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陌生来信

尽管西西沉浸在学校的忙碌中,停顿的间歇她依然挂念在复读的同学,她们怎么样了呢?她写了封信给崔晓,传达了对同学们的思念和鼓励,并详细说了自己的近况。大约一周后她就收到了回信,一个信封里装了几个同学的墨迹,西西看了心里暖暖的。她们是有勇气的,而自己却当了逃兵。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都开始写信了,魏燕每天都能拿回好几封来。收到的脸上便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赶紧拆开了看,有时候还会和别人分享信里的内容。西西没有再给崔晓她们写信,她怕耽误她们的学习,因此对有没有信来并不特别关心。

在一个课外活动的午后,西西正在夕阳里向公寓里走,远远看见魏燕向她招手,她便停住。魏燕匆匆走过来,拿出两封信来递给她。“大才女,你的信!”西西笑着点了点魏燕的头,这个丫头太活泼可爱了。“谢谢啊。”魏燕一阵风似的走了。

西西看着信封,一个是建筑学院的地址,一个是天津的地址,两个地址都陌生的很,是谁写的呢?她纳闷地拿回宿舍,拆开。原来建筑学院写来的是谭辉,他热情洋溢地向西西问好,并且向她道了歉,说那次不该生她的气,并且希望西西能尽快回信,信的末尾连划三个大大的叹号。西西笑了,他真有点夸张啊。

天津来的是西西初中的班长,真难为他怎么会知道地址的,西西想了想,自己最近并没有和初中的同学写信呀。班长是个挺不错的人,除了老师,西西最佩服的就是他了。他很有能力,几乎干什么都行,有一副好嗓子,尤其是写得一手好字。西西跟着他学,怎么都写不出那种绵劲柔道。他和很多同学一样上了高中,但是不知为什么,在高二的时候便辍学了。西西依然记得那个他离开的晚上。当时她正在上自习,初中的另一个女同学在门口叫她,什么也没说,拉起她就走,走到楼下,西西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班长。他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就在旁边的自行车上放着。这时,女同学才对西西说,班长要离开了。“去哪儿?”西西着急地问,她以为他要转学。这时,又有几个初中的同学赶过来,班长看着他们,眼睛里似乎有泪花闪现:“同学们,我要走了,去北京打工。”“啊?”西西他们都很惊讶,不是转学,是辍学啊,为什么呢?西西想起前一段时间听说他的奶奶生病了,便问:“奶奶的病好点了吗?”班长叹息一声说:“好了,这回是彻底好了。”当时西西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才听其他同学说,他奶奶没了。

班长和大家见过最后一面便推着自行车走了。他选那样一个夜晚来跟大家告别,西西多年后才明白他的苦衷和良苦用心,班长的确是比他们成熟的多。西西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不在了,班长就要辍学?虽然听说他的母亲是继母,但是对他挺不错的,而他爸爸也挺能赚钱的,为什么就不能继续上了呢?

班长走后,曾经给西西写过一封信,信里很伤感,说是再也不能像他们一样能有机会上大学了。西西写回信鼓励他,在哪儿都能成才的,有才的人绝不会埋没了。但也就只那一封信而已,从此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而今,令人惊讶的,他居然把信写到这儿来了,西西太激动了,她几乎是颤抖着拿着信,一口气读完。这才知道现在班长在天津,做浮法玻璃之类的,西西也不懂,但知道他现在挺好的,便大大松口气,好人一定要有好报啊。

西西也顾不得到图书馆去看书了,赶紧拿出马扎和信纸,趴在床上写回信,她一心期盼班长能早日收到自己的回信,否则她就对不起他辗转打听到她的地址的苦心。西西写得很用心,别后的担忧,对他前途的祝愿,一一写来,一会儿就满满三张信纸了。西西便刹住笔,她真怕写多了,班长会没时间看。写完后,仔细折成青松的样子放进信封,又一口气跑到校门口,投进邮筒。

现在放松了的西西才突然想起,谭辉的信,还在床头放着呢。这个人真是的,自己和他又不同班,彼此除了那次碰撞之外没有什么交集,能有什么可写的呢?她悻悻地回去,拿起信看了又看,她得从里面找到可写的蛛丝马迹。谭辉怎么这么富有热情呀,读着他的信,西西仿佛又看到他受委屈时的无辜样子。行了,就从道歉开始吧。

西西铺开信纸,写上谭辉,点上两个冒号,便停住了。正在这时,王伟,魏燕她们回来了,原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过得真快,西西叹息。魏燕夸张地拿过她的信,刚要念,却看见只开了个头。“西西,你拿了信后就回来了,不会是光在这发呆了吧,才写了这么点儿?”“是谁呀,是谁让你这么为难,别理他就是了。”王伟开导她说。“是个不大熟悉的同学,突然来了信,我真不知道给他怎么回?”“好了,先吃饭,吃完饭就有劲想了,走吧。”魏燕她们拉着西西就走,“让我先放起来,别让人再看见了。”

自习课的时候西西看完书,又铺开信纸。她得写呀,来而无往非礼也。她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让文字这么为难过。不说下笔如有神的话,写个两三千字还是不在话下的。不管了,就按原来想的写吧,不知道这封信到达后,谭辉会是什么反应呢?她写了,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郑重向他道歉,问他什么专业,学几年啊,等等,等等,兜了好大的圈,才写了一张半,行,就这样吧,有毛不算秃。第二天西西也把它投进了邮筒,这次她也没折什么青松,船啊什么的。

西西很快就把他们统统放到了脑后。仅仅过了有两三天的工夫,谭辉的信又来了。他说能收到西西的回信很高兴,也很激动,西西写的字太好了,如此云云。西西淡然一笑,把信放一边,这个人,没事干了,光写信吧,本人这次可不会再陪着你搜肠刮肚了。

转眼到了国庆节,学校里放七天假。家远的同学相约不回家了,还不如把路费省下来在这儿好好逛逛呢。来到这个城市这么久,还没怎么出去玩过呢?王伟,马倩,魏燕和西西都认同了这个建议,没有回家。谁知道,就在这几天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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