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不知道这面巾之下是什么样子,或许真的是位美人吧。”冷无为站在马车的顶棚上面,手放额前张望着。
棋台下面真是人满为患,凡是会点棋艺的都跑到这下面来观战。尤其是那些书生和公子哥更是跃跃欲试,争先恐后的要往前面钻。
台前挂棋子的人又在大棋盘上放了一子。此子一落,很多人惊叹一声,都叫好棋。冷无为对棋艺是个门外汉,对上面的黑白色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唯一能让他有兴趣的是那一身红衣服的女子,只见她一举手投足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主子,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小寇子笑道。
冷无为没有立即答话,只是望了那女子好一会儿,然后才轻轻地叹道:“咱们还是走吧。”说完有些落寞的坐回车内。
就在冷无为进车内后的一刹那,那红衣女子的眼睛正好向这边瞧来。
小寇子对此倒有些奇怪,甚至觉的有些反常,这不像是冷无为过去的一贯作风,要是换了以前那肯定说什么也要一亲芳泽,可今天……,难道转性了。
就在他在踌躇犹豫的时候,车内突然传出声音来:“在附近找家客栈先休息。奶奶的,人这么多,想瞧个清楚都不行。待会儿打听到那女子的住处,再来瞧个真切。或许还真的能有什么好事呢?”想到美处,不自觉的笑起来,那笑声让站在一旁的小寇子差点晕倒。
原来刚才叹气,是因为人多难以靠近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晚上,冷无为用过晚饭后,就吩咐小寇子去打听消息。小寇子走后半个时辰才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主子,小的找……找到那女的了?”
说这话的时候,冷无为翘着腿,歪在床上剃牙,一听找到那女的消息,立马爬了起来,追问道:“快说,她在哪?”
小寇子对着茶壶狂喝了一口水后,顾不得喘气,道:“就在……就在罗员外家里,听说他们明天晚上要办喜事,……那女的就要成为老员外的媳妇了……”
“什么?”冷无为吃惊的叫了起来,“那女的要成为那个什么老东西的媳妇,这是哪笔糊涂帐?”
小寇子缓过气来,道:“主子,开始时我也挺吃惊的,不敢相信有这么回事,就跑到罗府里去打听,还真是凑巧,那府里的正请县台大人和几个乡绅,我就跟着混了进去。哇……”
冷无为正准备听下文呢,看他突然打住,眼光有些呆滞,忙追问道:“那女的可漂亮?”
小寇子一愣,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傻笑道:“主子,您是没有看到,当时我看那女子摘下丝巾时,连县台大人都在流口水,恨不得把要把整个人吞下去似的。那女子的美貌倒在其次,尤其是身上的香味,据说这香气是从她体内挥发出来的,不是外面化妆的……”
“够了。”冷无为不敢再听了,要是再听,恐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要跑到那里去看美人。当下只见他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小寇子站在一旁还在吹嘘着那女子的美貌,甚至比夫人和公主们要漂亮些,这一说让冷无为更是心痒难搔,脚步越走越快。
“啪”的一声,冷无为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奶奶个熊的,老子也要凑凑这热闹。对了,小寇子,你拿着我的名贴把当地的县台给我找来。”
这才是主子的作风啊。小寇子兴奋的应道,然后匆匆的就要出去。
“慢着。”差点被**冲昏头的冷无为,突然想起这次离京是为什么来的,不就是为了躲避京城里的是非和观察局势的动态吗,要是现在就把自己的行踪给暴露了,那可就是白忙活了。更重要的是万一小寇子言过其实,那这么做岂不是太冤了。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做。
“这事先不忙,明天你给我去弄张喜帖来。我也要去凑凑这热闹。看这新娘子到底有什么漂亮的?”
小寇子呵呵笑了笑,“主子,不是小的吹啊,您看了后肯定是忘不了。如果主子要是能将她搞上手,恐怕一辈子也不用买熏香了……”
次日。一早,小寇子就开始四处活动,搞喜帖并不是件什么麻烦的事情,送给管家几两银子,什么事情就解决了。
不过,让他也觉的意外的是通过这方法拿到请贴的还真不是少数,许多公子哥也慕名而来,有些脑子比较笨的,或者是守着那点破矜持的,则在府前来回的徘徊,指望能看到佳人一眼。
请贴定的时间是晚上,大概能看到新娘子吧。小寇子暗自揣测,一路走了回来。可到屋子里看,冷无为却不见了踪影。
“哎呀,主子肯定又不知道跑哪赌场去溜达了。摊上这么一个主子,没累是也给烦死。算了,也不去找了,小寇子往床上一躺,神游去了。
“大!大!大!哈哈……,我又赢了,我说这回是开大吧。”冷无为搂过面前的一大堆的银子,乐的屁颠屁颠的,尽对身边的人夸口。
坐庄的人阴沉着脸,看着楼上的人,点点头。不一会儿,从楼上下了一个,替换了原先坐庄的。换的人是个女的,身桌紫色短裙,肩上披着纱,半露出来的胸若隐若现,让人产生无限遐想。长相倒是很一般,不过妆化的倒很浓,平添了几分妖媚之色。
“下注吧。”
不知道为何,身边的那些赌客们一见是这女子出面摇骰子,忙收回自己的银子,站在旁边,像是在看好戏。
这不,就冷无为一人面前堆着银两,坐在那里。
“哈哈,怎么,没人敢陪我玩啦。我就说你们本事不行嘛。来来来,咱们来玩。我压大。”冷无为也不等庄家把骰子摇好,就下了注。
“买好离手。”就在那女子要开盅的时候,冷无为忽然把面前所有的银两放到“小”的一边,颇为得意道:“我压这一边,快开吧。”
那女子一愣,眼神之中射出一道寒冷的光芒。
“哇,是小啊。庄家可赔惨了。”当盅里面的骰子亮出来后,众位赌客一片哗然。
冷无为笑嘻嘻的收回银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哈哈,看来今天我这赌运还不错啊,好了,今天就玩到这吧。”说着就要收回面前的银子。
“慢着。”那女子忽然道:“我们这里有规矩,赢钱不玩三把,是不让出去的。怎么,你也要继续玩下去。”
冷无为瞥了她一眼,这带威胁的语气让他很不爽,现在谁敢拿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还反了他了。只见他冷笑一声,“怎么,只准你们赢钱,就不准我们赢钱。这哪来的规矩,我在京城那么多赌场都玩过,你说的我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一会儿,从楼上和楼下后面突然涌出了一群大汉来,手持棍棒,面带狰狞之色,看样子是一群打手。
“哟呵,怎么,你们居然敢动我?”冷无为见到这架势,内心反倒镇定下来。
女庄家笑着上前,“我们只是想请您再玩两把。”
“是吗?”冷无为突然丢出几块银子,扔到桌子上,道:“就当是这两把我输的,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那女庄家摇了摇头,“这赌注太下,我想你应该下全部。”
冷无为听了,忽然把手上的银子往人群里一丢,冷笑道:“你爷爷只不过是想来图个乐,没有想到会碰到你们这些上不了台盘的。这在场的所有人,我将银子都送给你们,买你们叫一声‘大爷’可好?”
纷纷在抢银子的赌客闻声,都很热情的叫了一声“大爷”。
那女庄面色阴的怕人,手下的人要冲出去却被她拦住,放冷无为独自出去。一出赌坊的门,冷无为飞腿就要跑,他太了解这赌场的规矩。自己刚才让这赌场的人跌了这么大的面子,他们肯定是要找回来,如果不是怕在那些赌客面前失了名声,恐日后没有人捧场,否则的话早就动手了。
果然还没等冷无为跑几步,一群大汉跑了出来,在他后面紧追着。
“奶奶个熊,刚才还走赌运,这么快就走霉运。真他娘的郁闷。”一边跑一边寻找机会将那些人甩掉。
哪知道他只顾着逃跑,却忘了自己冲到了兵道上。兵道上一般很少人会从这里走。因为国家出现什么重要的军事,传信的都会从这路上策马奔走。在这条路上,就算被马踩死了那也是枉死,不犯法的。搞不好,还要治一个妨碍军务的罪名。
“驾!”几匹快马突然出现在兵道上,飞快的往这里赶来,应该是地方上传给朝廷的加急文书。
刚到兵道上,还没怎么看清后面追兵的冷无为,听到马蹄声音越来越近,当他停下脚步朝东边看时,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小心!”
一声清叱,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正要过路的马车里突然飞出一红衣人,将冷无为从地上提起,飞到空中,然后再由空中缓缓落下。
还没有等冷无为醒来的时候,那马车又开始启动了。从刚才到现在,冷无为是背对着她,虽然不知道救自己的是谁,但那熟悉的香味,就准错不了,必然是那位女子。
由于刚才那一幕吸引了很多人,那些打手们倒也不好上前,等上来几个衙差后,自觉没有什么机会,一一的怏怏回去。
客栈里,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小寇子这一觉睡的好沉,到现在才醒来。
“哇!”他突然看到冷无为傻坐在面前,一脸的憨笑像,顿时吃了一惊。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冷无为见他醒了,忙道:“快,快,你这就把那县台找来,我要和他好好谈一谈。”见他还在傻愣着站着,忙催道:“你还不快去啊。”
小寇子还没有整明白出什么事情呢,就一愣一愣的跑了出去。
“功夫好,身材好,香味也很好,如果人也长的水灵,倒不防耍些手段留在身边。现在身边还正好缺少武功高强的。娉婷武功虽然高,可现在怀上孩子,行动不便。等孩子生下后,心思肯定全在孩子身上,要让她以后随我出征,恐怕心有牵挂。还是不让她去为好。”冷无为美滋滋的想着好事呢。
没到一柱香的时间,小寇子带着穿着便装的县台过来,生怕让他穿官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学生汪有财,见过恩师大人?”县台一见冷无为,立马就磕头施礼起来。
冷无为被他这一叫,倒有些发愣,“你是哪一年的榜啊?”
“回恩师,学生是德武三年三甲五十六名。今日有幸得见恩师大人,学生不胜惶恐,喜极而泣。”这汪有财还真的哭起来了。
这搞的冷无为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将他扶起来,好生安慰了下,然后问道:“算来你也算是为官多年了,两代君王对那一期的中榜举子尤为厚待。熬那么多年下来,现在最小的也是个知府了,你怎么还混成县台,是不是贪污舞弊啊?”
汪有财吓的忙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恩师名鉴,虽然……有多次提拔机会,但是因为学生年龄偏大啊,上达不到选年轻俊杰之流,下不能凭资历提升,因此才会一直没有机会。再者,学生也没有那么多银子找门路,只好安守本分,做好分内之事。”
冷无为这回认真瞧瞧他的样子,差不多五十多岁了,难怪得不到提升,“好了,只要你有政绩,做恩师的会替你说几句话。你回去后,把你这几年的政绩履历写一下,然后交过来。我看一下,等回京后我再找他们商量一下。现在朝廷里正在选拔地方大员,我看凭你的资历能不能帮你谋取一个位置,再不济也给你弄个知府什么的。不过,这都要看你的表现了,你既然是我的门生,日后少不了提携的机会,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汪有财闻言,心里像着了蜜一样,他太知道这话的轻重,现在谁不知道恩师大人是朝廷的第一人,就连太后、公主们都要瞧他脸色行事,如果他真的为自己说话,那还有办不成的事情,忙谢道:“学生多谢恩师栽培,学生一定为朝廷、百姓效犬马之力,不负恩师厚望。”
冷无为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这回他可没有叫他起来,装作不在为意的说道:“听说这罗员外今天晚上娶亲,这新娘……听说长的不错,不知道这罗员外是怎么修的福气啊,是不是逼迫的,这事情你可清楚?”
汪有财一愣,不明白恩师怎么扯到罗员外身上,他和罗员外相处多年,私交很好,便替他辩解道:“罗员外是本地的士绅,书香门第,棋艺更是一流。昨日下棋,赢了那女子,按约定输棋人服从赢者任何条件。罗员外提出让其嫁给她也是合情合理的。算不上逼迫。”
冷无为这才清楚那女子为什么会嫁给那老头了,这样一来他更不愿把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当下也不说话,只是喝茶,闭目养神。
跪在地上的汪有财没过多久双腿就开始发麻,想起又不敢起,神色颇为尴尬。
“恩师,学生……”面带苦笑,用眼神望望自己的腿,意在告诉他自己还跪着。
冷无为先是“啊”了一声,然后才让他起来,“难道这里就没有什么内幕了?或许你也不清楚真实的情况是什么?”
“不,恩师,罗员外和学生相交多年,他为人如何,学生再清楚不过。他们成亲完全是……”
“咳!哼!”
小寇子的突然咳嗽声打断了汪有财的话。
汪有财看看旁边小寇子的脸色,只见他眉头动了动,眼睛瞄了瞄正在品茶的冷无为,一下子豁然明白,暗骂自己糊涂,差点犯了大错,怕到手的升官机会都搞黄了,忙道:“恩师说的对,学生糊涂,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罗老头背地不知道干什么缺德事情隐瞒学生呢,也许今天晚上这个亲也是其中之一。学生这就招集人手彻查此事。”说着就要出去查案。
“慢着。”冷无为叫住了他。
“恩师吩咐。”
“先不着急,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将人安排外面,看我号令行事。不要卤莽。毕竟咱们要爱民如子,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知道吗?”
“恩师教训的是,学生糊涂。那学生这就去安排。”
见冷无为点头,汪有财连摸带爬的跑了出去。
见他出去,冷无为才把杯子放下,骂道:“真是个蠢材,这茶差点没把我喝的撑死。一点灵性都没有,难怪没机会升官呢。比猪还笨。”
小寇子在旁乐的直发笑,想想那汪有财刚才为罗老头辩护的情景,真是不笑不行,敢情他还真以为主子是问罗老头身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