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点说,前面就只有一人交了卷。
还是一位污了卷子,无望继续考试的考生交了卷。看见他出来,拿惊讶的目光盯着他。
这一科的题目又难有刁钻。明明是应试,居然出了三道算学题,这在过去可是从未有过的特例。难得让他心死如灰,心烦意乱之际,才不慎打翻了墨砚,污了卷子,彻底与中榜绝了缘。干脆提前交了卷。可提前放考生出场,需要十个人一组,如今考场门口等着的就只有他一人,他正无聊四处张望,不料一回头,这人居然就交了卷子。
难道此人也和自己一样,污了卷子?
他恶意想着。
不料,他的卷子一交上去,兰陵侯居然直接查看起来,还迟迟没有放下卷子,让他很是惊讶。
难不成,此人当真全部做完算学题了?
这么一想,他立刻又自我否认了。
不,不可能的!那卷子上足足有三道算学题,哪能那么快做完的?绝对不可能!
顾浔快速扫着卷子,越看,他脸色越是难看。
那流枫城偏僻,历来就不像京师以及苏杭,文风气重,很多学院连专门教导算学题的老师都没有,学生又从何学习算学题的做法?
他打定主意,要在第二场将眼前这人刷下去,特意暗示一番文大人,才有了这份卷子的由来。
不曾想,覃宝山此人居然早早就交了卷。
“侯爷,可是此卷……有什么问题?”
旁边的主考官文大人小心翼翼询问着。这位考生一交了卷,就被兰陵侯抢走了,见对方拿着卷子神色青白交错,这才尝试着开口。
莫不是卷子上犯了什么忌讳?
顾浔捉住卷子的手指用力得泛着白,沉默良久,他将卷子放下:“无事。”可他那双好看的墨眸却微微眯起,眼底杀机弥漫。
真的没事?
文大人赶忙拿过卷子仔细查看。
覃宝山半垂着头,不卑不亢站在那里,可五识都悉数打开,自然也感受到对方落到他身上的视线。
“你可以出去了。”
一般交头卷的考生,主考官大都会直接阅卷,甚至还有些主考官还会当场出题考一考考生,更有甚者会直接点榜。不料,这兰陵侯居然直接打发他走。
覃宝山眉头微微跳动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抱拳见礼便出了考场。
“这位兄台,你也是糊了卷?”
提前出来的考生忍不住找他搭话。
覃宝山没说话,只是微微眯上眼闭幕养神。
顾浔此人对他动了杀心,如今的他就如同火中取栗,理智告诉他应该尽快离开,可心头的不敢却促使他留了下来。
或许……
他飞快思考着应对之法。
很快,便有更多的考生交了卷,凑够十人后,众人一起出了考场。
考场外,路口处远远的停了一辆马车,随着几人出来,车帘一角被人微微掀起,打量着正迎着夏梓晴走上前的他。
覃宝山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猛一回头,却只看见路口外停放着几辆马车,并没有异常。
“宝山哥,你在看什么?”
夏梓晴也抬头四处查看。
“无事,咱们先回去吧。”
直到他上了马车离开了,那人才缓缓放松下来。
好险!
对方的五感太强了,距离这么远居然也被对方发现,他随即吩咐着:“走吧。”
马车很快离去,在街道上七转八绕,最后才停在了一家客栈的后院。很快,车上下来一名年纪在中年人,顾不得休息,急急闯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有一名身穿锦服的少年公子,头上带着紫金冠,正背对着房门挥毫泼墨。
他赶忙拜下:“公子。”
“张伯,情况如何?”
那位公子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嘴里随意询问着。
张伯的腰弯得更为厉害:“回禀公子,小的确实见到了人,果真和下人们禀报的一样,那人和老爷……确实有几分相似。”
“哦?”
那位公子总算停下笔,转过身来。阴鸷的眸底寒光一闪,冷呲一声:“当真如此的相似?”
张伯似乎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继续禀报:“确有几分相似。”
他没敢多说。
那哪里是只有几分相似,那人分明就是老爷的翻版,完全和年轻时的老爷长得一模一样。
可这样的话他不敢告诉公子,更不敢多言。
“行了,你做得很好,退下吧!”
那位公子手一挥,便直接将张伯打发了。
张伯明显还有话要说,对上他那双凌寒的目光,只得沉默的退了下去。
等张伯一走,他脸色一沉,当即直接砸了那方极品端砚。
“简直岂有此理!”
他怒火中烧,心头的熊熊怒火,完全焚烧了他的理智:“这个老不死的东西,阳奉阴违,居然在本公子面前信口雌黄。哼,等本公子腾出手来,再给你好看!”
这张伯的性子他早就摸透了,就连他这么谨慎之人都说对方的长相有几分相似,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从小锦衣玉食,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真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无忧无虑长到现在,他一直以为,自己也会继续这般按部就班娶妻生子,再继承家业。
不料年前,他急需用银子,便偷偷潜入书房,想“拿”一两副珍品去换些钱花花,不料因此撞到了他爹,还意外偷听到下人来禀的消息。他这才知道,当年他娘生产时,居然被错报了婴孩。
而他,就是那个被错报的婴孩!
晴天霹雳!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那件事是真的。
浑浑噩噩的他,连自己是怎么回了房间都不清楚。
等他好不容易迷茫中回神,火急火燎的他匆忙忙找了个借口,便打发人出来灭口。不曾想,那一帮吃白饭的家伙居然无功而返,还折损了一大批手下。等消息传回,他再顾不得安逸的生活,随意找了个借口直接出了京,顺藤摸瓜找了过来。
还果真被他找到了。
“覃宝山吗?胆敢挡本公子的路,你死的不冤!”
阴鸷的笑声,在空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