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姬想过周少瑜的兵力会比自己多,但是没想过居然会多这么多。当然了,实际上真正的兵力,也不过就是三万冒个尖儿,剩下其余的,全部都是普通青壮,由于一次性征召的有点多,好些人甚至都没有下发像样的武器。
不过也没有所谓了,本就不指望他们真去打仗。若到了连他们都要出手的地步,那局面肯定有点惨了。
不管如何,东拼西凑的,表面上看起来,的确凑足了六万大军,光看着都让人坐蜡,毕竟潭王府的兵力摆那,想调兵都不好调,其实若是集中起来,还是很有的打的,但问题实在有点分散,甚至还被牵制了大半。
建槠县被围,救援还是不救援,整个王府的属官已经闹的沸沸扬扬。
有人认为该救,建槠县城高墙厚,只需派出少许兵力入城,就能固若金汤,若是放任不管,一旦城陷,敌军有了随时威胁府城的优势。毕竟建槠县的县城所在,离府城的距离并不遥远。而且见死不救,难免会叫下属寒心。
同样的,有人认为不能救,如今府城加上王府亲卫,也只剩一万人马,若是再抽调,势必防卫空虚,而且很可能被围点打援,这样的话,就实在得不偿失了,要知道,对方可是有着骑兵的存在。哪怕数量不多,但他们就算派遣援军去往建槠县,也不会派多少,很容易就被吃掉。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样的争论也让凤姬有点拿不定主意,一直以来,凤姬都在积极筹备,积蓄自身的力量,哪怕此次被迫主动进攻兴武县,时机有些位置尚早,但是即便如此,凤姬也认为胜负至少也在五五之间,只是不曾想,敌军不动则已,一动却如惊涛骇浪,一出手便是彻头彻尾的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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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姬不由将目光放到了正在沉思的秦以柳身上。潭王府一系的将领并不多,不然当初也不会想尽办法拉拢已经落寞的将门秦家,委实是手下将领大多不堪重用,连练兵都差了火候。
而秦以柳是秦家最早答应愿意为潭王府效力的,考虑到的确有几分本事的情况下,凤姬这才破格启用了她这个女将军,但饶是如此,仍旧不敢放下太大的权,这里可不是诚徽州,真弄个女子为将出去带兵打仗,反对声能压死人。
此外也是因为孙采薇那里需要卧底,若是太中庸秦以柳,难免生疑,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都已经开打了不是么,而孙采薇并不能从巫县那里获得更多的情报。
“卑职以为,建槠县当救。”秦以柳没有自称臣妾,如今正是议事,以上下级自称反而更符合眼下的场景。一句话摆明立场,而后,语出惊人的道:“不但当救,还当派重兵救!”
“什么?你这是取死之道!整个府城哪还有重兵可遣,难道你想让府城防卫空虚么?”立刻有人出言反驳。
凤姬果断抬起手掌阻拦住那还欲分辨的王府属官,然后再次转头看向秦以柳,道:“详细说说。”
“潭州之地,唯有坚城两处,一为府城,二位建槠县县城,且二者距离很近,若是二者无一所失,则可互为犄角之势,攻守相望。”秦以柳开始分析。“若建槠县被下,府城兵力必然被牵制,届时兴武县兵力只能独自为战,以敌军目前所展现的威势,兴武县之兵,最终必败无疑!”
闻言,凤姬点点头,此番说的在理,也是凤姬所担心之处。
“诚徽州之军看似强大,但实际兵力与我潭州并无一二,之所以能打出如此威势,还是因为他们一合理的利用了征召青壮这一条,如此,便轻而易举将真正的战力解放出来。既然他们可以做,为何我们不可以?”秦以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也可以就地征召壮丁,然后解放出战力去救援建槠县?”结合前面秦以柳的说法,凤姬问道。
“没错,莫要忘了,此时我们才是防守的一方,众所皆知,十倍于敌方可围城,既为守,本就是一种优势。野战于敌,看兵力,看士气,更看精锐与否,征召的青壮并不合适直接拉上战场,可若只是守城,却也能发挥出相应的战力。
王府亲卫三千,然王府并非高墙巩固之所,若有必要,势必只能参与守城,既然如此,不若直接遣往守城,再加之征募的壮丁,以及余下常规部队,防守已经足够,大可调兵四千前往建槠县,建槠县先锋军人数并不多,以四千之众,即便是想要围点打援,也要估摸一下付出的代价。
其后,建槠县同样就地征召,如此一来,出去临时征召的青壮,无论府城还是建槠县,皆有六千正规兵马可供调遣(加上建槠县本地防卫),考虑到必须留下一部分正规军参与守城,那么两城可实际调遣数为四千。如此,可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而不是死死的被牵制在府城不能动弹。”
不得不说,这种算得上是依葫芦画瓢的法子,的确还有几分道理,府城也好,建槠县也罢,都是潭州境内数一数二的大城,若强行征召,几万人都不是问题,不过也用不了那么多,暂且分别征召一万便已足够,完全可视情况再定。
可惜兴武县没办法如此做。
经过当初兴武军的祸害,原本的兴武县百姓大多已经被迫离开,兴武县几乎成了死城,大多兴武县百姓都跑去了巫县,而后受到了善怀阁的救济。
直到兴武县被周少瑜占据,大多百姓才得以归家,此外还安置了大量流民,兴武县得到重新发展。
只是如此情况之下,当地百姓大多不组织反抗就不错了,就别提什么接受征召,就不怕到时候人家集体反水?
思虑几番,凤姬决定采纳秦以柳的意见,实际上也没得选,不这么做的话,就太被动了。而主将人选……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眼观鼻鼻观心的诸位将领,凤姬心中冷笑,果断坚决任命秦以柳为主帅,领兵前往建槠县。虽然人家是女儿身,但至少,有统兵之才,也更能够信任,换个人过去,一见情况不对就投降,那还怎么打。
驻扎在建槠县远处的李秀宁,得知斥候来报,不由微微挑眉。
“四千么?哈哈,还真是让人期待呢,再过两天,且看看尔等又是如何反应!”李秀宁心情大妙,没有比战争更让她愉悦的了,一步步算计敌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现在,且看周郎的本事了。”
潭州一府七县,兴武县位于最西南,往东为巫县,往北为雪峰县,。
雪峰县以东巫县以北,则为衡武县,衡武县往东北,为建槠县。而雪峰县往北,则为石山县,石山县与建槠县之间,便是府城的地界,而府城以北,则为岳翎县。
岳翎县多水,有大湖,最终直通长江。
此地也是水匪纵横之地,官府无法清缴,只能听之任之,而最近的水军,也是隶属于镇南大将军府孙守仁,位于荆州汗塘县,不过显然孙守仁也并不重视水军,到了如今,几近荒废。
也是因为如此,周少瑜在让周三山拿下第一个水匪营寨之后,开始逐渐清缴当地水寇,一为练兵,二则能收拢部分船只以及经验丰富的水卒。
此后周三山独自带领正规水军,但岳翎县,仍旧留下了一部分人安置在了此处水寨。此事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就更莫说外人了。
周三山站在大湖中的小岛上,颇有点不是那么耐烦的走来走去。
这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有战可打,当然不愿意闲着,不过此战开启以来,也还就干了一件事,就是包括水军在内的三千人,一同上船拉到了这里,至于之后该怎么办,周三山固然知道,但是前提是得等周少瑜抵达。
“派个人去岸那边问问,发现了咱们骑兵的踪迹没有。”周三山忍不住又指了一个人,后者无奈,喊上三两个弟兄,踏上一艘舢板船摇摇晃晃的离开。
结果不多时,又回来了!
“三将军,来了来了,骑兵来了,正在对岸歇息。少将军已登船,就在身后,一回便过来。”还未靠近,这水卒便很是兴奋的大喊,没办法呀,别人就不说了,光是他,这几日都被点了五六次的名,然后不得不划着舢板船摇摇晃晃的过去看看。
周三山大喜,哈哈笑道:“快快,摆宴接待,为你们少将军洗尘。”
翌日清晨,岳翎县一片安宁,相比起南边各县的动乱,位处潭州最北部的县城,还没有什么紧迫感,毕竟中间还隔着其他县城呢。
时辰一到,各处城门开启,而唯一的水门处,已经等候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船只准备入城。
岳翎县的位置,因为水道便利,通商却是发达,这也是当初水寇泛滥的原因,其实到现在还有不少,毕竟周少瑜麾下的水军就这么多,不可能清缴的干净。
各式商船上,挂了各种各样的商会或镖局的旗帜,都是熟面孔,看守的兵丁打着哈欠,压根没多少警戒。
怀远镖局的江怀东,嗯,就是周少瑜刚穿越过来时候,用水泊梁山唬住的那位。此刻正带着一班子弟兄上岸修整。
如今天下乱局已经开启,镖局的生意可谓好做也算不好做。
好做是因为花钱请镖局护镖的商户多了,而不好做,自然是各地匪寇开始横行,其中不乏不要命的。也得亏他们镖局实力还算不错,不然跑不了多少回镖,就得死的干净,饶是如此,这两年来,也已经死了不少弟兄。
“也不知潭州那水泊梁山如何了。”江怀东不由想到。这事想忘记都难,到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被耍了,而是因为,那个真名不知道是周少瑜还是吴用的家伙,如今可是大梁第一才子,甚至还是并州牧!身居高位,羡煞旁人。
然而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知道么?这个朝廷封赏的并州牧,其实压根就是个反贼!
每每想到此处,江怀东就一阵唏嘘,心想着,若是有一日,这天真要换了颜色,那么那位周少瑜,怕就是最后的窃国之贼了吧。
“江镖头,此行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商队的领队走过来笑道,手中还拿出了一个钱袋,分量不低。因为怀远镖局很少护送水道,原本还有些不放心,结果表现却是很不错,尤其江怀东那一手精准的箭术,直接射杀了一波水匪的匪首,商队这才得以安全。
“客气客气,都是应做之事,既然收了钱,自然要尽力保证商队平安。”江怀东也不矜持,这种外快最是正常不过,当然了,回头也要和弟兄们分润分润。
两人正说着,准备正式做出长期护送的约定,不曾想,就听一声大喝传来。
“攻城!无关人等就地趴下,否则格杀勿论!”
伴随着话音,江怀东一扭头,就见几艘商船上冲出大量的士卒,手执利器,直接将城防兵丁宰杀。
一时间场面大乱,尖叫求救声四起。
没人还会注意那句原地趴下,只是本能的,想要跑远,远离此地。
然而却忘了,他们说的是攻城,你再怎么跑,也终究还在城内。
“快,上船!”江怀东立刻带领弟兄们护送金主上船,船就在边上,上去了,总归也是个防卫。
还好,人家压根不理会这些船只,很是有组织的分成两拨人,一拨径直朝着县衙攻打而去,另一拨,则朝着水门边上不愿的东城门杀将过去,被偷袭的城防兵丁毫无抵抗之力,城门瞬间被占,下一刻,数百骑兵疾驰入城。
江怀东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为首将领,不是周少瑜又还是谁?
“嘶……”江怀东倒吸一口凉气,嘴中低语道:“窃国者,周少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