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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把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全部覆灭,他站在悬崖上发疯的嘶吼,狂乱的眼中满是猩红,可是她回不来了,他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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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夜晚,他惧怕的守在他们曾经相拥而眠的大床上,手中紧紧揪着她离去前斩断的被单,在冰冷的夜色降临时,他都会以为她会回来,会同平日里一样,推开那扇冰冷的门,缓缓的走向他,或者,在他回到寝殿时,就看到她素洁的身影站在窗前沉思着什么……
如果,时间可以回去,他或许真的不会再强求什么,即使是心痛,即使是难过,即使是他的心被伤得只剩下‘痛’这一种感觉,可是,偏偏一切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无数个夜晚,他不敢入睡,因为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她离去,所以他宁愿睁着眼睛面对失去她的痛苦,也不愿意在梦境中再一次看到她的体温从自己的怀中慢慢消失,最后化作自己的虚幻……
三弟病了,是咳血之症,太医说是心病,当时他听到这样的禀报时,却是失笑出声,原来三弟真的爱她,他低首,握拳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并未责怪太医的无能,而是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变回了以前孤单的自己,或许在外人看来是这样,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回不去了,那种沧桑的凌迟在他的身上肆虐,让他每一刻都痛不欲生,他开始寻找太祖留下的每一本书册,想从中寻找挽救自己的良药,至少,在自己将皇位传给适合的人之前,他还不能被击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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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真的很可笑,轮回之说的荒唐,却就那样印证在他的生命中……
在‘汉御书阁’中,他看到那副太祖亲笔为他与自己一生致爱的女子画得那幅画,当时,他站在满是灰尘的阁楼里大笑起来,一直笑到眼泪掉出来,太祖,你为什么要爱上明月贵妃,为什么不给他一条后路,如果当初太祖没有爱上那个女子,那么他也就不用延续这样痛苦的宿命……
在太祖记录中,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明月时就那样的沦陷,原来,这是宿命跟他开了一场玩笑,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印证了他们曾经的痛苦,化作了轮回的延续……
明月贵妃,一个谜一样的女子,就连太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那场战役中,她会只身一人出现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其实,太祖可以放任她不管,可以任由她在千军万马与刀光剑影中香消玉坠,可是,他无意中的一瞥,却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爱情,有时候并不要多久远的时间,只需要刹那间的眸光相对就可以产生,就像他在新婚之夜,看到明月那双清澈而又平静的眸光一样。或许,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那一双可以在面对他时都表现得如此平静的双眼,或许,是人生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毫不畏惧的直视自己,或许,就在眸光相对的瞬间,他已经找回了前世的记忆,又或者,他对她的爱即便延续的千年,干枯的种子却依旧留在心间,只要遇见她,即便是雨水都没有,也都一样会发芽……
而他,却连这颗种子已经疯长成了大树后才感觉到,可是当他知道的时候,命运却再一次的转动,将他拉回了宿命的轮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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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篇
十万里征战,他成就天下霸主,可是一生征战无数的他,也没有料到,在他以为就这样玩弄天下于鼓掌百年的时候,却在最后一场战役中,遇见她……
茫茫沙场上,她只身一人站在那里,孤单零落的身影像芸芸众生中的一粒沙砾,可是,她却偏偏有一双平静得另人觉得不可思意的眸,千军万马中,他对她无意中的眸光交会,却成就了一场千年悲剧……
他打赢了那场战役,从敌军手中得到了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敌军的手里,她很美,很灵透,纯然得想飘落凡尘的仙子,而一个男人在见到这样一个女人是,最正常的猜测便是,她是敌军首领的女人,因为她很傲然……
可是,当他将她带回皇宫时,所有派出去搜寻消息的探子却又汇报了同一个消息,那便是,敌军中根本没有她这个人,她会在敌军手中,也只是赤练国的诸侯在行军的半路上遇见后,被带走并且安插在后卫队中照料赤练诸侯衣食的侍女……
他听完这样的汇报后,感觉很玩味,一个侍女会长得如此玲珑美丽?甚至如此心高气傲么?他冷笑,却不言于表,他喜欢狩猎游戏,但是已经有很久都没有什么能让她觉得有趣了,而她,是第一个激起他兴趣的女子……
她很高傲,所以他没有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而是将他丢进了自己的后宫中,做了‘凤栖宫’的丫鬟。一个骄傲的女人最受不起的,便是别人磨去她的高傲,但他偏偏就要磨去她的锐利,因为他想看看脱去她坚强的外衣后,真实的她,究竟是怎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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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错了,却又不知道错在那里,因为她的傲然依旧,却愿意委身为奴,,荷清婉是一个娇柔的女人,她能成为他的皇后,只是因为他喜欢她的娇柔,一个柔弱的女人可以使男人觉得舒服,因为男人天生就喜欢如水的女人……
但是这个女人却又是难伺候的,宫里的所有宫女都怕她,他原本以为那个女人会在荷清婉的手中吃了不少苦,可是当他再次临驾‘凤栖宫’的时候,荷清婉却笑着对他道:“皇上送给臣妾的丫鬟还真是一双巧手,服侍得臣妾都学会挑剔了……”
他挑眉,不禁有些诧异,高傲美貌的她也会伺候别人么?他剑眉拧起,不由得状似无心的问道:“那个丫头……”
荷清婉以为他已不记得自己曾丢给她一个丫头,不禁娇柔百媚的笑了起来,轻抚着他的胸膛,嘟着红唇道:“皇上忘了,就是那个叫明月的女子……”
原来她叫明月,他的心神一荡,却不知为何,但又不免向荷清婉试探更多,后来才得知,原来她来的当日,就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不过也有趣,她说话犹如金口,必要别人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后来她自请入膳房,却不想这一请,却让荷清婉喜欢上了她的厨艺……
他听来有趣,莫名的有些想见她,于是便说要与荷清婉一同用晚膳,荷清婉一听,笑颜如花,忙命令明月下厨,而那一日,他第二次见到她,他以为,她的傲性必然有多收敛,却不想,竟一如当初,丝毫不变……
那一刻,他对这个女人的兴趣陡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或许她是他第一次发现女人除了温柔之外也很惹人喜欢,虽然,他极为讨厌聪慧的女子,以为在他认为,男人可以征服天下,而女人,只要取悦男人就可以,这就是他立荷清婉为后的原因,因为她懂得怎么取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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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可是这种特别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新鲜,他从来都不曾放在心上过,可是,当他把这种特别当做挑战与狩猎游戏的主角后,却让自己也渐渐沉沦在了其中……
他习惯性的去调戏她,习惯性的看着她任何事物的反应,也习惯性的运用一切手段逼迫她现出原形,可是她的外壳却坚硬的像石头一般,无论他如何做,如何对待她,她只会那样平静却又镇静的望着他,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傲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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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纷乱梅开时 33帝王篇,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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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对他的冷淡,因为他对她日益浓厚的兴趣,所以,他让整个宫廷渐渐转变成了他与她之间狩猎游乐场地,可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战场上从未失败过的自己,竟在一场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产生的爱情里,败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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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欢笑,也从来都不曾对自己笑过,她喜欢独自一人在‘御花园’中散步,会在冬季梅花盛开的时候,独自一人站在梅花树前静静凝视,却从来都不会像别的女子那样折下枝条,装点室内……
他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侍女汇报她的行踪已经渐渐成了一种习惯,而且每次都格外的认真,甚至每个月都会多去几次‘凤栖宫’,有意无意的留下来要吃她亲手烧的饭菜,偶尔戏言逗她,甚至约了皇后去后花园散步,要她在旁伺候,却又放任她去游玩,借以观察她喜欢什么样的花,对什么样的东西感兴趣……
可是,即便他再用心,都找不到任何结果,她就像是一个谜题,看似不难了解,但是越是沉迷于解开,就会沉陷的越深,以至于最后无法自拔……
他常常喜欢在她所喜欢的地方出现,比如梅花林,他会在那里暧昧的对她耳语自己的想好的话语,喜欢看她因为措手不及或者隐怒而微红的脸颊,更喜欢看她凝视梅花的那种专注,可是偏偏自己却忘记了,收敛自己对她的专注……
发现自己爱上她,是在三月柳絮纷飞的季节,因为,她对别人笑了,而,那个笑,则毁灭了他与她的一生……
他从来都不曾看过她笑,甚至在与她开始这狩猎游戏的时候,他以为她根本不会笑,如果这个世界上,如他这样的君王都无法博得她的开怀,那么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可是事实却告诉他,原来他即便拥有了天下,也拥有不了这个女子的一个笑颜……
那天,皇宫后院,桃花盛开,他召集所有的嫔妃与皇后一同赏花,可是,就在尽兴之时,他的侍卫却抓来了一名行刺未遂的刺客到他面前,说是赤炼国诸侯曾经的部下,但问他姓名,他却宁死不答。赤胆忠心的人他见得多,其中最蠢的莫过于前王的朝臣家将,他冷笑,看也不看那名刺客,就下令诛杀……
可是,她却在他刚下完命令时站出来,带着焦急的猛的跪在皇后面前,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似乎很焦急,也似乎很紧张,秀眉微拧的说道:“皇上皇后饶命,此人并非刺客,而是来找奴婢的,请皇后娘娘说服皇上开恩……”
他怔住了,而皇后也是一愣,来找她的?她为何如此焦急?他的心头升起了一股难以述说的情绪,让他难以压抑,他负手凝视着她请求皇后的眼神,握拳问道:“他是你的亲人?”能让她如此焦急的,一定是亲人,因为她是一个无情的女子,甚至连正常人的喜怒哀乐都没有,所以这个男子一定不是她的……
“回皇上,他是奴婢的青梅竹马……”她轻柔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带着哀伤的眸光带着坚定的看着他,仿佛在请求他高抬贵手,不要伤害这个男子……
他的心猛的一怔,带着一丝不知名的疼痛穿透身体,他望着她眼中的请求,望着她突然间变了一个人的样子,胸口突然囤积了一股无法发泄出来的怒火,他面色渐变,拳头发出关节响动,吓得周围的嫔妃个个面露惶恐,可是她却依旧请求道:“皇上,他真的不是前来行刺,他与奴婢自幼便订下婚约,他……”
“够了……”他咆哮出声,吓坏了众人,也让她怔住,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发怒,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控制,也许是自己无法面对失败,也许是没有想到像她这样的女子,竟也有一日会为一个男子下跪求情,更没有想到,他一直都不了解的她,竟有另一个男子自小就与她在一起……
“给朕将他押入天牢……”他闭上眼,说不出心头纷乱的感受,也不想再看她脸上的焦急与眼中的恳求,随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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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女子失控,也是第一次察觉到了自己对她的情愫,他从来都不曾对任何一个女子有过这样怪异的感觉,因而混乱得不知该如何去处理,去理清,他以为,他对任何事物的控制力一向极好,所以现在扼杀掉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必然易如反掌,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竟早已经中了她的毒……
第二日,他早朝之时,侍卫竟禀报他,说她在皇后的寝宫跪了一夜,请求皇后让自己与那男子见一面,皇后感动允准,她此刻正在牢中与那名男子相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说不出自己心头的那股针扎一样的疼痛究竟是什么,他愤怒的搁下早朝,带领侍卫直奔天牢,却看到她竟与那名男子紧握双手的场面……
她从来都不曾这样对过他,她甚至连一个笑脸都不曾给过自己,可是此刻,她竟对着这个无名小卒轻柔安慰,他握紧拳头,恨不得上前杀了那个男子,但是侍卫却拦下了他,大呼‘皇上息怒’,他的确该息怒,毕竟他打下十六国,登记成帝才半年,若为一个女子杀人,一定会被后人耻笑,于是他闭上双眸,却依旧无法克制的冲上前,将她拉走……
所有一切维持的平衡,在他的冲动下被打破了,曾经面对他平静淡然的她,也在那一刻消失了,她成了一个冰霜般的人儿……
或许,如果不是她如此对待自己,他便不会做出杀了皇后,嫁祸于她,利用她永远无法与心上人见面来逼迫她委身嫁给自己……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大婚的那个夜晚,她看自己的那种痛恨的眼神,她不是自愿的,他知道,但是他真的想要她,他这一生从来都不曾如此渴望与一个女人相携到老,可是这个女子给他的,却是永生永世的痛苦……
他对她的万千宠爱换来了她起兵背叛自己,登城楼以箭射杀,在看到她如此绝情对待自己的那一刻,他的心死了,可是她,在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杀死他的时候,竟该部愿意回到他的怀抱,而选择了立下诅咒,跳下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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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完太祖写的最后一章关于他与明月贵妃的记载,御昊轩伸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这篇记载很仓促,他低首望着那潦草的笔记,在落款处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朱砂日期时,他猛的将书册合上,因为,那日是太祖驾崩的前一日……
关于明月贵妃的故事,他曾在‘南书房’听过,虽然讲诉得也很笼统,但是大致他基本上了解,一个心性高傲的女子,可以不畏惧生死的决绝,但是却为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卑躬屈膝,她,该死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所以太祖才会在百般防备之下依旧爱上了这样的她,即使她心有所属,即使他知道这一生都有可能得不到她……
就连太祖都得不到她,那他呢?闭上双眸,颓废的烦躁袭满老了全身,他零落的坐在椅榻上,周身满是书册狼籍,明月,来生,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再遇见她,如果可以无情无爱的过一生,他宁愿孤寂道老,也不要再去尝试着撕心裂肺的扯痛,可是,他竟然遇见了,即便是她死了,他也放不开……
将自己关在书房的第四天,他终于病倒了,病得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任何事情,可是一闭上眼,他依旧看见了她,惊慌失措的醒来,像是要逃避什么的躲闪,可是,却依旧挣脱不了她的影子……
他躺在床榻上凄楚的笑起来,原来当真有一样东西,是人穷尽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原来,他当真爱她到如此境地,可是,她不爱他……
那一夜,他梦见了他们曾经过往,梦见了他抱着她娇柔的身子飞奔向母妃身前最爱的海棠花林中,梦见她乖巧的依偎在自己的怀中,看着满天飞舞的花瓣打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直至夕阳在天空中留下一道赤红的凤尾……
可是梦醒的时候,他得到的,依旧是满心的空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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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他的绝望与疲惫让所有以为他会慢慢复原的人害怕了,也或许自己等死的样子的确让人觉得可笑,所以,秦安在太后的带领下,将后宫的所有嫔妃全部召集到了一起,跪在他的床前,请求他保住龙体,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禁苦笑出声,他敬爱的母后或许不知道,他的心早就跟随着那个没有心肝的女人,和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一同消逝在宿命的轮回里了……
他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他知道,或许这些女人的悲喜都牵扯着他,但是她们却不知道,能牵动他一切的人,已经抛弃了他…闭上眼,他不再理会她们的倔强与坚持,因为他的明月,也从来都不曾理会过他,或许,这就叫因果,也是所谓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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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纷乱梅开时 34帝王篇,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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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病,几乎要了他的命,母后和欧阳红玉一直守着他,生怕他就这么撒手人寰,太医每一天都熬出很多泛着苦味的药汁放在他的面前,欧阳红玉与母后则是哄着让他喝下去,他不愿意喝药,或许他们不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充斥着明月的味道,就连这泛苦的药汁也一样,他一直沉浸在她的过去里,是无药可医的……
每一次,他看到欧阳红玉泪眼婆娑的端着药汁跪在他身旁的时候,他都会觉得他们其实是一样的悲哀,虽然,他从来都不曾在乎过他是否会让她们觉得悲哀,可是她的模样却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曾经,他是否也是这样停留在明月的身边,如此小心翼翼而又骗哄她喝下这苦味的药,闭上眼,不愿意自己再去一再重复的回忆关于她的一切,毕竟,她狠心的抛下自己,可是,他还是无法克制的起身,端起欧阳红玉手中的药汁一饮而尽,让她出去,而后继续将自己封闭在她的过去中……
思念,是一种可以侵噬进人五脏六腑的毒药,没有一刻停止搅乱他的心神,即便是他想要安静,他想忘记,可是那些东西就像雕刻进自己心头的印记……
(图片黑了,下面文字无法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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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的眼泪让他觉得愧疚,可是他却没多余的力气去跟她说出自己此刻的心境,明月走了,似乎已经将他的一切都全都毁了,但是在他知道自己也许还没有真正走到绝望尽头的时候,他渐渐不再去排斥那些苦涩的药汁,因为他还想见到她,他不想让她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是这样的颓废……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变化,母后的心也渐渐的安了,不像之前那般伤神,但是他依旧能看出她内心的焦虑,因为她鬓角的白发已经渐渐的多了起来,每一天,都显得更加苍老,他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他与三弟,都已经让母后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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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自明月离开后,咳血之症就一直都没有好,这几日似乎显得更为严重,他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在听到暗卫向他汇报关于三弟的病状时,他都不免冷笑,为什么就连她走了,还有这么人惦记她?她为什么就不能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为什么就连回忆她,思念她,都不止他一个人?
他低首,望着手中的那些杂乱无章的奏本,猛的将所有的奏折全部推翻在地,突然就恨起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那样一个女子,恨自己为什么为了她将自己变得如此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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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自己究竟翻阅了多少资料,最终,他得到了寻回她的方式,可是那种方法很可笑,可笑得让他愤怒的砸毁了‘御书房’内的一切,但是他依旧拿着那块她遗留下来的凤佩,用自己的心头血最引,再将自己左胸膛上的那块龙形印记用匕首连肉割下,将它们合二为一……
据说,她在另一个时代会路经他的宫殿,只要他的血液能引得她找到龙凤玉佩,他就可以逆转时空,重新纳她入怀,可是这样的机率很小,小到或许他就算等上一百年都不可能实现,可是他还是那么做了,因为他想她,真的想她……
他将自己关闭起来,做着别人以为疯癫的事情,他查阅太祖留下来的所有笔记,想从中找到一些别的线索,可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她的,却让他知道了一件更为讽刺的事,那便是太祖的先皇后荷清婉临死前的那段诅咒:“你为了得到她,竟然杀我,我恨你,御旭,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得不到真爱,我诅咒你……”
诅咒...一个女人在生命尽头对他撕心裂肺的咆哮,他望着那段已经泛黄的纸张上面得鲜红字迹,突然冷笑起来,试问,他这一生又负了多少女子?试问在这皇宫内死去的所有女子,哪一个会在死前不诅咒他?如果是这样,那么他还能再见到她么?还能再见么……
他闭上双眸,颤抖的手紧拽着那张书页,翻过另一页,想继续看下去,但是却看到了一段触目惊心的字迹:“如果是她的容貌吸引你,来生,我愿意成为她的模样,愿意以她的模样跟随你,伺候你,但是绝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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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惊,他不甚打翻了桌案上的烛台,而眼前的书,也在瞬间燃烧起来,在幽绿色的火光中,他似乎看到了数百年前的那场悲剧,一个美丽娇柔却又妖娆的女人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一双绝望而无助大眼却依旧深情不悔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用一把锋利匕首刺进她胸口的男子,红唇带着凄楚的笑意,在嘴角血液流淌的那一刻,说出诅咒他的话语……
那一刻,他想到了如月,想到她清浅的微笑和无怨无悔的眼神,以及她身上的那个凤形印记与她那张酷似明月贵妃的容貌,原来,他从来都没有摆脱过宿命,而太祖太祖他也知道他将来会得到这些诅咒,可是为什么这一切都让他来承受?
他突然想去杀了如月,可是他知道这一切根本错不在她,当年太祖为了得到明月贵妃,不惜杀了无辜而深爱自己的荷清婉,他为了自己所爱的女子而牺牲了深爱他的女子,这,也许就是罪孽,今生,他又利用了如月,或许欠下了,就算转世轮回,都必须还清,这就是轮回的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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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要布置好一切的那一天开始,他逼迫自己静下心来等待,他知道或许这样的等待会是一年,或许死十年二十年,更或者……是来生,但是他知道她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其实等待并不可怕,可怕的事这等待没有期限,没有尽头,甚让他不知道这究竟会是多久,但是他依旧从等待的那一天开始,命令泰安安排人在‘吣心宫’的隔壁建造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宫殿,而宫殿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金色巨形鸟笼,他疯癫的想,也许只有囚住她,她才不会再离开,因为她对他来说,就像一只长了翅膀的鸟儿,会飞到他的身边,也会飞得无影无踪……
他坐在‘御书房’里,日复一日的批阅的奏本,用这些堆积如山的政务将自己等得快要心碎的感觉埋葬在心底,可是偏偏在他快要忘记自己活着的理由时,泰安却匆匆跑来告诉他,萧童几次寻死未遂……
有一种伤,它潜藏在人的心底,虽然看不见,但是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另人痛得死去活来,可是他的这种伤痛,已经脆弱到了连听到跟她有关联的人都会裂开开口,血肉模糊……
他放下朱批,沉默的望着窗外,不住的在自己的心里衡量着萧童的价值,她曾经几次三番的想从他身边带走他致爱的明月,所以她是该死的,他应该杀了她,可是她却又是明月在这里唯一疼惜的人,如果明月回来,发现他杀了萧童,那么她会如何待他?会恨他?还是像萧童想刺杀他为她报仇一样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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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到她可能会恨他,他的心突然间慌乱了,她什么都不喜欢但惟独对萧童极好,所以,他要留住萧童,如果她一回来就能见到萧童,一定会觉得很开心,或许他还能看到她微笑,见到她开心的样子……她跟他在一起,从来都不曾真心的笑过……
可是萧童已经十七了,按照宫内的规矩,宫女在二十五岁之时就可以出宫嫁人,闭上眼,他站在窗前吹着冰冷的风,突然想到了一个留下她的办法,于是他便立刻唤来泰安,对他说:“将萧童记载入册,次日封御女,赐姓木,安置在内宫大牢,衣食都由你亲自监视……”
泰安不明所以,因而一脸不解的望着,满是担忧的道:“皇上的意思是……是要招寝萧童姑姑么?”,说着,便低下首,神色忧伤。
他薄唇一扯,他知道泰安在担心什么,他已经有半年未碰女人,这对曾经的他来说其实没什么,但自从明月进宫后,他便每夜都会宿在‘凝雪宫’,这样的极端,太过不正常,他闭上双眸,将实情说出:“朕想留住她,在明月回来的时候,她不会觉得寂寞……”
泰安一怔,而后将头低下,他知道自己说这些,像是在疯言疯语,因为明月已经死了,她的尸体他派人打捞了整整三月都没有任何消息,可是他还在一直等待着她回来,他这样的等待让整个皇宫内的人都慌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去隐藏自己迫切等待她回来的心,因为他已经等待了半年,已经等得心都拧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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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夏炎,一度一春秋,岁月无痕,如光飞逝……
每一天,都在默默数着时间,看着一炷香更换一炷香,就如同如初更换月升一样,默然的等待着时间将他的一切斑驳成霜,等待她归来的那一天,周围的所有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只有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冷清,空荡荡的‘吣心宫’中有的是他曾经习惯的寂寞和她离去后的痛苦,满满的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包裹着他的灵魂,让他无处可躲……
他不知道这样的痛苦还要延续到什么时候,每一天醒来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自己渐渐衰老了,可是每一次照见镜子中的自己时,却又连一根白发都找不到,可是这究竟是时间缓慢了,还是他的心老了,明月,你不会明白他在每一个朝花夕拾中等待的痛苦,就如同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爱她一样……
爱她……他闭眸苦笑,直到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她……
又是一年冬天,在第一篇枫叶零落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就响起了她的声音,她曾在第一个初秋对他说:“一叶落而天下知秋……”,她的声音很清晰,清晰的让他以为,只要自己一回首就能看到她的身影,可是他对气息太过敏感,没有那抹幽然的冷香,那么...便不会有她……
那年的冬季,他只身一人走在漫天飞舞的梅花林中,闻着那自己曾经熟悉,可是此刻却陌生的冷香,感受着冰寒没有温度的眷恋,心口似乎已经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活生生的被撕裂,鲜血淋漓。可是,即便是痛,他还是选择沉默等待,一如自己已经熬过去的那一春一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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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离开梅花林时,他在‘御花园’中遇见了如月,看着她张与明月贵妃一模一样的脸,他突然就想起了太祖记载中,荷清婉临死前说的那句话,薄唇扯出冷笑,心头的空落顿时染满的凄楚,如果他与明月今生不能在一起,只是因为如月是印证了荷清婉前世的诅咒的话,那么他是否应该把希望放在来世?可是轮回之说又怎么可信……
“皇上……”见他要走,如月提着长裙,楚楚可怜的走上前,即使一身戎装也遮掩不出她眼中的凄楚与悲凉,她伸手拽着她的衣裳,红唇微颤抖,眼泪掉落,哽咽道:“皇上不是不喜欢暮雪么?皇上要以毒酒赐死她,可是为什么她真的走了,皇上便连如月都不要了?”
他望着如月严重的泪水,心头没有一丝感觉,但是她口中的‘暮雪’二字却刺痛了他的心,暮雪...暮雪不过只是明月寄居的身体,不过是一个牺牲品,可是她至少为他带来了明月,也同样让他跌进了地狱……
“朕...爱她……”他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三个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每一次被提及都会另他痛不欲生的话语,其实要承受爱上哪一个倔强的女人很难,至少他的心性不容许他承认,可是现在却连向她承认的机会都没有……
如月怔住了,像是不相信他竟会在她的面前承认自己深爱着另外一个女人一般,她望着他,眼中满是不敢相信,囤积的泪水不断的滴落下来,可是却依旧婉约的轻呢道:“皇上...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皇上,如月爱您啊……”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多可笑的话语,含满了对他的讽刺,因为这句话曾经是他对三弟说的,那时三弟与暮雪相恋,最后见暮雪嫁入皇宫而郁郁,而他,则是浅笑着将倾城公主推进他的怀中,对他说:“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三弟,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又何必如此苦苦挂怀?”
当时,他说得潇洒,却不知道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即使她再平凡,也会比姹紫嫣红更另你觉得怜爱,他懂了,可是也错过了……
“如月,你不会懂……”或许,比他更懂,他扯开她的手,大步离去,不顾她在身后的哭喊,或许如月的确是真心爱他,就如当年的荷清婉深爱着太祖,可是她终究不明白太祖当初为什么要用她的命来换得明月贵妃,因为踏足对明月贵妃的爱太痴狂,这种感情也来得太猛烈,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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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寺的主持突然来了,他不想接见,以往这些事情都是由母后操持,但是母后却在三日前已经起程去了别庄休养,他知道母后的用心,因为她太累了,心也实在太痛,毕竟他与三弟在感情上的执着都让她太失望了,对于她来说,他们都太相象父皇……
他思绪起后宫的嫔妃,突然就想到了聪慧淡定的欧阳红玉,于是他便让泰安搬旨让欧阳红玉前去接见,但是泰安却对他道:“皇上,方丈说非见皇上不可,且有要事禀报……”
‘护国寺’能有什么要事?他拧起剑眉,摆了摆手,示意泰安摆架‘御书房’召见主持方丈。
到了‘御书房’,那名年迈的主持方丈一见到他便急忙叩礼,而后焦急的对他道:“皇上,老衲这几日预测到今年寒冬,皇上的古人将破云而来,因为他来禀报……”
他起初不解,但那老方丈却不紧不慢的将事情始末都一一叙述,他或许真的不愿意相信鬼神之说,也不愿意承认轮回的真实存在,毕竟那些是另人恐惧的东西,可是今天他却相信了,因为他说,他的明月会回来……
说不出自己才意识到老方丈所谓的‘古人’是明月的时候,心头的那种激动该如何形容,他喜极却又担忧,甚至连说话都混乱起来,但是那位老方丈却只是慈爱对他微笑,只念道:“缘也,孽也,业也,恶缘善果,也未尝不可……”
当时,他激动得什么都听不下去,心头一直想着该如何面对她,想着她在见他会是什么样,她再出现时又会是怎样的容貌?
那一日,他内心狂喜却又不能言语表,推了所有政务,独自在后花园中散步,破例的让泰安招了梅花树,亲手一棵一棵的摘下,想着在她回来后要跟她说什么……
可是这种激动没有维持多久,到了傍晚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已经平复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想到她曾经对自己说的那句‘生不成双,死不相守’,他突然间就害怕了,怕得整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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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御案前一直待到东方发白,拿起了那两块被她斩断的被单,让泰安找来了针线,一针一线的缝起来,他笨拙的将自己的手指拽得满是血珠,可是却依旧颤抖着将他缝合起来……
明月,如果你还有一丝感情,求你不要对他太残忍,他望着手中的针,心头顿时就抖得厉害,左胸膛上没有愈合的伤口开始如万箭穿过一般的疼痛,撕扯得他握住了拳头……
明月,难道她真的不愿意原谅他……否则为什么每一次念及她的名字,他都会如此痛苦……
134 纷乱梅开时 36帝王篇,归来 ,
一花一世界,一度一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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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临朝时,边疆将领三百里加急送回了‘冷萧国’与‘紫玉国’的一封书信,其实他不看也知道哪是什么。明月离开后,他就以国丧之名要为尚未出生的太子与太妃的母妃守孝三年,如今已经过去两年半,冷孤云必然已经等不下去了,而‘紫玉国’的诸侯则是想找个靠山,因为那样的小国根本没有任何抵御他国的力量……
他瞥了一眼泰安手中的两封书信,伸手将‘紫玉国’的那一封拿起拆阅,在看到萧敏这两个字时,不禁冷声一笑,他记得在数年前‘紫玉国’已经驾崩的诸侯就带过这个小女孩来过天朝,只是当时这个要求给和亲的小公主还不满十四岁,当时他以年级尚幼婉拒,但没有想到现在这位应当有十八的公主还未嫁人,这让他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不过公主与郡主自古以来的用处,也就只是如此了……
将手中的信扔到泰安捧着的锦盘中,他扫视大殿上的群臣,闭眸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的后宫如何,这些郡侯应当十分十分清楚,可是他们却偏偏争先恐后的要将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到这里,或许这就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强者为王。
“紫玉国既然有心投效我朝,朕甚感欣慰,泰安,拟旨,册封‘紫玉国’公主萧敏为昭仪,至于留住哪个宫殿,就由代掌皇后令的淑妃与欧阳昭仪决定……”,说到欧阳红玉,他突然才想起来,这么多年来,她依旧是二品正位,拧起眉宇,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又道:“欧阳昭仪贤德之名天下尽知,如今后宫既又进新妃,泰安,你拟旨下去,吾升昭仪欧阳红玉为贤妃,|七七的月手打,#%$^% |赐一品打赏,俸禄加倍……”
泰安领旨,朝臣三呼万岁圣明,他轻抚着额头,俯首望着在自己脚下跪拜的群臣,不禁冷笑起来,这个位置高高在上,他说的每一句话别人都会当做是天意一般的遵守,因为他是王,可是,是不是注定了做王的都一定是‘寡人’?否则为什么即便是这么多人仰视着他,他依旧觉得冷清,觉得寂寞……
泰安看出了他的不寻常,紧张的上前唤了一声:“皇上,您……”,他摆手,薄唇的冷笑却依旧弥漫,将锦盘中的第二封信拆下来,而后对折跪拜在地上,脸上神色难测的欧阳迟道:“冷国主事隔两年有余,却依旧要将其妹嫁入我朝,不知相父意下如何?”
欧阳迟怔了一下,略显苍老的面容雕刻着岁月的无情,他抬首,双手抱拳,低首恭敬的道:“皇上容禀,‘冷萧国’与我朝一向交好,倾城郡主更是在两年前就已与皇上有婚约,此事天下皆知,如今距离太子大孝之期将满,冷国主前来再言婚事,也在情理之中……”
他握着手中的信件,凝视着欧阳迟镇定的神色,不禁有些敬佩这个老狐狸这两年来修炼的道行,似乎这两年来,只有他在慢慢颓废,而这些人都已经渐渐壮大了,他抿唇冷笑,深吸一口气,带着懒散的依偎在龙椅上,低沉道:“相父此言有理,泰安,回信给冷国主,朕册封倾城公主为德妃,赐住宫殿依旧由淑妃安排,|七七的月手打,&*#$#$@! |至于俸禄与打赏,按照祖制,其余繁文缛节一切从简……”,说罢,不给欧阳迟任何说话的机会,便起身道:“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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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他如往常一般的起驾‘御书房’处理政务,望着那成堆的奏本与各地上参的紧急文件,闭上双眸,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去处理这些事情。曾经,他觉得忙碌是最好逃避现实的办法,因为那样至少会令他觉得,在那一刻不是那么的痛苦,可是现在,他知道她要回来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那一天,但是他的心却异常的惊慌,惊慌得他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做任何一件事……
拿起朱批,望着泰安为自己翻开的奏章,转首望着窗外飘飞的梅花,心头又被揪起,她要回来了……他的眼前顿时有些恍惚,多久了,他不敢再去想她的名字,她的样子,甚至是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触碰那自己根本无法承受的伤痛,可是现在,他突然怀念起她曾经的一切,甚至她对自己所做的那些残忍的事……
“皇上,今日‘护国寺’的主持已经回寺了,不过他要奴才对皇上说,等机缘到了,他会来助皇上……”,泰安说完,面色带着不能理解的疑惑的望着他,似乎希望知道些什么,而他,则在听到这句话时,心头咯噔一下。
机缘?很笼统的名词,但是究竟是‘机会’还是‘缘分’?他的心顿时又开始浮躁起来,将手中的笔放下,起身走到窗前,任由清冷的风拂过他的面容,负手对他道:“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七七的月手打,*&%&$&$& |虽然,他一直是一个人,也一直都很幽静……
泰安不敢再问什么,低首告退,在听见门声关闭的那一刻,他闭上了双眸,明月,快三年了,三年,消耗了他所有的思念,也磨尽了了他的意志,可是他的痛苦却依旧如三年前她走的那一刻一样撕心裂肺的徘徊在他的胸口,那种感觉,令他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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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或者只能用‘命中注定’来形容,但是很多事情,或者可以说是冤孽,就像她来的时候,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有手段的人一样,如今她要回来了,他的后宫,再一次不太平,可是上官婉儿死了,如月也已经重新成了贵妃,欧阳红玉跟随太后去别庄,淑妃虽有美貌,但是却只能是放在皇权上的一个摆设,所以,这里应该没有明月的对手了,而她这次回来,也不再如曾经那般怀着目的……所以,这一次他们会不会好过一点?至少,不会像曾经那般争锋相对……
冷孤云三次荐妹,的确不寻常,按照道理,倾城公主的嫁事一拖又三年,三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每一天都该是最珍贵的时间,可是他居然能救这么拖延着,可见他的用心非比一般,而他这一次故意跳过大婚迎娶,将繁文缛节全免,就是为了试探他的用心……
冷孤云这三年来,与欧阳迟二人在山野上养了万千精兵壮马,虽然那些依旧无法与天朝的百万雄师相提并论,但是却也的确是个祸害,不过欧阳迟也不愧是老狐狸,招募的士兵却也有些本事,这也是他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之一,有些东西留着祸害,毁之却也可惜,|七七的月手打,*&^*%^^&$%& |若能收为己用自然是好,若是此法不成,那么也就只能扼杀于无形了……
傍晚时分,他坐在‘吣心宫’翻阅着一些太祖留下来的字画,在看到他亲手绘画的那副‘吾妻明月’之时,不禁有些感慨,尤记得,自己十六岁那年,初见到这幅画时的感受,或许,那种感觉就叫情初萌动吧。毕竟,那种感觉,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可是现在,那种青涩的感觉早已经消失了,因为他的明月给他的,只是痛苦,没有尽头的痛苦……
放下那幅画,他伸手捂着心口,左胸膛的印记又开始叫嚣,如烈火燃烧般的灼痛了他的肌肤。明月,你可知道,有时候你就想这伤口一样,让他好不了,却又忽略不掉。而他,只能这样无力的看着这份深入骨髓的感情,慢慢地溃烂,最后融入他的血液中,让他一直疼痛下去……
有时候,他常想,如果没有所谓的巫术,也没有人事所言的转世轮回,那么他是否就不会见到她?俺么他也就不会那么疼痛,只是那样的生活,他是否依旧将所有的人当作棋子一般的戏弄?然后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俯视天下,看着所有的人慌乱成一团而冷声大笑……
以前,他就是如此,喜欢将天下做为棋局,设定自己喜欢的棋子,一步一步的走着这盘棋,就如同明月曾经所说的:“坐帐笑看风云变,|七七的月手打,#^$%^%& |天下尽在局中演”,可是现在,一切都在她来时改变了,在她走时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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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他依旧看着朝阳升起没落,明月中天却又消失。直到,倾城公主与萧敏二人进了宫。她们进宫,在后宫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毕竟他还纳新妃,就代表着她们还是有希望的,但是他却依旧没有踏进后宫,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让那些女人如何议论,因为那些他从来都不曾在乎过……
他从来都不曾翻阅过后宫嫔妃记数的册子,也从来都不曾知道他有多少女人,可是在这两个女人进宫后,他突然就想知道自己究竟浪费了多少女人的青春。后宫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墙,关在里面的人不会比天牢里的死囚好到哪里去,可是这曾经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或许……也有很多事受命于父母吧……
当泰安将记册拿给他的时候,他随意翻阅了两页,在看到满满的名字与封号时,不禁摇首失笑起来。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比先皇好,至少他没有给那些女人希望,所以她们在他的后宫里也不会过得太绝望,可是此刻看来,他依旧辜负了太多女人的青春,因为记册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他的后宫里有嫔妃一百零九人,一品正妃已满,出了皇后之位玄虚外,二品以下缺十八人,后宫便已充盈……
合上书册,他冷笑起来,他两年不驾临后宫,但是他的后宫却比任何一个皇帝都充盈,而他,这个她们名义上的‘丈夫’竟然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之多的‘妻子’。泰安望着被他扔在桌案上的书册,心头也明白他笑什么,赶忙道:“皇上息怒,这是三年前……德妃娘娘仙逝之后的那场大选中,太后为皇上选进了新秀女占了大半……”
“母后还真有心……”他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话,随后摆手示意泰安带着书册出去。他的母后,他最敬爱的人,可是无论她养育他多少年,|七七的月手打,#$^%&^*& |却依旧不明白他的心性,她以为明月离开了,他会想先皇因为臣妾死后那样堕落,会接纳后宫所有女人的示好,会沉迷于温柔乡中寻找痛苦的解脱……
或许他真的没有父皇的本事,他可以杀了任何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但是却无法接纳她们。对于他来说,在明月离开后,他根本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女人,因为看到她们,他就会想起他的明月,想起他们曾经想着如何对付他的明月,只要他一想起这些,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去杀了那里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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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种的梅花树死了两棵,他站在后花园中看着那两棵枯枝,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泰安在一旁不断地安慰他,二他却坦然的道:“人便是如此,付出与回报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对等,否则这世间又何来如此之多的悲剧……”,悲剧,他薄唇扯出一抹无奈又哀伤的笑,就想他与明月之间一样,他对她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得到的却少之又少,而他偏偏还为了那偶尔得到了一个笑容而雀跃许久……
泰安不敢再说话,他知道这些年来,他的变化让泰安很不安。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安慰他的话。他自小就跟随着他,看着他冷静了二十几年,却也看着他为了一个女人癫狂了三年多,活血,他就是自己生命的最好的见证,想到这里,他不免想问他:“泰安,你在眼中,朕是个怎样的君王……”
这是他第一次去问一个奴才,第一次想听一个卑微的人评价他的一生。毕竟,他是最接近她的人。泰安紧张的望了他一眼,在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望着那两棵枯萎的梅花树时,低首道:“在奴才的记忆中,皇上一直冷清自制,少言寡语,就像先皇说的,皇上是一个可以将天朝更为壮大的君王,是一个明君……”
“可是再英明的君王都逃不过情劫,是么……”他淡淡的道,在泰安低首的刹那间闭上了双眸。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君王,毕竟他曾将苍生玩弄于鼓掌,他曾经很冷清,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什么能打动他,可是为什么在他最骄傲,最傲然的时候偏偏会遇见她……
她就像一种专门为他而研制的毒药,属于他自己的一种石散,让他上瘾,让他沉迷,然后再他还没有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时,就已经融于了他的血液,占据了他的心魂,可是偏偏又在他知道自己深爱着她的时候,不顾及他感受的抽身离开,将他丢在过去的回忆里痛苦……
这就是她的风度,他睁开双眼,望着没有她气息的世界,其实什么都没有变。他绕过那两棵梅花树,一步一步的走向花园中央,|七七的月手打,#%$#^$%^ |站在‘观月台’下望着那干枯的蔷薇花缠绕在一起的枝条,什么都没变,只是这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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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依旧慢慢流逝,他等待的心也越来越急切,可是心口那被疼痛刺穿的巨大的洞,却像是怎么补都补不好一样,随着时间越来越近,而越发疼痛难忍……
夜,突然变得特别漫长,让他无法承受也无法成眠。直到那一天,他的左胸口流出黑色粘稠的血迹时,‘护国寺’的主持再一次出现,且带来了很多和尚,在皇宫尚未破晓的黎明前,在‘吣心宫’的大殿内念着他听不懂,却又从小就听母后念,而听得习惯的经文。直到太阳初升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团金色的光芒包裹着一抹清幽梅花冷香降临在他的宫殿中……
他不知道当看着金色光芒出现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但是偏偏又疼得让他无法承受。他屏住呼吸,紧紧的凝视着那抹自己熟悉却又陌生的窈窕身影在眼前渐渐清晰,而后失控的冲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
大殿内其他人都被他的行为吓着了,泰安几乎没有大喊救驾,几个暗卫也想将他拉开。毕竟那东西是谁都没有见过的,可是他却就那样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当那温暖的身子带着冬日的寒冷落入他的怀中时,他听到了自己心脏激烈的跳动声,可是他却激动得连呼吸都不敢,紧紧的抱着她,生怕一眨眼,或者一放手她又悄然飞逝,就那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的手渐渐颤抖,不敢再去想三年前的那一幕,紧搂着怀中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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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变了,可是他还是能确定那就是她,因为她沉睡的样子像极了曾经的她,她身上的气息依旧那样的清幽,似有若无的令人琢磨不透。轻颤的长睫依旧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一般颤动着,粉红的唇轻抿着,虽然无心,却极具诱惑……
他抱着她的身子,两个人站在他为她打造的金色牢笼中,痴迷的望着她的美好,情不自禁的低首含住了她的两篇红唇。他告诉自己,他不想吓着她,他只是想得到一点点她存在的真实感而已,可是当自己接触到她的唇时,一切就像断了绳的野马一样,让他无法控制,他痴狂的吻着她的唇,眼中冰冷你的泪滴落了下来,原来,她真的回来了……
多少个日夜,他朝思暮想,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真的有这么一天,他还可以重新拥她入怀,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温度,闻到她身上的冷香……
她的身子动了一下,长睫微颤,这样的动作让他的心一窒,立刻放开了她。因为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去面对,所以他一下子慌了,他望着她站在自己面前,缓缓的睁开双眼,身上的金色光芒渐渐化作了一层白雾一般,缓缓散去。然后看着她眼中的疑惑与愣怔,看着她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置身的金色牢笼,心,被狠狠的揪起……
那些过去的记忆一下子冲进了他的脑海里,她对他的排斥,她对他的警惕,她对他的不信任,她对他的逃避,她对他所说的那所有的谎言,她扼杀了他的孩子……喘息,他猛地揪住了自己的胸前的衣裳,强行镇定下来,可是内心的害怕却有增无减……
他望着她似乎在渐渐清醒意识的模样,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慌忙的将笼门锁起,大手颤抖的拔出钥匙紧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一次,他再不能放她离开,再也不能……
她的意识似乎彻底清醒了,因为眸中的慌乱那样的清晰,他看着她先摸着自己的发,|七七的月手打,!@#$!@$@# |然后看着自己的穿着,而后如同绝望一般的紧握住牢笼的栏杆,无助而迷茫的望着她周围的一切……
他又后退了一步,但是眸光却依旧痴迷的凝视着她的双眸,薄唇带着这些年所有的痛苦,低沉的道:“这是朕为爱妃特地打造的金丝囚笼,爱妃喜欢吗?”,喜欢吗?喜欢他为了拴住她而建造的金丝笼么?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可是他却不敢说别的,因为害怕再次被拒绝,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拒绝对于他来说,有多伤人……
她神色慌乱,像是不知道谁在说话一般,然后再看到他的身影时,吓得猛然后退。那一眼,就足以证明她认识他,他上前猛的扯住她的手,毫无怜惜的将她拉向自己,在她吃痛的呼痛之时,痛苦而又满是恨意的低沉道:“明月,这么多年来,你过得可好?”三年,他痛得死去活来的每一夜,她在哪里……是否过得很逍遥,毕竟她逃离他了……
他伸手抚着她温暖细腻的肌肤,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扣住她的面容,让自己看清她眼中的惊恐,带着内心撕扯疼痛的低吼道:“你不想知道朕过得怎么样么……”,她让他过得生不如死,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这么多年来,他都已经学会了将恨埋藏在了心底,所以在一见到她时,竟是那样克制不住的爆发出来,他望着她惊恐的眼神与颤抖的模样,昔日的痛苦就那样钻进了自己的心底,另他痛苦不堪,疼痛难忍,他望着她,忍不住的对她咆哮:“看着朕……”,为什么一回来就那样的逃避,难道这些年来,他所承受的相思之苦都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么……
……
好的神色依旧带着惊悚,像是看见他是她永远不醒的噩梦一样,看着她拼命挣扎,极力后退的样子,他胸口升起了一抹燃烧的怒火,那称之为‘恨’的情绪顿时融进了他的血液里,另他疯狂起来,他猛的在拽断了牢笼的锁,大步走进去,将扯住,胸膛不断的起伏,就连呼吸都带丰疼痛……
他此刻的样子或许真的很另她惊恐,他剩余的理智告诉自己,可是在看到她闪躲挣扎的样子时,他连这最后的意识都被愤怒摧毁……
……
“你…为什么?”她望着他,眼中的惊恐毫不掩饰,声音颤抖,甚至连身子都开始发颤……
他望着她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恐惧,胸口空洞的难以呼吸,在她问出这句可笑致极的话后,冷声吼道:“为什么?”,她到现在居然问他为什么,“这句话你当初在饮下毒酒的时候为什么不问?现在…迟了……”
迟了,如果她当初在饮下毒酒的时候就问这句话,或许他会告诉她,那是因为他深爱着她,因为他无法离开她,因为他明明已经知道了她对他所做的一切也要赢得她的爱情,可是现在,他等了三年,这三年里他每一天都会想,如果他们见面,会是怎样的情景,她是否会思念他,可是,他等到的,却是她惊恐的眼神与逃避闪躲,她怎么能这么对他……
那一天,他克制不住的欺负了她,虽然明白这么做会让她更加的害怕自己,可是他还是做了,因为三年堆积的思念让他在真正的拥有她的时候,将他变成了魔鬼,好不该离开自己这么久,是她自找的,他这么对自己说,可是在她拼命挣扎叫喊的时候,他的心,比她更痛……
……
三弟进宫了,边关来报,说冷孤云也来了。这些的消息可真快,来得也很快,他望着手中的密报,紧握在手中,然后丢进了火炉中,看着它渐渐化作了青绿的烟雾飘飞起来……
宽 一次,他不会容许任何人碰她,她是他的,如果曾经是她太过“聪慧”而骗过他太多,那么这一次,他会好好的看着她,将她关得密不透风,即便是自己的亲弟弟,这一次他若想抢走他的心爱之物,他会告诉他们,他是一个怎样的帝王……
他将明月放在新建的宫殿中,随意找了一个名义册封她为妃子,因为现在只是第一步,她既然回来了,他就要告诉所有人,她就是他最心爱的明月,他要让她没有任何借口以另外一个身份遮掩什么,甚至反抗她什么。三年前,她欠他一个孩子,而这三年里,她又欠了他一个妻子,他会让她慢慢的将他曾经失去的还回来,因为,那是他该得到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强要了她,他逼迫她在太后面前承认自己就是暮雪,他让三弟看见他们相拥的画面,他……他或许就是做了太多另别人痛苦的事,才会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被伤得体无完肤,可是,他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
在梅林中,他遇见了三弟,他知道他来做什么,因为无法与她相见,所以他只能前来向他求证,因为这个皇宫内的所有人,几乎都沉陷在暮雪未死的波涛中,而这一切的风波,则是他一手策划……而三弟,也一定为求证而来……‘
如果他好好的说,他或许就仁慈的告诉他,他所喜欢的女子?——他的妻子明月已经回来了,但是即便他再怎么喜欢,明月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别人的,可是那一天,三弟却触怒了他的忍受底线,他竟告之他,在明月初进宫之时,他们就曾见面……
“你忘不了她,可是当初却偏偏恨不下心去那样逼迫她……”三弟的面色很从容,他也从来都这么从容,可是这句话听在耳里,却是那样的不是滋味,所以他脸色阴沉的问他:“皇弟想说什么?”
……
他望着他,突然对天一笑,然后依旧从容的道:“臣弟想说,倘若那一夜,臣弟没有向皇兄吐露心事的话,那人…是不是现在还活着……”,然后在他微怔之时,竟指着这片梅花林道:“皇兄,你知道吗?曾在这里,我见过她最美丽的笑颜……”
“昊天……”他怒了,刚想怒斥他,却想到了三年前他就患上了咳血症,而此刻,他手中的丝帕也已经沾染了几许腥红,于是他压抑住了自己的愤怒,克制的压低声音道:“你病了,不该在这里吹风……”,或许他应该下一道圣旨,从此让他都不能再踏进皇宫……
……
“臣弟是病了……”他轻叹了一声,但却表现得对自己的身体丝毫不关心,他紧紧的握住手上的帕子,却勉强的笑道:“可是臣弟今日真的很想知道,皇上为什么要纳那个昭容,或者…皇兄也该让臣弟见一见……”
他猛然转身,几乎没有挥掌夺了他的性命,为了克制自己,他紧握拳头,在关节发出响动之时,他强忍着杀人的冲动,道:“皇弟病重,理当在王府修养,以后,就不要再入宫了……”,说着,便愤然离去……
可是他却偏偏不死心的对他道:“皇兄是在赶臣弟么?难道这个皇宫中,只允许皇兄一个人去思念她么?”,他脚步微滞,但随即又大步走开,因为不想自己因为克制不住的愤怒而杀了他,可是他却急促的在他身后大声道:“皇兄,你太薄幸,她不会爱上一个薄幸的男子……”
他的脚步猛的停住,身上的杀气陡然弥漫,昊天……你不该拽痛我心头最痛的地方……
……
幸福篇
无数个夜晚,他依旧会被噩梦惊醒,因为梦见了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去,睁开眼,四更天还未到,窗外的月光泼洒在明黄色的帐闱上,清风拂过,如浪滚动……
他深吸一口气,但薄唇却抿起了一抹笑意,转首,望着怀中睡得沉香的人儿,情不自禁的低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伸手轻抚她披散的青丝,将她娇柔的身子搂得更紧……
她轻呢一声,秀眉微拧了一下,像是对他的霸道做了抗议,然后在朦胧中推开了他的身子,似乎想转过身子睡,他轻声浅笑,打算成全她,但是在看到她娇小的身子在棉被下翻转的可人样子时,却又忍不住的抱住了她,望着她半裉下衣裳,露出香肩的诱人模样,低首轻吻着她白皙的肌肤……
“不要……”她发出迷糊的抗议声,另他微微一怔,以为吵醒了她的美梦,但晨抬首凝视她的容颜时,却发现她依旧睡得极香,不禁失笑,轻啄了一下她光洁的脖颈,重新纳她入怀,等待五更天……
爱上她,就像一声噩梦,他总是如此以为,因为她让他尝到了什么叫做最痛,而现在,即便拥有了她,他依旧觉得不安心,因为怕极了当初的伤痛,唯独紧紧抱着她,他才能觉得自己还活着,也才能觉得,那些痛苦都已经远去了……
……
有世事情。明明已经很久远了。可是在每个午夜梦回时,却又会变得那样清晰……虽然,冷孤云已经死了,欧阳迟也在他的设计下告老还乡,暮氏一族真正对朝廷尽忠职守,死心塌地,可是有些心结却依旧搁置在他的心头。就如,他后宫中不愿意离开的女人。
欧阳红玉疯了,或许整个皇宫内的人都是如此以为,但是他知道.她或许曾经是疯癫过,可是现在,她没有,因为每一次她在无意中与他碰面的时候。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眼中呈现出来的慌乱与痴迷,虽然他一直都假装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再这祥将她留在这宫内,未必对自己有好处,因为以明月的敏感,她终有一天会感觉到什么……
明月已经跟他在一起三年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依旧没有安全的感觉,那些曾经缠绕自己的噩梦停下如影随形的跟随着自己,让他一刻见不到她都会心|低调的幸福手打, |头发慌,有时候他会笑自己太过脆弱,将这份感情放得太深,可是有些时候,当他看到依固有从前那般安静的明月时,他的心就会又开始发颤……
爱一个人,原来如此的痛苦,他曾以为在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也愿意将自己的心全部交给他的时候,他就会心安了,可是现在,即使她对他说,她爱他,可是一加快起过去她的决然与冷、冷漠,他还是会觉得害怕。那种恐惧另他心口发痛,看到她的样子,拥抱到她的体温……
可是,他却又害怕这么做会让她觉得反感,让她觉得没有喘息的余地,让她以会想以前那样排斥自己,甚至觉得他太多心……可是,他真的多心了么?
……
她并不怎么快乐,‘御书房’内,他手执朱批,但双眸却凝视着她的低首研磨的面容,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堵的发慌,但却自欺欺人的笑道:“明月在想什么,能不能让朕知道……”,他真的想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些年来,她虽然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依旧觉得她像随时都可能消失的镜中花水中月,让他无法心安……
她微怔,轻抬首,在看到他|低调的幸福手打, |凝视自己之时,竟是轻柔一笑,她的笑震住了他的心神,让他呼吸微窒,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身子带进了自己的怀中,亲吻她的额头,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是一个简单的自然的微笑都可以俘虏他,让他所有的情绪在瞬间只剩下对她的宠爱……
“轩……”她的声音很轻柔,像冬日的落雪一般,让他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怜爱,他轻“恩”了一声,轻抚着她挽起的长发,在触摸到发髻上那枚白玉牡丹簪时,闭眸轻嗅着她身上清幽的冷香,依附在她耳边,轻呢道:“怎么了?你似乎有心事……”
她的身子微僵了一下,虽然随即就恢复了平静,但是他还是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他睁开双眼,剑眉渐渐拧起,伸手抚着她小巧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凝视着他似|低调的幸福手打, |乎有些闪躲的眼,心头一慌,却镇定的想要一个解释,“明月,告诉朕,你怎么了……”
她的眸光有些慌乱,在感觉到他灼热的眸光时,随即敛下去,但粉唇却只是浅笑了一下,就转过首,纤细白皙的手指扯着手中的丝帕,有些失神的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冷孤云,今天是他的……”
“明月……”他突然打断她的话,声音中竟是有说不出的愤怒,她为什么提冷孤云?她不快乐,她失神,她眼中的慌乱都是因为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她的心头一阵烦乱,胸口闷得厉害,他紧抱住她的身子,再次逼迫的捏着她的下巴,要她凝视着自己,而她却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这算什么?他的眼中燃烧起了怒火,一把托住她的腰身,贴进她的鼻息,隐怒道:“明月,朕爱你,所以别惹怒朕,你知道朕的脾气……”,如果她现在告诉他,她心里还有一个男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清澈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却突然挣扎出他的怀抱,起身走到了窗前,他的怀中空落,一种说不出的混乱情绪顿时侵进了他的心头,他猛的起身,大步走向她,想要一个她如此对待他的答案,但是她却抿唇道:“轩,我只想去祭拜一下冷孤云……”
他的身子怔住,在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猛的握起拳头,而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愤怒,在转身看他之时,带着几丝愧疚的低下了首,但却是轻摇摇头|低调的幸福手打, |,低声道:“轩,他已经死了,但是他也算是我曾经认识的人,所以我……”,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眼神暗淡下来,像是在追忆什么一般……
他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握紧的拳头发出了关节的响动,他闭上眼,不想让自己这些日子的不安与此刻的愤怒吓坏她,但是他却依旧不能控制的怒视着她不安的神色,三年了,冷孤云已经死了三年,她却还记得那个人,她……
再次闭上眼,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猛的转身,在自己的脾气还没有发泄出来之前,大步离开了‘御书房’……
……
他一直都知道,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在了她的心底,他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得到,那东西让她不快乐,也阻碍了她对他的感情,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敢去深想,从来都不|低调的幸福手打, |敢去猜测,只是害怕最后结果揭晓的时候,是他所不能承受的疼痛,毕竟,|低调的幸福手打, |他三年的等待与痛苦,已经让他害怕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与痛,他不能再承受那种感觉,哪怕是一刻都不行……
可是今天,她却说出来了,说出了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冷孤云,并且还想去祭拜他,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对她不够好吗?还是因为她的心……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全部交给他?想到这个可能性,他顿时就坐立不安,他的明月,明月是他的,无论她的心还是她的人,可是……他能拿一个死人怎么办?他已经杀了他,已经将他埋葬了,可是……
他站在“御花园”中深吸着冰冷的空气,看着梅花乱舞的妖媚,心头的混乱却还是没有平息下来,他不禁冷笑起来,为她对自己的残忍,也为自己为什么会爱她,爱得那样深……
“皇上有心事……”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他剑眉一拧,寻声望去之时,却见到了一身戎装,但面容上却带着几许憔悴的如月,他在心头不禁再次冷笑,因为他此刻才发觉,即使如月与明月长得如何相象,他还是能一眼就辨别出来,可是如月知道么?或许……他该说,荷清婉知道么,知道她临死前的诅咒就算应验了,她依旧代替不了自己想代替的人,而他……是否也应验了她临死前所谓的“生生世世都得不到真爱”
突然就憎恨起如月来,因为荷清婉曾经对自己的诅咒,他望着如月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看着她眼中的绝望却又期望的眼神,剑眉拧起,薄唇紧抿,然后毫不客气的冷声道:“朕听说贵妃病了,现在可有好转?
如月的脚步滞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有这种冰冷的话语跟她说话一般,但是她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后,却又抬步走向他,在接近他之时,带着哀伤的道:三年了,皇上再没有踏进过后宫,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此?”
她的话语像是带着某种断定,让他听得极为不舒服,仿佛她在等待,等待自己失去明月一样,他握紧拳头,瞥了她一眼,薄唇带着冰冷的气息,低沉的道:“如月,你告诉朕,女人的心是怎样的……”,或许如月会知道明月的心思……
如月的面色一下子黯然下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但是她依旧勉强的轻扯唇角,想对他微笑,但是那笑却凄楚得比哭更另人难受,她低下首,浅笑道:“皇上还真|低调的幸福手打, |是懂得如何伤如月的心,竟然会为了另外一个女子伤神之时,来问如月这个问题……”,说着,她眼眶中渐渐泛着泪水,但却倔强的不愿意滴下一般的强忍着,而后抿唇道:“如月只知道这里被皇上遗弃的所有女人心中都只有皇上,但是秦明月,她独得隆宠,又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做冷清,什么叫做心痛,什么叫做每一夜都无法安眠却又不甘心的痛楚,所以,如月不知道那样一个什么都有了的女人在想什么……”
……
很刺耳的话,因为她嫉妒,他扯起薄唇,冷清一笑,但却对她说出了这几年来自己深藏在心头的最痛:“你错了,如月……”,或许他也错了,可是那毕竟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事实,虽然真相连他自己都无法承受……
“那些她并不想要,她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朕逼她承受的,是朕将她从那个时空找回来,是朕强行册封她为妃,是朕逼迫她与朕有了孩子,是朕杀了所有想亲近她的男人,也是朕,将她捧上了今天这个位置,其实她……根本不想要这一切,甚至……”,甚至她或许根本不想待在他身边,只是因为她别无选|低调的幸福手打, |择才如此,毕竟她有他的孩子,毕竟她聪慧得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如月被他的话怔住了,双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或许这些年来,她们都一直憎恨着明月,以为是明月抢走了她们该得到的东西,却不知道她们所憎恨的人,其实也是被逼迫的,是被他逼迫的,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今天他居然会在一个自己不想见到的女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脆弱,承认对她的卑鄙与刻骨的情感,闭上双眸,他不觉冷笑出声……
137 纷乱梅开时 39帝王篇,幸福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仿佛要把一切要全掏空……
往事虽已尘封,然而那旧日烟花,恍如今夜霓虹……
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
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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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
谁又会无动于衷,还记得前世的痛,当失去的梦已握在手中……
……
想心不生波动,而宿命难懂,不想只怕是没有用……
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轻易放过爱的影踪……
如波涛之汹涌,似冰雪之消融,心只顾暗自蠢动……
而前世已远,来生仍未见,情若深又有谁顾得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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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他在“御花园”的梅花林中徘徊了许久,直到身上都沾满了露水,月上中天时,才迟疑的往“吣心宫”中走去,但是却在跨进大殿的时候,听到了隐约中的歌声……
她不常唱歌,以前也从来都不曾为他唱过,他拧紧剑眉,心口的窒闷又开始隐约疼痛,今天是冷孤云的忌日,她此刻又在深夜抚琴……闭上双眸,长袖中的大手紧握成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口囤积的怒火向大殿内走去……由饭饭论坛*#65&adela_wang手打 转载注明セキ∩ヌ
可是那琴音却在他刚要踏进寝殿大门之时,嘎然而止,他怒不可泄的走进大殿,绕过屏风,却见她低首轻抚着那断裂的琴弦,幽幽的轻呢道:“也许在某一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说着,竟抬首望着他,眸光带着几许哀伤,道:“轩,你相信前世么?”
他怔住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在想到太祖留下来的那些书籍,他竟没来由的一慌,那些东西他一直存放在“御书房”中,也没有特别的加以掩藏,而今天他又因为气愤离开,她在那里是不是翻到了什么,如果她知道当初是他用巫术将她招回的话,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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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他,眸光在没有得到答案之时,划过了一丝失落,而后缓缓的起身,小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洒落在后花园中的白色月光,敛下睫道:“有很多事情,你没告诉我,而我,也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你,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公平……”
“你瞒了我什么?”听了她的话,他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她瞒了他什么?是与冷孤云的事么?他的心突然一颤,眸光闪过一丝慌乱,冷孤云之所以选择那条不归路,就是为了她,他们……
“你一直都不相信我……”她的声音很轻柔,轻柔得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他呼吸一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她则是转身看着他,眼中满是他看不透的忧伤与疏远:“难道你千方百计的将我从那个世界里拉过来,就是为了怀疑我?”
他的心口突然一痛,感觉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她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他造成的,她知道了……胸口说不出的窒闷,让他有些痛不欲生,这种痛苦太熟悉了,因为他曾经承受过整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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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他焦急的想澄清什么,但是说出了一个字后,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她什么都知道了,她也一定翻阅过了太祖的那些笔记,如果她也知道她当初就是明月贵妃,而他就是那个逼迫她成为自己妻子的太祖的话,她会怎么样?她曾经立下过诅咒,诅咒永远都不会爱上他……
“轩,我爱你……”她眸光含着泪,一字一句的道。他再次怔住了,混乱的思维顿时变成了一片空白,而她,则是轻步走向自己,温柔的依偎在他的怀中,纤细的素手环住了他的腰身,一滴泪滑落在他的龙袍上,轻吸着鼻息道:“我爱你,轩……”
说不出自己心头此刻究竟是什么感受,他身子僵硬的站在那里,眸光混乱的望着自己怀中的人儿,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幽冷香,突然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在自己怀中,就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猛的搂住了她的身子,在感觉到她的柔软与温暖时,低首吻住了她的唇……
夜,依旧清冷,但是他却异常癫狂,他亲吻着她的眉眼,在她耳边无数遍的说着自己的爱意,引诱着她回应,而她,却始终像个贪心不足,却又不愿意上当的妖精一般,让他沉陷……
母后曾经对他说如果真心爱上一个人,就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因为用情太深,所以时刻都会害怕她会远离自己,而他,或许就是如此吧,因为太爱她,所以总是觉得没有办法安心,也没有办法相信她就真的属于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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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他理完朝政时,就急着赶回寝殿叫她起床,三年了,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与她之间的习惯,他五更天早朝,而在理完朝政后,就一刻不留的回到寝宫中,唤她起身,与她一同用早膳,但是今天却不同了,他还没踏进“吣心宫”的大殿,就看到子潞一脸笑意的逗着两个面熟的小孩玩耍……
子潞是个童心未泯的女子,虽然一身好武艺但却太调皮,所以当初选拔暗卫时,她才会落榜,他拧紧剑眉望着那两个大约两三个月的小孩童,突然觉得有些疑惑,而秦安则是在看到那两个小孩之时,带着兴奋的道:“那不是太子的玩伴么?”
太子?他的心一动,太子随母后去了“护国寺”三天了,今日回来了么?他的薄唇顿时染上一抹笑意,这几日看不见那调皮的小东西,着实有些想念了,他笑着抬步走进大殿内,却就见明月拉着太子的小手向大殿外走来……
太子才满三岁,但却不若寻常孩子那般调皮,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母后才对这个孩子爱不释手,连一刻不见都要念叨着,因为母后常说,这孩子太像他小时候,让她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不少……
他当时只是淡笑不语,他知道母后是真的喜欢太子,但是母后却也真的不年轻了,因为他与明月的事,母后几乎操碎了心,闭上双眸,心头溢满了内疚,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好在明月为他生下了天朝的第一皇子,才让母后欢喜了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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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拉着太子,低首跟他说着什么,而后他便看到他抬首看着他,带着笑的跑向自己,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父皇……”
“甄儿乖……”他宠溺的轻抚了他的头,一把将他抱起,甄儿这个名字,是明月给他取的小名,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却也随意,因为对于他来说,只要他们都在自己身边,别的任何东西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
“父皇,母后说要带我去‘御花园’看梅花……”甄儿歪着小脑袋,极像明月的小脸撒娇的再他的脖颈间摩挲,卖力的讨好他,他顿时被这个小家伙献的殷情逗得哈哈大笑,将他抱在怀中亲了亲,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好,父皇今个就允许你跟母后去看梅花……”adela_wang手打△〓▲◇ %&#$
他将甄儿放下,走到明月身边,却是将她也搂在了怀中,他今天有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子,他望着怀中的她,眼眶突然有些泛酸,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轻抚着她的脸,闭上双眸,将下鄂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声道:“明月,谢谢你……谢谢你给朕的一切,谢谢你让朕知道了什么叫做幸福……”
明月依偎在他的怀中,轻柔的笑出声,那神色美丽得令他呼吸一窒,她带着几分俏皮的望着他,清澈的眼中染满了笑意与依恋,轻柔的对他道:“轩……你脸红了……”
他的身子顿时一僵,这才发现宫女们都满是笑意的望着他们,他尴尬的放开了明月,却发现自己的耳朵当真一阵热辣,他赶忙低首轻咳了两声,而后正色道:“早去早回,朕在书房等你们用午膳……”
明月点首,抿着粉唇拉起甄儿的手就往外走,而他,则是像被遗弃了一样,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子潞带着那两个调皮的小孩童跟在明月与甄儿身后,嘻嘻哈哈的上了车辇……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薄唇染上了笑意,胸口一阵幸福弥漫,突然间觉得之前自己所受的痛与疼都值得,因为她毕竟留在了自己身边,她还为自己生下了一个相似于她的孩子……
番外 01明月贵妃(一),13134118768手打
三月的风轻柔的吹拂在她身上,掀起她身后的白色丝带,胸前垂落的长发在风中飘动,绝色美艳的容颜上,一双清澈的眸中流露着哀伤的情绪·····*饭*@#¥饭小说论坛13134118768手打,*·
后花园中,鲜红色的蔷薇花四处飞舞,迷乱了整个后花园,她提裙一步一步的踏上‘观月台’,用他曾经教她的方式,俯视整个皇宫与帝都皇城,在看到那与观月台的高度几乎可以相媲美的城楼,素手紧紧的握住了垂挂在腰间的凤佩,在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之时,闭上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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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遇见他,她或许只会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会同帝都城中的那些平民百姓一样,嫁给自己的青梅竹马,以女红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成为一个平凡的妻子与母亲,可是,在自己国家陷入危难,在自己的青梅竹马为报效国家都充军,在她被抓进行军后卫队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轨道······
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子,但却不懂人世间的情感,她懂得看透人性的丑陋,从而平静自若,但是却忘却了在丑陋的地方,也是有所谓的真情,而那真情却比丑陋更可怕,一旦沾染,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焚烧······
在炽烈军的后卫队中,她与其他被抓来的女子一样,专门为军队准备一日三餐,炽烈军是所向无敌的,但是她们的王却是一个极度自傲的人,但是就算如此,他却也是一个无往不胜的战神,而他,也是她见过的第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你就是明月?”那一日,她被看管她们的侍女带到了炽烈王的面前,他所以的瞥了低首的他一眼,冷酷的唇中低沉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她微怔,抬睫望向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在隔着薄纱看到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时,粉唇一抿,轻柔的回答:“是······”
她看到那双如同夜色的眸子划过一丝愣怔,也许是他从来都不曾见过这样一个敢抬首直视他的女子,但在她还没有理清他眼中的究竟是什么,他却冷声一笑,颇为懒散的道:“有意思的女子······”,而后对一旁侍奉的女子道:“从今日起,她便是孤王的侍女,你···好好教她···”*饭*@(*^饭小说论坛13134118768手打,*
她怔住了,眸光睁大,却听到站在他身旁,身着露骨的女子娇柔一笑,即便隔着纱帐也能看到她纤细的玉手抚上了他的长袍内,而暧昧的气息顿时弥漫在整个帐篷内······
她的心一阵泛凉,这一生,她第一次如觉得恐惧,恐惧得她想立刻逃开,但是就在她一步一步后退的时候,却见他突然抓住女子的手,在那名女子发出惊呼的疼痛时,阴沉的道:“你下着她了,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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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抖,她不稳的站在帐篷中央,一阵冷风吹进来,掀起了那层薄纱,他与她对目而视,而仅仅是那一眼,却将她吓得后退了几步,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一双异族人的眼睛,绿色的眸光,闪烁着清冷与无情,浅色的薄唇带着邪气却又俊美的笑意······
“表哥,她根本就是个不懂规矩的婢女,瞧她吓成这样······呵呵,······”手腕被男子紧握住的女子,虽然疼痛着,却依旧做出娇柔妩媚的神情,紧贴着男子轻柔耳语······
“晟儿,明日孤王要与御旭一战,你该知道孤王的规矩······”他的声音低沉冷清,带着一种无可反驳的霸气,双眸清冷的望着依偎着他的美丽女子,让女子刚才的娇柔顿时变成了失色的惨白······
“晟儿知道,晟儿···晟儿这就退下······”女子的声音开始颤抖,在男子一放手之时,立刻慌张的走下了台阶······
但却在她身边停顿了一下,眸光冰冷的瞥了她一眼,而后提裙走出帐篷······
她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清冷,让她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她想离开这里,但是纱帐后的男子却如盯住猎物一般的盯着她,那眼中另她无法读懂的情绪昭示着危险,在灯火摇曳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下去好好休息,每日侍奉孤王早膳······”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他的声音竟然出奇的柔和起来,让她感觉有一丝不真切,而就在她愣怔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他已经走出纱帐,眸光清幽的凝视着她,薄唇抿起极为好看的弧度,又道:“你不走么?明月······”*13134118768手打*&)$,*
这一次,她彻底清醒了,在他又要上前一步的时候,惊吓得如同逃窜的小鹿一般,转身冲出了这令她感到窒息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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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她不敢入睡,但在自己觉得有些睡意的时候,却在五更天,天色依旧昏暗的时候被帐篷外的一阵混乱吵醒,等她冲出帐篷,想弄起发生什么时候,却见到了那个昨天晚上吓得自己无法安眠的男子站在她的帐篷外,一身盔甲,英气 逼人的站在满是火光的夜色中,一双幽绿的眸光带着似笑非笑的懒散,凝视着慌张无措的她······
帐篷外看到这一切的婢女与厨子及士兵都跪在了地上,唯独她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而他则是笑着从他身旁的侍女手中拿过一件素白绸缎做的衣裳递给他,低沉的声音满是磁性的道:“穿上它,跟孤王一起上战场······”
他的话吓到了她,但是她却丝毫不敢违抗,因为这样的男子很可怕,这种可怕不仅仅是他那双幽绿的异族眸子,还有他温柔却又残忍的笑,于是她接过衣物,转身走进帐篷,木然的换上,随后,茫然的走出了帐篷外······
她听到众人的抽气声与议论声,但是心头的不安与恐惧却让她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听清他们说的话,接着,她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被抗上了一个人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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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她带到了战场上,他用那种傲然俯视天下的神情对她说:“明月,今日孤王要与御旭决战,倘若能打败他,孤王就会成为天朝的皇帝,十六国的至尊······”
御旭,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令人畏惧的名字,但是却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她望着这个将他包下马,拉着她走到一片空旷的沙漠地方的男子,感觉自己在做一场永远都不醒的噩梦······
冰冷沙漠上,他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用一种她无法看懂的眼神凝视着她,指尖轻抚着她的眉眼,薄唇清冷的道:“明月,孤王后悔了,孤王不该在昨夜放过你······”然后在她愣怔之时,带着一种她从来都没有见到的叹息,道:“如果今日孤王输了,也就将你输了······”
他的话,她不懂,但是却隐约中感觉到了什么,她看着他的手垂落在自己身侧,握成了拳头,看着他凝视自己的眼神,看着他转身远离自己,在大风刮起沙尘的那一刻,突然就觉得喘息不过气······
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她站在冰冷的风沙中,在听到不远处的马蹄声时,她脚下的沙土突然开始震动,她随军半年多,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她闭上双眸,侧耳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兵刃交锋以及那一阵阵呼啸的喊杀声,在嗅到弥漫在沙土气息中的血腥气味时,猛的睁开了双眼······
天色渐渐亮了,她在看到满地的尸体的时候,整个人都木然起来,她茫然的望着在几乎辨不出的沙场上厮杀的将士,心头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那种惊恐比看到炽烈王更令她毛骨悚然,她的眸光混乱起来,在那混乱的人影中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哪怕是炽烈王的,可是,她却看到一个犹如神抵的男子······
他看到了她,俊美的面容冷清决然,刚毅的线条让他看起来像是谁精心雕刻的雕像,一双深沉如潭水般的黑眸带着傲然的霸气,俯视着那些厮杀在一起的人与······孤零零的她······
她想逃离,但是在自己的脚还没有移动之时,那匹显眼的白色坐骑便已经戴着一身黑色披风向她走来,没问她一句话,就将她带上了马背,向另一个她所不知道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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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命运让她承受了这一生都不曾承受的恐惧,她记不清当时这个叫御旭的男子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将她掠到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但是她却怎么都忘不了他将她带走的那一刻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她本就是他的一样,那种霸气与王者气息让她恐惧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被丢进了自己陌生的皇宫里,被他送给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做奴婢,从此远离了自己的故乡,离开了她那夜的噩梦,也远离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后来,有人告诉她,‘炽烈国’已经归降,国号被改成了‘冷萧国’,炽烈国王被封诸侯。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会突然想起那个绿眸男子,和那句上战场之前说的话:“明月,今日孤王要与御旭决战,倘若能打败他,孤王就会成为天朝的皇帝,十六国的至尊······”他是想成为皇帝才打了那一仗,只是可惜,他败了······
“如果今日孤王输了,也就将你输了······”多少个日夜,她的脑海里一直翻滚着这句话,可是那夜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噩梦,只是梦醒之时,她已经到了这个陌生却金碧辉煌的地方,她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何会说那句话,可是,或许她一生都不会明白,因为,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这一生都回不去了······
御旭的皇后叫荷婉清,一个美如仙,*饭……#¥*(饭小说论坛13134118768手打,*柔如水的女子,宫内的人都说,皇后是皇上最爱的女人,因为各国进贡的东西,皇上都会让皇后先挑选,剩下的才会发给别的宫殿······
这或许是事实,因为她一直在皇后身边伺候,荷婉清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女子,她手段柔弱得几乎一个小小的宫女就可以随意将她害死,可是却没有人敢这么做,因为在所有嫔妃与宫女太监眼中,他们的帝王是个可怕的人,可怕到人人都想争宠,但是人人都不敢争宠······
她不知道御旭最可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或许待在他最心爱的女人身边,就永远都看不到他最恐怖的样子,所以她不怕他,但是不怕却不等于不畏惧······
他喜欢刁难她,在每一次点皇后侍寝的时候让她去伺候,让每一次留在‘凤栖宫’中用膳的时候,都像进了酒馆一样,点自己最喜欢吃的菜,让她去做,在偶尔赏花的时候,让她去将自己最喜欢的花摘下来送给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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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2明月贵妃(二)
她喜欢梅花,喜欢在梅花林中独自一个人安静的感受着这冰冷季节最美的一刻,可是那一天,她独自前往梅花林的时候,却遇见了林中的他……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面对他,那种被压迫的感觉让她有些想逃,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如果她此刻离开,后果也许会令她无法承受,所以,她硬着头皮走进了梅花林中,但却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他转过身,俊美的容颜带着一种令她读不懂的清冷笑意,眸光中的深沉一如既往,她的心一颤,在自己压抑住想立刻离开的冲动之时,却见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让她混乱的笑意,道:“朕一直都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梅花……”
她退后一步,但却发现自己撞上了一棵梅花树,而他则是带着笑意逼近她,低首凝视着她的面容,而后伸手折下了一段梅花枝条,放在鼻间轻嗅,沉声道:“这跟你身上的味道很相似,你…也跟它们一样,冰冷而骄傲……”
她眸光一动,整个人被他逼退得依偎在树上,胸口不断起伏着,昭示自己的慌张,可是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能闻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龙涎香,甚至他靠近得让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的气息……她一怔,这才发现他竟靠自己如此的近,她心口一阵慌乱,忙找了一个借口,道:“皇后娘娘让奴婢来问皇上什么驾临‘凤栖宫’……”,但说完之后,却觉得心口更为压抑……
他望着她,突然低沉笑起,像是早已看穿了她的谎言与害怕一般,伸出手,将她困在他与梅花树之间,低下首,与她气息相对,低沉的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道:“朕今晚就去‘凤栖宫’…看你……”,而后在她整个人僵住之时,突然低首,冰冷的薄唇触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怔住了,而他则是低沉的笑出来,让她想也不想的逃离了梅花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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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唇很冷,几乎没有温度,让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想逃的冲动,她知道,或许像她这样的女子,会让他觉得新奇,因为她曾听他对荷清婉说过,他说她不言不语,不畏惧,是个有意思的女子,或许就是因为他觉得她有意思,才会有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与玩弄……
那夜,她不安的无法入睡,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沙漠里被赤练王召见的感觉一样,恐惧与不安占满了她的心,可是,她却只能用沉默的方式去承受,而这种方式却让他觉得有趣……闭上双眸,她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床角,等待这份骚动的不安离去,但却没有想到却又看见了他……
他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寝室里,英挺的背影站在窗前,烛火摇曳的间隙中,她看到了他俊美绝伦的面容与眼中漆黑的深沉……
她几乎惊叫,不明白他是如何走进自己的寝室,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则是带着笑意阴沉的道:“朕今日到‘凤栖宫’看你,但是皇后却说你病了,于是朕便到这里来看你了……”,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像是一种可以令人上瘾的毒药一样,充斥着她的神经,她后退到床角,不住的摇头,想阻止这场噩梦,可他却再次说道:“明月,朕真的那么讨厌么?”
她不回答,更不敢回答,因为无法猜测这个男子下一步会做什么,会不会伤及自己,所以只能止住呼吸的望着他,咬着下唇避开他的靠近……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排斥,他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即便是在昏暗的光线中,她依旧能感觉到他隐怒的眸子,她紧张的握起拳头,咬着下唇道:“奴婢只是一个婢女,请皇上不要刁难……”,她不知道自己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将这句话说完,可是在说完这句话时,却再没有勇气抬首看他……
寝室内顿时变得冷清安静,她可以清晰的听到他呼吸声,双手紧张的抱住了自己的身子,却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时候,听到门猛的被关闭的声音……
她错愕的抬首,但寝室内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心不知道是惊恐还是失落,顿时像是没有了安放之处一般,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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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这一切会在那夜点破的那一刻消逝成风,却没有想到,这竟成了命运齿轮开启的钥匙……
寒风吹拂在她的身上,初春的暖阳并没有意思温暖,她缓缓睁开双眸,望着那远离曾经一切的烟尘,粉唇紧抿,御旭,这个名字将她拉进了地狱,却又不能成全她浴火成凤,只能让她在爱恨的尽头不断的徘徊,像是永远都无法重生也无法死去的幽灵,永远都在挣扎迷茫的生活……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她逼上这一条绝路,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了皇后嫁祸于她,他对她万千宠爱却又极至残忍,而她,却始终不明白这一切究竟为什么。就像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在她的面前杀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对她咆哮着说,她是他的……
一滴泪,映着暖日的光辉,从眼角落下,却不知道自己心痛为何……
素手轻抚着腹中已经消失的孩子,突然就想起了那日他的狂暴与痛恨的眼神,她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是她亲手扼杀的,因为他是一个帷幄一切的男子,他几乎无所不知……
一步一步,轻步走下了这座他为她所建造的白玉楼台,望着那一片枯萎的蔷薇花,突然就觉得满心凄楚,她满眼空灵的望着这里,自己曾所熟悉的一切,在身旁走来一名侍女之时,闭上双眸,冷清的道:“都准备好了么?”……
侍女的神色带着紧张,但却强自镇定的颤声道:“回贵妃娘娘的话,都准备好了,只是……只是奴婢怕皇上已有所觉,因为奴婢看到皇上召集了几位将军进御书房了……”
将军?她的眸光一闪,突然就想了一个男子的轮廓,那个男子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有个奇怪的代号,叫‘炽烈’,是御旭最器重的将士,也是对御旭最中心的人……
秀眉拧起,心口窒闷着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也许是已经下了决心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他……闭上眼,她深吸了一口气,素手捏紧了手中的丝帕,抿唇道:“你只需将本宫吩咐的事情办好即可,本宫会给你一笔丰厚的盘缠,放你出宫……”
那名宫女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抽泣的道:“奴婢谢贵妃娘娘的大恩大德,若有来世,奴婢甘愿为娘娘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她清浅一笑,对于这句自己已经听腻了的话一笑置之,不作任何表示的小步走向‘观月台’旁的‘汉御书阁’,挥手让她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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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因为她对自己的行为原本就没有一点胜算可言,但是她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会以那样的方式结束……
她将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竟才发现自己已经身陷重围,原来,他真的早就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当她站在冰冷的城楼顶上看着他冰冷的面容时,心头交杂的竟不是自己以为的恨意,而是一种决绝的痛苦……
他望着她,眼中的伤痛那样明显,像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他们会有这样面对的方式,但是他却偏偏早已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套等着她走进去……闭上眼,往事的历历顿时如浮影一般从自己的眼前划过……
他将她从战场带回,连她的名字都不问,就丢到了皇后身边,让她成为婢女……
树林中,他对自己出言轻薄,但留在她额头的吻虽然冰冷却轻柔至极……
‘御花园’中,他让她挑选自己最喜欢的花送给皇后,然后在御花园中种下了一百多棵梅花树,却说是因为她喜欢…………
他亲手杀了她的青梅竹马,在天牢中,当着她割断了他的喉咙,却将这一切罪孽推到她的头上,他说,她是他的,他不容许任何人夺走他想得到的东西……
他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在每夜夜晚坐在她的床前凝视她的睡颜,虽然她假装睡熟,但是她知道,其实她根本没有办法骗过他的眼睛……
皇后死了,凶器却在她的房间内找到,他说,她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如果她不想死,就必须代替皇后侍奉他,否则他就将她杀死皇后的罪名公布天下,让她承受车裂之刑,株连九族……
新婚之夜,他强要了她,让她惊恐的沉沦在他的癫狂与猛浪之中,却又震撼于他狂乱的喊出爱自己的话语……
他疼她,宠她,将一切东西都给了她,为她大肆送土,建造宫殿,为她用白玉砌铸‘观月台’,但却从来都不曾站在上面赏月,却对她说:“朕要你站在上面,因为你就是朕心头的明月,朕只要你……”
他杀了所有接近她的男子,他曾在自己拉拢镇国将军之时,随意判了一个罪名将那名将军抄家问斩,然后掐着她的脖子说:“明月,你是朕的,只能是朕的,所以你别惹怒朕,因为朕不知道在克制不住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她怀孕了,他更将她视若珍宝,百般疼惜溺爱,常伴左右,可是她却因为恨意,将自己腹中的孩子扼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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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滴落,却随着冷风飘去了不知名的地方,她站在城楼上,任狂风飘飞她一身素洁,她握着手中的弓箭,在自己心痛的瞬间举起,执着一支箭,满弓指向他……
狂风中,她看到了他严重划过的一丝不敢置信,粉唇不禁抿成了一抹讽刺的弧度,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会怎么死去,但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就如同那些如风的过往,她也从来都不曾想过,她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会有今日的造化,更没有想到她会因为不想沉沦在他的眸中而选择弑君……
“明月……”他的薄唇微动,在风中传出了简短的两个字,他望着她,那眸光弥漫了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悲伤,那种凄凉的寂寞她看过很多次,在每一次她拒绝他或者抗拒他的时候,他都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曾在意过……
“你毁了我的一切……”她声音带着颤抖,可是声音却轻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他杀了她的青梅竹马,他杀了一切愿意亲近她的人,他将她变得孤立而绝望,即便拥有这样的万宠千爱……
“你杀了朕的孩子……”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绝望,从风中徐徐吹来,她一怔,虽然她早就猜到他一定会知道这件事,却没有想到他竟……她的眸光扫到了他身后的一抹碧色,顿时看到了那个在后花园中向自己汇报消息的侍女…………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千疮百孔,因为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亲信的人,因为他早已将她孤立得只剩下他可以依靠,闭上眼,在绝望的尽头抿唇一笑,猛的松开了手中的弦……
箭,从她的指间飞出,在狂风中发出一阵心悸的声音,而后听到了众人的一阵惊呼,接着,是一阵扎进血肉中的撕裂声,但是,她却只看到了一个俊美的男子用手掌挡出了那支箭……
他就是炽烈,他们再一次照面了,她依稀记得第一次在‘御书房’门口碰见这名冷俊男子的场景,他大胆而放肆的望着她,在她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冷声警告她:“贵妃娘娘,您是皇上心头的致爱,所以臣下还请娘娘多多陪陪皇上,不要让皇上在为国事操劳之时,还要担心娘娘……”
此刻,他依旧大胆放肆的望着她,而眼中已经没有了上次在‘御书房’中的恭敬与请求,而是一种不屑与仇恨的眼神,她笑了,轻柔的声音满是苦楚与疼痛,她是寂寞的,因为他不让她接近任何人,而他也是寂寞的,因为他是君王,他是孤家寡人,可是究竟为什么老天偏偏要他们这两个人在一起……
她一步一步的后退,笑出泪光的眸子望着他脸上已经看不清楚的神情,在自己的脚踏在城楼边缘时,对他凄楚一笑,摇首道:“但愿来生,我们永不相见,若真有来生,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不会懂得情感,我宁愿在黑暗中生存……”,说完,她闭眸,将自己的身子从空中跌落…………
如果有来生,她希望生活在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哪怕一辈子卷缩在黑暗中,因为只有那样,她才不会爱上谁,不会看着对自己好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不会再遇见他,不会再沉陷进这种让他无法自拔的痛苦中……
……
番外 03如月(一)
……
她是一个受尽千宠万爱的女子,因为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她身上带着一个象征权贵的胎记——凤形印记。
她是木氏的千金小姐,从记事开始,身为镇国统帅的爹,和出身名门的娘就视自己如珍宝,将她奉为天上的月亮一般呵护,直到她十六岁那年,遇到那个如神一般的男子……
爹和娘从来都不曾让她接近过任何一个男子,他们常说,她的将来必定尊贵无比,她会成为如她胸口印记那般,成为高高在上的凤凰,母仪天下。但是,那时被保护在封闭世界中单纯的她,并不知道母仪天下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成为凤凰……
……
那一日,木府中不若平常安静,就连爹娘的神色都显得慌张,娘穿着一身华贵的一品诰命夫人霞帔,匆匆的走进她的闺房中,神色紧张的为她梳妆,当时纯净的她什么都不明白,但却在感受到母亲的慌张之时,不安的问道:“娘,您怎么了,为什么现在要为月儿梳妆?”
娘为她梳妆的手一僵,在镜中,她看到了娘眼角浮出了泪,她慌了,可是娘却按住她的肩头,不让她站起身,温柔而欣喜的对她说:“月儿,爹娘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这一日了,月儿,皇上今日驾临了……”
皇上……这个称呼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因为爹娘小时候一直都跟自己说,她将来是要嫁给皇上,成为皇妃皇后的人,所以她不可以跟任何男子接触,甚至是家丁与长工也一样。她睁着双眸,呆呆的望着镜中悲
喜交加的娘,心头顿时像裹着什么一般,乱跳了起来……
那天,娘为她精心梳妆,将她装点成了一个鲜丽却不失纯净的少女,为她更上了一件准备了多年的丝绸锦袍,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忐忑不安却又期待的心走进了前院大厅,将她送到那个俯视天下的男子面前……
……
……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停止了,眸光只能怔怔的望着那个站在窗前,懒散却英挺的背影,这一生,她从未见过如此另她着迷的身影,那种弥漫在龙涎香的气息,像是她挣脱不开的魔咒一般,将她整个人都卷进了一个另她感到迷惘的轮回里……
“臣女木蓉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在娘的指示下,乖巧的下跪,向这个犹如神抵的男子下跪,轻柔的请安,想借此让他注意到自己……
他微微转身,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如刀斧般雕刻的英俊侧容上,她的心跳再一次失了节奏,窒息的望着那个背着阳光,俊美绝伦的男子面容,但是,却又在看到他那双深幽得如同九月寒谭的黑眸时,吓得怔住……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冰冷,深沉,另人看不到他的内心深处,却又偏偏另人觉得沉迷,她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俯视她的男子,全身都僵住,更觉得不知所措,直到这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如清风拂过一般的响起:“起来吧……”
“臣女谢皇上……”她慌张的起身,为了不失仪态,紧揪着手中的丝帕,涩涩的望着他,可是想看他却又不敢放肆,直到他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她心一动,随即婉约的答道:“臣女名为单字‘蓉’,小字如月……”,她带着欣喜的回答道,但是在说完之后,突
然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生怕自己的表现让眼前这个男子觉得庸俗,想到此处,她不禁低下首,紧张的扯着手中的丝帕,不知所措……
爹和娘以为她是害羞,二人竟乐呵呵的向眼前的男子告退,退出了大厅,而她,在爹娘离开之后,竟更加慌乱起来……
她看着他懒散的执起一杯茶碗,神态自若的抿了一口,却未打算继续与她说话的神色,心头更加害怕急噪,于是她望了一眼空旷的大厅,上前一步,窘迫的道:“皇上,茶凉了,臣女再去为皇上沏一杯……”,说
着,便走上前,想接过他手中的茶碗,但他却将茶碗放在桌案上,冷然的说了一句:“不必,留着吧……”
……
她的手一抖,缓缓的握在一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见他懒散的起身,又走向刚才的那扇窗前,深幽的眸光不知在看什么,而后却听他冷沉的道:“你长得与朕的一个故人极为相似……”
“我……我?”她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面色窘迫得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得出有多傻,她站在大厅中央,等待他下面的话,但是他却像是陷入某种难解的迷思一般,整个人僵直的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海棠花,久久不语……
……
他走了,临行前也不曾对她说过一句话,只把所有的不安全部都留给她,爹娘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她也能感觉到他们也很紧张,毕竟君心难测,而且这个君王是个心思深沉的男子,没有人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又过了半个多月,爹娘的心焦越来越明显,后来她才知道,皇上册封了镇国将军暮铁云的大女儿为淑妃,又将皇后的妹妹欧阳红玉册封为了充容,而那些太后与下层官员的女儿,也大多都册封了一个美人,婕妤与御女、宝林的位置,就连尚书大人的千金都封了一个贤妃……
她当时,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什么样的感觉,酸涩吧,酸涩得另她想痛哭,可是她哭什么呢?她竟连哭泣的理由都没有,因为皇上驾临这里的时候,正巧是从偏远地方私服回朝而路过歇脚而已……而那个贤妃,正是从那个穷山僻壤的地方,被皇上带回来的。
……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所有的饭菜都是由丫鬟送来,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傻,但是他的样子却像是一种侵噬她思绪的巨毒一般,让她每一刻都不能安宁,让她茶不思,饭不想,甚至都无法安睡。她知道,她喜欢上了那个男子,可是,这种喜欢却让她跌进了无法挣扎的噩梦,于是人生第一次,她尝到了什么叫作痛苦……
她的变化,让爹娘担足了心,也让在自小就被送到山上学艺归来的仙儿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做为一个姐姐,在妹妹偶尔回家探亲时如此,的确不该,但是她却怎么都走不出他的迷障,只能将门关起来,告诉所有的人她病了……
说到仙儿,她突然就想起她七岁那年,来府中帮她看相的那位居士,也就是仙儿现在的师傅,她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位居士看到她之时,大叹一声,对她父母说:“令千金是贵人之相,将来必然嫁王侯将相,成为人中之凤,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只是命中有三劫,若是三劫过了,这一生,也就安乐无忧了……”
当时她的爹娘欣喜若狂,忙将刚满五岁的仙儿抱出来给那位居士看相,但那位居士一看到仙儿,便对爹娘说道:“此女命中带煞,但是却又可为天下安定出一分力,是个不可多得的豪杰女子,但却又是煞星,所以不能留在府上,若木元帅不弃,可由老道带为收养,教她武艺,待您的掌上明珠出嫁三年后,老道自然会让她下山……”
爹娘被他的话吓着了,一个将门之家,怕就怕基业不保,于是爹娘只能忍痛割爱的将仙儿交给了居士,当时什么都不懂的她,只是那样看着妹妹被带走,却无动于衷,因为她当时很害怕,害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会跟妹妹一样被带走,虽然,当时仙儿没有哭闹……
……
……
想到仙儿,她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可是她却当真不想见任何人,直到第三天,娘匆匆的走进她的闺房,拉起她的手,面带欣喜的笑道:“月儿,你爹接到皇上的圣旨了,皇上册封你为天朝的贵妃呢……”
贵妃……她怔住了,不敢置信的望着笑容满面的娘,贵妃是皇后之下,众妃之上的位置,自怀月太祖开国以来,这个位置一直都充满了神话,因为太祖皇帝最心爱的女子——明月贵妃。
如月,如月,难道她真的取对了名字,真能像明月贵妃那样技压群芳么?她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做什么,只能傻傻的望着激动万分的娘亲,直到娘亲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明黄符纸塞进她的手中……
“娘,这是什么?”从未见过这些东西的她,疑惑的望着娘,娘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但是却另她看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她抚着自己的面容,疼爱的对她道:“月儿,这是……这是木氏祖传的符咒,你带着,还
记得仙儿的师傅么?他说过你命中有三劫,娘亲怕你撑不过去,所以就把这个给你,至于使用方法,这里面写着……”,说完,娘亲突然哭泣起来,抱着她的身子,哽咽的道:“月儿,你是娘的心肝,这次进宫,你
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呀……”
……
她哭了,她知道这是自己等了很久才等到的机会,能进皇宫,能见到那个另自己沉迷的男子,即便是那里是女人的战场也不在意,于是她对娘说:“娘,您放心,月儿一定会好好侍奉皇上,不会让爹和娘担心……”
娘拼命的点首,她虽然能看出娘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是这股突如其来的喜悦已经将她所有的阴霾都冲走了,她的‘病’突然就好了,也开始学着打扮自己,开始听丫鬟们讲关于皇上的事,更喜欢听那些后宫的故事……
又过了一个月,宫中来了八抬大轿,她终于出嫁了,她出嫁的那一日,爹说她比皇后还风光,因为任何妃子进宫,皇上都不会亲自让宫里的八抬大轿来接,而且还依了六娉大礼,让她的爹夸官三日……
她穿着新娘的大红喜袍,坐上了花轿,娘穿着一身大红袍走出来,但是却只嘱咐她要将符咒收好,记得在劫难之时让自己化险为夷,她含着泪抱紧了娘,用力的点首,而后义无返顾的被抬进了那扇‘玄武门’……
……
……
大婚那夜,她独自一人坐在新房的床榻上,尚不懂人事的她,懵懂的猜测着新婚之夜的种种,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等待揭开她红头盖的人。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竟一直等到了三更后……
夜深沉的另她无助,更另她觉得恐慌,她从来都不曾独自一人感受过这深沉的黑漆,可是今夜,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她却显得这样惊慌失措,她闭上眼,僵直的坐在床榻前,在心头数着小时候爹教在她睡不着时教她的数羊,可是无论怎么数,都无法消除她内心的不安……
三更天的锣鼓声响起,这是她熟悉却又不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离自己的房间很近,却又像穿透着重重迷雾传来,让她不觉僵直起了身体,更加的
不安,而就在此时,新房的门突然一声吱呀,在她神经紧崩到极点之时,她闻到了一丝酒气……
他喝酒了,她记得爹喝醉酒的时候通常会胡言乱语,甚至会和娘吵架,她更加紧张起来,但是却发现他的脚步异常沉稳,丝毫不见半点醉意,且在她不安的思绪间,他用金挑,挑下了她凤冠上的红盖头……
她惊鄂而紧张的抬首,以为会看到一张醉眼迷离的俊容,却不想在她抬首的那一刹那,看到的竟是一双冷俊冰冷的面容,以及一双深幽沉稳的眼神,心,猛的一跳,她忐忑不安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想开口艰涩的说什么,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给贵妃娘娘宽衣……”
……
她怔住,却见门外走进了两名身着碧色长裙的女子款款走进来,在看到她之时,忙低首向她福身,齐声道:“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说着,便走上前来卸去了她头上的凤冠,宽下了她身上的大红嫁
袍,将她挽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她第一次在一个男子面前宽衣,所以窘迫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面色突然一阵火辣,而那个男子却没有丝毫顾虑到她的感受,竟在侍女出去之后,走上前来,在她还没有适应过来刚才的一切时,伸手扯下了她衣裳的腰带,看着她身上的长袍滑落在地……
冰冷的空气弥漫在她的肌肤上,她第一次赤裸裸的站在一个男子面前,因而吓得闭上了眼,泪水不听话的从眼角滴落,而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却只是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凤形印记,就将她整个人抱上床,用棉被紧紧包裹住,而后对她道:“晚了,早点睡吧……”
她不敢相信的睁开双眼,但是却见他弹指将烛火熄灭,而他自己则是站在窗前望着夜的漆黑,整整一夜……
……
或许真的是命运使然,在他将她安置在‘吣心宫’未央殿的那一刻,她真的相信了那位居士的话,而身为帝王的他,当真就对她百般宠爱,寸步不离……
她知道,在这个后宫里,能得到这样的殊荣的,也就只她一人,因而其他嫔妃会嫉妒也在情理之中,而他,却将这一切都想到了,不仅免了她的晨省,甚至每天下早朝就陪伴在她身边,让她安心……但同时也让她成为了后宫众人的眼中丁,肉中刺……
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不会害怕,因为她相信他是全心全意疼爱自己,可是命运却再一次的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再一次的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应验,什么叫做宿命……
……
一道圣旨,失去了往日的光环,如同草民一般的跪拜在他的脚下,后宫四妃与皇后如同索命罗叉一般的站在她的面前,俯身看着她的怯懦,她的眼泪,却不时的说着如何将她废黜下贬的话……
她们说,她的父亲密谋造反,她不相信,因为不相信,所以她哭着抱住这个,她以为会一辈子保护她的男人,哭泣的对他道:“皇上,臣妾的父亲对皇上赤胆忠心,更何况他也没有理由造反,臣妾是您的妃子,他为什么要造反……”
“皇上,莫要听着妖妇胡言乱语,木成器当初柬女进宫,一定就是为了迷惑皇上,想借此削弱皇上对他的警惕,从而暗中操作李代桃疆之事,所以皇上您千万别被这妖妇骗了……”站在她身后,一身华贵服饰的女子摇曳着发髻上的凤钗娇斥道,而后拉着一旁衣着简单,相貌平凡的女子说道:“子辰,你说是不是?”
子辰……听到这个名字,她终于知道了刚才说话的人是谁,她不禁一次听到皇上口中唤过‘子辰’,因为她是辅佐皇后治理后宫的充容,执掌后宫大法,她全身颤抖的抬起头,看到了那名一身华贵,衣裳上绞绣着金丝凤凰的女子,顿时绝望了,因为她虽然不懂朝政,但是也知道皇后是太后的外甥女,而这个子辰,虽然是欧阳氏族内的庶出之女,但却比皇后受太后宠爱……
……
她的心渐渐凉了,但是却没有想到欧阳充容却只是淡淡的道:“国家大事臣妾不懂,依臣妾看,还是让皇止定夺吧,不过...不过木元帅就算真叛变,想来贵妃娘娘也是毫不知情的,毕竟她一直待在皇上身边……”
“子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这个叛贼之妇说话……”皇后娇斥的声音再次传来,而这一次却多了一丝尖锐,而这尖锐,不仅仅是对为她说话的欧阳充容,更是对她……
她眼中的泪水几乎流干,茫然而绝望的闭上双眸,但是双手却还是不死心的紧紧揪着他的龙袍,微抬首,带着哀怨的哭道:“昊轩,你要相信月儿,月儿的父亲决然不会做出叛国之事,昊轩……”
她以为,他至少会顾念一丝夫妻之情,毕竟他们恩爱一年多,他也对她百般呵护一年多,更是要为她雕刻凤尾象牙梳,他们本来该是很幸福的,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这美好的一切就突然转变了,而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
“木氏明月,废黜贵妃头衔,赐藏红花去子,打入冷宫……”他冰冷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来一般,冻结了所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以为他在跟她开玩笑,因为他以前也曾逗过她,可是当她抬起首仰望他时,却看到了呀冰冷的面容,与决绝深沉的眼神……
抓着他龙袍的手,顿时松来了,心头的信仰像是瞬间崩塌一般,另她混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闭上眼睛,不断的念着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梦魇,可是下一刻,却见秦安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青色汤汁给她,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飘荡在碗底的红花……
为什么要喝藏红花,她木然的呆滞着,然后在想他说的‘去子’之时,她发疯的尖叫起来,她有孩子了么?她怎么不知道,她拼命的摇头,不要去喝那碗汤药,但是却被人捏住了脸,硬是灌了下去……
……
心死是什么感觉...她倦缩着身体坐在冷宫墙角的时候,终于明白了那种一直都不曾眷顾过自己的感觉,她笑了,但是却伴着眼泪,她张望着这个黑漆漆,没有丝毫生命气息的地方,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又因为太冷而跌倒下去……
他不爱自己了……曾经的一切,一幕幕的浮现在她的眼前,她闭上双眼,那以为已经枯竭的泪水,再次滴落下来,她咬着自己手中的丝帕,拼命的想止住呜咽,但是却还是不能停止哭泣……
“恨朕吗?”突然,一声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接着,在自己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冰冷的身体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惊鄂的抬首,却看到了那张自己熟悉,却又让她心碎的面容……
……
“昊轩……”她如梦般的呢喃着,泪水再次模糊双眼,她紧紧的抱诠他温暖的身子,不住低泣:“昊轩,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月儿,月儿害怕……”
“月儿,朕的月儿……”他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身子,声音异常的温柔,这种温柔是他从来都不曾对自己有过的,她止住了哭泣,想对他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她低沉道:“月儿,相信朕,朕一定会为你爹平反昭雪,一定会接你走出这个牢笼,让你重新待在朕的身边,但是……月儿,你要坚持住,要好好为朕活下去……”
她怔住了,心头有一种难以说出的酸涩弥漫在全身,他是君王,他从来都不曾如此温柔的对一个女子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她却得到了,并且在失去一切的时候,她不知道究竟是那里的坚持与坚定,让她失去的勇气顿时全都回来了,或许,这就是宿命的劫,她这么想……
他走了,但是却将冷宫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并且将熟悉伺候她的巧儿也送进了冷宫,更是让秦安前来嘘寒问暖,可是她却再没有见他,而秦安则告诉她:“皇上会在每个月圆之夜来看娘娘,但是为了预防别人知道而加害娘娘,所以皇上只能站在冷宫外……”
秦安说,皇上站在冷宫门外思念着她,而她,则是感受到这份不变的心意就好,所以,在每个月圆之夜,她都会偷偷的躲藏在冷宫的门边,在看到那抹明黄出现之里,悄然落泪,他没有骗她,所以,她选择等待……
……
漫长的等待,终于让她明白,其实等待并不可怕,可怕却是这样的等待没有尽头,自从那一日开始,她再没有见到他,而时间,却一日一日的划过自己的指尖,那样的毫无留情,不带一丝怜悯……
三年了,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的日子中老了多少,也不知道在秦安每一次告诉自己,他又迎娶了新妃时的心情,她想假装这一切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直到,那个他们相约月圆之夜,他宿在欧阳充容的寝宫里……
那天晚上,她一直等待,等得寒冷的雾霜在自己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水泽,她知道他不会来了,因为今夜他宿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可是,那种恐慌的感觉,却在血骨中不断的蔓延着,以至于她鬼使神差的将那个一直放在自己贴身荷包中的符咒拿出来……
……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一般,在那个冷清的圆月下发生,她看到那把锋利而泛着冷光的匕首划过自己的肌肤,用鲜红的血滴落在符咒上,然后念着符咒上的文字,看到那张明黄纸张如同燃烧起来一般,泛着火红的光芒,后来,她意识全无……
这一睡,她整整睡了三天,醒来时,刚想问发生什么事,巧儿却不等她开口便哭着道:“小姐,皇上又迎取新妃了,是暮将军的二千金,那个毁了容的丑女,小姐,皇上怎么能这么久都不来看小姐……”
暮将军的二小姐……她怔住了,那个名满京城的丑才女?想到这个女子,她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暮铁云与爹交好之时,曾说过暮将军的女儿小字为‘明月’,而她昨天念咒之时,恍惚似乎看到了那燃烧的火光拼成了‘明月’二字……
难道,难道她就是来救她的人?她突然欣喜起来,但是累积成疾的风寒,却让她一阵咳嗽,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