抬,把手里的东西举了举,然后继续做,“要做很多个,最好前线士兵一人一个。”
幼稚。
东丹寒啸撇了撇嘴,暗道女人就是麻烦,士兵们前线杀敌,都是热血男儿,没事戴的什么香囊。
冰云也不跟他解释,做得很来劲。不但如此,她还让同行的士兵帮着做,不要求香囊做得好看,只要结实就行。士兵们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用意,可王妃有吩咐,他们照做就是了。
待到得阵前时,冰云和士兵们已经
做了大概万余个香囊,装了满满一车,看起来颇为壮观。
东丹寒啸实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两个的意见根本就合不到一起去,他也懒得管她,两人各忙各的,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东丹寒啸一到,士兵们自是军心大阵,重又看到了取胜的希望。要知道在他们心中,寰王就是一个沙场神话,只要有他在,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交代好寿阳城的防守之后,东丹寒啸不曾耽搁,直奔前线营地——距寿阳城三十里的猛虎坡。
冰云极目望去,白茫茫一大片营帐,四周远处是望不到边的密林,有股很浓烈的异味儿。她耸耸鼻子,打了个喷嚏。
“参见寰王!参见寰王妃!”
一干将领抱拳行礼,对于丰神俊朗的东丹寒啸和貌丑难掩的冰云,忍不住在心下啧啧称奇。
冰云换了一身便装,长长的秀发用一根布带束了起来,看去倒也英姿飒爽——如果忽略她那张脸的话。
“众位不必多礼,阵前这些礼节就免了吧,”东丹寒啸摆手,随即坐到地形图前,“情形如何?”
领军将军杨宏远上前一步,神态恭敬,“回王爷,夜弥国屯兵二十万,前几次交战,我方皆败,对方损失不大,人数应在十九万有余。”
冰云咂舌:三战月宛国皆败不说,对方才损失了不到一万人马?厉害。“那我们呢,损失几何?”
东丹寒啸略有些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他这个兵马元帅还没发话,别人怎么能抢先。
冰云意识到自己失言,讪讪然一笑,闭上了嘴。那她也是着急嘛,又没有恶意,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摆王爷的架子,真不靠谱。
杨宏远等了一会,不见东丹寒啸有开口的意思,接着道,“回王爷、王妃,我方边境守军三万,加上王爷所率与各方调动的兵马,共计十三万,前三战损失兵马三万余。”
冰云头疼地摸了摸额角,“就是说我们还不到十万兵马,跟夜弥国比,那是一个打两个?”
呃,就是这么个意思。杨宏远大概没想到寰王妃用语如此浅显易懂,如果不是形势迫人,他真要笑出来了。
“那就好办了!”冰云却忽地兴奋起来,拍案而起,惹得一干众人都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才要做十万个香囊而已,会很快!沐临风,沐临风!”
一边叫着,一边急匆匆奔了出去,声音却又传进大帐,似乎是让沐临风召集一帮士兵一起做香囊,越快越好,争取人手一个。
杨宏远有点愣神,“香、香囊?”
东丹寒啸气极,但也不好发作,“不必理会她,将布防图拿来本王看看。”
“是,王爷。”
对于阵前形势,反正有东丹寒啸和将领在,冰云是不会多问的,这一点自觉性她还有。她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把香囊做好,其他的都不想。
做着做着,材料不够了,冰云便让沐临风陪自己到附近的小镇上去买,并购置大量药材,回来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四周查看环境,说是等看个差不多,再去看看那些受病痛折磨的士兵,还真是忙呢,忙得有模有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