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又看了上官弘宇好一会才发觉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了,她忙收敛眼神,道了声:“请皇上恕罪,臣妾失礼了。”
上官弘宇笑了笑,收回冰凉的手,“朕也该回宫了。”说完面对上官凤澜说道:“八皇叔安心静养。”
“玉蟾,送皇上回宫。”上官凤澜说道。
玉蟾看一眼雪衣,随后点头应了一声。雪衣看着上官弘宇离去的背影心中想到,他此来大概是为的沈太后一事吧?
喇上官凤澜正坐起在床沿,倾泻的长发散散垂在身前,着一身紫色锦缎内衣,脸上带着金色面具,与那身紫色的衣裳搭配着,透出一股皇家的尊贵,松散的青丝又平添一分邪魅的气势。
他伤得这么重,为何偏要硬撑着坐起,她端着药走到床前,想了想问道:“皇上和姐姐来,可是为了太后的事么?”
上官凤澜嗤笑了一声:“怎么,这都猜到了,妳对他的事如此上心?”
厥雪衣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因此也不再说下去,“你的伤还在流血,我扶你躺下吧。”
他苍劲的手一把抓紧她,又狠狠将她推开,“出去!本王不需要妳的服侍!”
雪衣脸上牵动着笑容,稳了稳身子又走了上来,“把药喝了吧,喝了药该换药了。”
上官凤澜勃然腾起怒火,拂手将几上的药盅连带着云盘一起扫落在地,哐当一声摔了个粉碎,溅了雪衣裙角一片的污渍。
雪衣依旧牵动着笑容,再一次走上来,“既然不想喝,那待会我再给你熬,现在先换药。”
上官凤澜用力抓了她手腕,将她带到面前,两人的距离几乎面贴着面,他眼中的阴鸷暴烈得能吓到每一个宫女,“妳听不懂本王的话,嗯?”
“给我一个离开的理由。”雪衣目光毫不避闪的与他对视。
上官凤澜的眼神陡然更狂烈着,握着她手的力道几乎将她手腕捏碎。“这不该是妳,妳该恨,而不是该死的在这委曲求全,妳忘了是谁让妳三番五次九死一生,忘了是谁让妳的丫鬟惨死,妳难道也忘了是谁让妳终生不孕!”
“我没忘,我也记起了一切,我更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还知道你奋不顾身为我挡箭,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我赶出你的身边,凤郎,是因为这些伤疤吗,你听我说,我——”
“住口!”
他越发狂躁的将她推开,撑着虚弱不堪又暴躁的身体将床头上所挂的玄冥剑拔出,雪衣惊吓的上来欲要夺下那箭,“你要做什么?!”谁知他反手把剑握在她手里,激动而阴鸷的嘶吼着:“本王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妳的怜悯,妳既然记起了一切,就该知道本王都对妳做过什么,就该知道本王已经不是妳口中的男人,妳要做的,是握着剑,把妳眼前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杀了!”
两人相持之间,她看见他嘴角溢出的血,看见绷带上侵染的触目鲜红,她着急的欲要夺下玄冥剑,“凤郎,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不要这样,把箭放下......”
上官凤澜越发激动的要握着她的手把剑对着自己刺下,门口传来一声尖叫,玉蟾几步奔了上来,揪着雪衣向后用力一推,愤怒的吼着:“妳是不是要把他折磨死了才开心!?妳没有看到他的不愿?为什么还要对他纠缠不休!出去!”
雪衣深深看一眼挣扎间摔倒在地上的上官凤澜,几乎忍不住那翻腾倒海般涌上来的酸涩,知道此刻他情绪极度不安,因此没有再坚持,而是起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第三天......
只要她出现,小喜子便会拦下她,他甚至不允许她再进他的寝宫。
“‘小姐’,妳的脸色很苍白,是心口又疼了?”阿碧端了碗银耳莲子粥过来递给她,“妳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把这喝了吧。”
雪衣伸手捂在心口的位置,心里在想,不是又疼了,而是这心痛一直都未曾停止过,他难道不明白,他的心痛她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得到么......
和亲在即,西夷国是否会因此而撤兵还尚且不一定。
只是奇怪的是,西夷国的兵马屯兵边关好几日也不见主攻。
“‘朱儿’,龙将军这两日就要率军去边关了,妳是他妻子,这两日该留在将军府陪着他。”
“‘小姐’不必相劝,我不会离开妳。”
雪衣听她如此说也不再相劝,“‘小姐’,把粥喝了早点休息。”
雪衣点了点头,“妳放这,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阿碧望了望那满满一案头的书籍竹简,心想昨儿公主让人把这些书又从香雪园搬了过来,整天这样的劳累,可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夜深了,‘小姐’早些歇息。”阿碧最终叹息一声又叮咛了一句,静静的退下关好门,油灯下雪衣秉烛而坐,将那些书简仔仔细细的一本本翻阅来。
她一定要想办法为他找到治愈的药,还有解他毒的解药。
夜一分分深了去,闷热的夏夜里,寂静的皇宫笼罩在一片银白的月色下。
厢房外,幽暗的窗台一角,一双眼眸透过那细小的洞口窥伺着屋内的一切,一直望了许久,看桌案前灯火下聚精会神的一张脸一刻不停的埋在书简堆里。
只是渐渐的,那金面下的眼神愈渐的冰冷下来。
她在这堆古书里找什么,真的在找治疗他烙印的办法?
果然妳心里还是只有当年的‘凤公子’,而不是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丑陋残废。
他绝不要她的同情和悲悯,
绝不要!
阴鸷的眼眸里盛满心痛,忽然从屋内传来啪一声物件坠地的响动,透过那洞口,只见桌案前的人伏倒在那堆书简里,隐隐觉得她似乎正忍受着莫名的痛苦,脚下一动,刚迈出一步又收了回来,想了想,依旧透过那幽暗一角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糟了,一定是血姬的毒又发作了!
雪衣捧着噬心的剧痛,从一堆书简里撑起头来,那张本就绝美的脸霎那间变得妖冶绝伦,凝白的雪肤吹弹可破,血红的唇色若比罂粟盛开,眉心一点朱砂,煞是聂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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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的身子撑到床边,拿起床头的一柄古铜镜,对着自己一照,那脸色告诉她,不是情花毒痛得如此,的确是血姬发作了。
上官凤玄那日受了伤,是否能记得她血姬发作的日子,能在此时悄然入宫来?
又深深看一眼铜镜里的容颜,烟视渺媚的眼神陡然惊得瞠大。
只见眉心那颗朱砂慢慢的变成了紫红色,朱砂变色,预示着从这一次开始,她的心神将渐渐的不受自己控制,直到最后完全听命于‘血姬’的主人,对他交出自己的心,任何事都将听命于他,变成他的傀儡。
那天上官凤玄说要把解药给她,今晚会带着解药来吗?
窗外,夜色下的金面闪着诡谲森冷的光。
雪肤,红唇,眉心朱砂。
是谁对她种下血姬之毒?上官凤澜心想,除了老四,当无他人了。
视线向着栖霞殿顶上一扫,身影掠动,下一刻窗下已无人,月色下,屋顶上立着两道身影。
一身玄黑,一身银蓝。
上官凤玄止住轻功,看着眼前出现的人,唇角薄凉一笑,“你受如此重的伤,还能这般迅疾的将我拦下,老八,我当真小瞧你了。”
“那日城楼前,你也受了不轻的伤,还能轻易闯进皇宫如入无人之地,老四,我今日才知道你功力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上官凤澜接口说道。
上官凤玄凉薄一笑:“你现在把禁卫军叫来也不迟。”
面具下沙哑的冷笑一声:“我若要喊来禁卫军,你此刻就不会还站在这屋顶上跟我说话了。”上官凤澜话锋一转,转而问道:“血姬之毒,可是你对她种下的?”
上官凤玄有些微意外:“你知道血姬?”但转而一想,他身边有白秋和南宫明夜那样的人在,他知道这西域之毒也不足为奇。
“我不仅知道血姬,还知道血姬的解药唯有一种。”上官凤澜锐利的眼神如能洞穿人心,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分外阴鸷而邪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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