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探监进行时(6)
刘文艺来到省监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了,监狱里的犯罪分子都在用餐。刘文艺为了能尽快见到周冲,一直站在监狱大门口等着。电话里马玉良告诉他,下午1点钟可以探视。刘文艺从大铁门的门缝里向里张望着,看到那些穿着统一的罪犯从饭堂里稀稀拉拉地走出来,开始站队。刘文艺再一次拨打马玉良的电话,正当电话接转的时候,刘文艺愣住了,他看到从通往监狱的小路上走来一伙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孩儿就是齐齐。
刘文艺有些紧张,紧张得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由于监狱门口的布局十分特殊,他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但他也没有躲避的必要,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来看一下自己的朋友。
齐齐已经来到大门口了,当她看到刘文艺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被老爸齐怀远给耍了,她反复央求老爸带她来看周冲,他就是不同意,现在倒好,自己的老爸却安排一个小小的警卫员来看周冲。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齐齐还是表现得很友好。
“你好,也来看周冲吗?”
“是的。”刘文艺回答着。
“他是谁?”站在一旁的刘才俊问齐齐。
“哦,是周冲的朋友,我爸曾经的警卫员。”齐齐解释着。
刘才俊摘下眼镜看看这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然后戴上眼镜说:“是不是不让进啊?看在你是周冲朋友的份儿上,我带你进去。”刘才俊大包大揽地说。
刘文艺刚想说话,听到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武警战士,立正站好问:“哪个是刘才俊?”
刘才俊摘下眼镜,点头哈腰地说:“我就是。”
“进来登记。”
刘才俊带着齐齐,然后对着刘文艺摆了一下手,刘文艺也就跟着进来了,其他的小弟们都在监狱门口等着。进来后,齐齐感觉这里的环境完全不像想象中那样差,甚至可以说非常幽雅,只是这个院子里多了一些铁丝网和那些穿着囚犯衣服的年轻人,不然说这个地方是生活小区,也有人相信。
刘才俊登记好了几个人的名字,然后跟着武警战士向探视室走去。刘文艺站在登记室门口,向警卫敬了个礼问:“同志,我找马玉良马警官。”
“是啊,就是马警官让我出来接你们的。”
“接我们?哦,好的谢谢。”说完跟着刘才俊向探视室跑去。
刘才俊与马玉良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当时刘才俊焚烧了毛永刚的车间,就被关在马玉良的号儿里。刘才俊利用自己在社会上的江湖义气和特殊的社交手段,认识了马玉良。当时齐怀远为了抓住“蝎子”答应了小胡子冯玉平的要求,把刘才俊捞了出来,马玉良一看齐怀远打招呼捞刘才俊,以为刘才俊是齐怀远的亲戚,也就与刘才俊成了朋友。这次来看周冲,刘才俊提前给马玉良打电话,马玉良大包大揽说:“来吧,只要不是捞人,探监咱说了算。”所以刘才俊给齐齐提了一条交易条件,让齐齐威胁齐怀远把周冲捞出来,而后他要让周冲为他服务,以达到统治永庆市毒品市场的目的。
来到探视室门口,齐齐拦住刘才俊:“好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还有我呢。”刘文艺说。
齐齐回头看看刘文艺,叹口气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刘文艺跟着进到探视室。
几分钟后,周冲出现了,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铝合金装置的铁丝网,中间镶嵌了一层厚厚的玻璃,玻璃外面是一个小小的话筒。隔着铁丝网和玻璃齐齐看到了略显消瘦的周冲,顿时眼里噙满了泪水。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里与周冲见面,眼前的周冲让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周冲的头发已经被剃掉了,长出来的是一些坚硬的毛发根。他脸上显得很沧桑,尤其是那双眼睛,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大大的囚犯服松垮地贴在他的身上,显得他委靡不振。齐齐把手贴在玻璃上,想去拉一下周冲的手,但是她做不到,她冲不破那隔开的铁丝网。
周冲看到齐齐了,还看到了身旁的刘文艺。他没有丝毫伤心的感觉,嘴角向上挑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不过这个动作看上去像是一种问候的微笑。这个动作让齐齐彻底哭了出来,泪水模糊了眼睛,她贴着玻璃一直晃动着脑袋。
刘文艺不知所措,他本来想问候周冲的,看到齐齐伤心的样子,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周冲走到窗口拿过对话听筒,轻轻咳嗽了一下说:“齐齐,不要哭了。”这句话像一服灵丹妙药,齐齐真的擦掉眼泪不哭了,直直地看着周冲,现在的周冲每一句话都像金口玉言一样,只要周冲说出来,齐齐一定会照办。
周冲心里明白,这样的场合不能再去牵连齐齐了,她是个好女孩儿,是个有前途的女孩儿。自己现在的处境不适合与她处朋友,他看看刘文艺,又咳嗽了一下说:“齐齐,谢谢你俩来看我,回去以后好好对待刘文艺,我这个哥们儿人很好,没有坏心眼儿。”
齐齐纳闷地看着周冲,又回头看看刘文艺。大声喊:“我没有跟他好,我心里只有你,你别误会,我没有跟他一起来看你,我是……”齐齐说的声音慢慢地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周冲走了,转身离开探视室,向牢房走去。
齐齐欲哭无泪地看着离开的周冲,转回头冲到刘文艺跟前:“谁让你来的!周冲误会我了,他以为我和你好了,谁让你来的!”齐齐一边捶打刘文艺,一边大喊着。站在一边的武警战士有心阻拦,又怕激怒齐齐,只好任凭她在那里捶打刘文艺。刘文艺顺势拉住齐齐的手,他要安慰这个受伤的女孩,把齐齐揽进怀里的时候,齐齐放声大哭。
回到牢房的周冲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泪水慢慢滑落下来,滴在身上,滴在地上,也滴在心底。那种痛是无以言表的,是无法补救的。他能感觉到齐齐眼神里的绝望,他故意冤枉齐齐和刘文艺,为的是让齐齐完全放弃他。
他抚摸着自己的脖子,那里的疼痛又开始了。他向老狱友借来香烟,把自己脖子里的黑痣烫成了伤疤。他要开始自己的全新生活,因为他有了一个全新的计划。他起身,从床腿下面拿出那个半截烟头,和一根火柴。点燃香烟,再次按在那个伤口上。
“啊!”周冲的叫声,预示着他的行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