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将业报报应到了小肃的身上,这可怎么是好啊!卿儿,你当真是,当真是……”
凤秋将所有的责备和愤怒,都用未尽的话语,化作了对女儿的无奈和怅然。
她抓紧了唐卿的手臂,巨大的力道晃得唐卿站都站不稳了。
唐卿皱着眉头没接话,此时,辩驳只会给凤秋更多泼脏水的机会。
“活该!真是活该!唐卿你个贱人!你害得我们昨晚上那般……哈哈!
你看看,看看这报应到底是应在了谁的身上!你弟弟要是死了,那也是你作死的!”
一声尖锐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紧接着,一个人猛然扑了过来,伸手就去掐唐卿的脖子。
张珍珍!
这疯女人竟然又来作死!
唐卿眼中冷芒闪动,皱眉想要躲开,凤秋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只管装出一副悲恸至极,外事不知的样子。
她面色一寒,当机立断地不退反进,张开了手便朝着凤秋撞了过去。
像是被唐肃的事情弄得手足无措,又像是被张珍珍吓坏了。
“母亲!我该怎么办?”
她这一下冲撞得极狠,弯着腰一脑袋撞在凤秋的胸口上。
她自己额头软乎乎的不痛,凤秋却不一样。
不仅被她撞得胸前剧痛,更是踉跄了一下,反而把自己送到了张珍珍的爪子下面去了!
张珍珍收手不及,一把抓在了凤秋的颈窝处,疼得凤秋当场就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众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凤秋的手背狠狠地抽在了张珍珍的脸上。
张珍珍“啊”了一声,捂住了脸呆了呆,继而满脸通红,眼带凶狠地瞪向了凤秋。
就像是凤秋不喜欢张珍珍一样,张珍珍同样也不喜欢凤秋这个装模作样的长公主。
她是唐浅紫的好友,平日里最喜欢与唐浅紫一起玩闹。
虽然唐浅紫从未在她面前说过府中的事端,却并不妨碍她从只言片语中看透这位长公主的手段。
如今闺中密友变成了那副惨样,张珍珍根本不信这一切跟凤秋没关系。
不过这并不是张珍珍讨厌凤秋的根本原因,她讨厌凤秋最大的理由,还是在厉飞云的身上。
她以前不知道与厉飞云有婚约的是唐浅语也还罢了。
如今知道了,她心中哪里还不明白,她根本就抢不过日后会被封为郡主的唐浅语!
再加上这几天因为唐家驸马府的事情,张珍珍没少被张太妃责罚。
她心中的怨气更是积压了起来,如今被凤秋这么一抽,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一样,她当场就炸了。
“你做什么打我?长公主殿下这般是非不分的护短,还要不要脸面了?
唐卿这小贱人害得大家都倒霉,你这样被她拽着,是嫌蹭上的脏血不够多?嫌自己倒霉得不够吗?”
张珍珍捂着脸颊冷笑连连,因为药效残留,她本就不好的脾气,此刻更加难以控制了。
凤秋简直被张珍珍的愚蠢气得心口疼,她冷着脸看着张珍珍大放厥词,对这个愚蠢的东西腻歪透了。
她把人弄来,本来是想让她咬着唐卿不放的,却不想这就是一只疯狗,逮谁咬谁。
“来人,大小姐腿软站不稳,扶稳了大小姐!”凤秋低喝一声。
立刻就有两个身材健壮的嬷嬷走到了唐卿的身边,一左一右扶住了她的胳膊,说是扶持,实则根本就与挟持无异。
控制住了唐卿,凤秋这才不紧不慢地看向了张珍珍。
“珍珍这是疯病还没好呢,这些没规矩的下人,真是越发玩忽职守了,来人,还不将她待下去好生看着,免得她伤人伤己!”
张珍珍的脑子虽然不太好用,但是也大概知道。
若是自己真的就这么被拽了下去,日后脑袋上非得绑一个“疯子”的名号不可。
她当下便尖叫道:“你敢!我可是太妃娘娘最宠爱的姑娘!”
凤秋漠然冷笑:“既然知道自己背后站着太妃娘娘,你就该谨言慎行,不该丢了娘娘的脸面!”
凤秋说着,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抚了抚刚刚被弄乱的发丝,转身坐在了大厅上位的位置,姿态优雅。
“你敢!”张珍珍色厉内荏。
“还愣着做什么?听不懂本宫的话吗?”凤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跳。
这时候,大厅里站着的几个婆子丫鬟立刻冲了上去,强硬地抓住了张珍珍的手臂,按着她就要往外面押。
张珍珍总算是怕了,她面露惊恐之色,忍不住求饶了起来。
“长公主殿下,我,我错了!你,你别让人抓我走!是,是浅语叫我来的!我,我只是来看浅语妹妹的!”
她仓皇间,一下子就咬出了唐浅语来。
凤秋面色一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看得张珍珍脸色发白,才淡淡地开口道:“你是来看语儿的?”
张珍珍急忙点头:“是,是的,语儿说今日要去蹬求天阶,我,我担心她,所以才来的……”
凤秋点了点头,冷淡地道:“既然如此,就在这里好好等着,再敢胡闹,便是太妃娘娘也是要教训你的。”
张珍珍被训了一通,缩着脖子点了点头,告诫自己哪怕是为了看唐卿的笑话,也一定要忍住心中的暴躁才是。
唐卿从始至终都垂着眼,对凤秋和张珍珍之间的暗涌视而不见,张珍珍便是有心找她麻烦,也无从下嘴。
“卿儿如今的养气功夫,越发的不错了。”
凤秋收拾了张珍珍之后,眉目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急切和关心,反而多了几分冷淡和矜傲。
唐卿知道,拖了这么久,凤秋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相较于装模作样,凤秋明显觉得光明正大地用孝道来压她更好。
“本宫以前竟不知道,卿儿是这么会伪装的一个人。”凤秋笑道。
“母亲不去找小肃吗?”
唐卿不答反问,既然彼此已经撕开了这层遮羞布,也就没有什么好继续装下去的了。
凤秋想要破开“血祭”的死局,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她唐卿来祭奠回去。
而这样做,撕开所谓慈母的伪善面孔已经不可避免,凤秋显然深谙其中道理。
所以,她才不装了,甚至让秋明故意夸大消息的真实性,企图让自己彻底乱了分寸。
当一切阴私暴露在阳光下,彼此过招,玩儿的就是谁棋高一等了。
唐卿表示,她很期待。
“找?你以为本宫没有派人去吗?本宫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如今还没有消息呢!”
凤秋看着唐卿,面色冷峻,漂亮端庄的脸上缓缓染上怒色。
“啪!”
她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你还不给我跪下!若不是你胡闹,小肃怎么可能会遭到这样的厄运?弄得如今都找不到人?”
唐卿站着没动,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瞳,就像是会说话一样,让凤秋清楚地从里面看到了一种叫做嘲讽的东西。
“你不服?”凤秋怒道。
“母亲让唐卿服什么?”唐卿轻声问道,微微扬着下巴,一字一顿地笑了出来。
“难不成母亲要告诉所有人说,是唐卿让佛祖派来了杀手,去刺杀弟弟?
还是,母亲想说,今日的刺杀不是人祸,反而是佛祖降下的天灾?”
“你放肆!这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凤秋猛然站了起来,看着那两个扶着唐卿的婆子就要说狠话。
唐卿却猛然冷喝出声。
“母亲!当着佛祖的面儿又给他栽赃,母亲不怕真的有业报,还报在了小弟弟妹妹的身上的吗?”
凤秋的动作一滞,被她这一句小弟弟妹妹说的一个踉跄,想到早些年流掉的孩子,整个人瞬间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