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又传来了家仆的声音,叶九卿手一抖,差点儿就要配好的药直接作废。
“……”
“云修宴,你什么毛病。”
叶九卿暗骂了一句,打开门就看到几个家仆抬着个大大的花盆,而花盆里面又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朵。
“夜小姐,这是……”家仆又要开始介绍。
叶九卿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制止了他要说的话。
“很好,我很喜欢,你们放这儿就去跟王爷复命吧。”
“可是夜小姐,王爷说您要是真心喜欢才好。”
叶九卿皮笑肉不笑。
“跟他说,我是真心的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这花……这花红艳艳的,好看。”
家仆:“……”
夜小姐一看就是没仔细看,这要是仔细看了就能看出来这不是红色的花朵,而是粉红的。
“算了算了,我亲自去找他,你们把花放在这儿吧。”
家仆一听顿时喜笑颜开,终于是完成了任务了,他们可不想每天被魏总管骂一顿。
叶九卿出了院子直奔云修宴住的司昀阁。
距离上一次手术已经过了十几日的时间了,云修宴的腿也完全有了知觉,现在他站不起来完全是因为筋骨还没有完全长好,不过再过不用半个月的时间他一定是能站起来了。
叶九卿进了院子后一转头便看到了在大树下闭目养神的云修宴。
男人依旧是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支着脸,手肘放在轮椅扶手上,微微瞌着眸子,看那样子像是睡着了。
叶九卿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这男人也就是在睡着的时候看着不气人。
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身边,男人还是没有一点儿要醒的痕迹,叶九卿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将信将疑的还是相信了他这是真的睡着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有些放松了下来。
院子里没人,她微微弯了腰,看着男人睡着后的容颜。
凑近了看,这男人本应是个十分惊艳的人,可他脸上那道骇人的疤痕却是破坏了原本所有的美感。
她又想起来他云淡风轻的跟自己说他自己动手划花了自己脸的事情,她没法想象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这样的人才会划花自己的脸。
他当时一定是没想过自己会活着回来吧,所以才会划花了自己的脸。
可他为了不给云国皇室丢脸,反过来却是只得到了云国皇室、自己至亲的背后一刀。
叶九卿不由得抬起手,指尖从抚上他脸上的疤痕。
那疤痕早就结了痂,现在她只能感受到指尖之下凹凸不平的触感。
忽然,男人似乎是动了一下,叶九卿有些慌张的收回手站起了身,眼神瞟向别处,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再转头看向男人的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许是刚刚清醒过来的缘故,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中还带着一点儿茫然的神色。
“咳,你醒了。”
云修宴抬手不经意的摸了下脸上的疤,笑道:“刚刚梦着有人在摸我脸上这疤,没想到醒来却是有些痒痒的。”
“咳,做梦当不得真。”
云修宴垂了眸子,像是有些失落的勾了下嘴角:“也是,这疤这么丑,怎么会有人愿意碰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九卿急急道,随后又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正了正神色,这才道:“你别总让人往我院子里送些花儿了,我不喜欢那些东西。”
云修宴将手从脸上移开。
“你明明答应了本王,这些日子都陪本王聊天的,可本王这些日子都未曾见到过你。”
云修宴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控诉,叶九卿脑子里闪过了一片问好。
她怎么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王爷许是记错了吧。”
“你说是便是吧。”
叶九卿:“……”
这男人这么善变的吗?怎么几日不见反倒是像个小孩一样了。
“你……”
“你……”
两个人沉默一瞬又同时开口了。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时开口。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短暂的对视了几秒,忽然都乐了。
“夜九,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有了默契?”
“能跟王爷有默契倒是我的荣幸。”
“这回你先说。”云修宴一双黑眸中亮晶晶的。
借着树叶投下来的光影,叶九卿一低头便撞进了那双含着笑意像是星辰一般的黑眸中。
她看的很清晰,那双眸子中带着点点的笑,没有丝毫的算计或者是杂念,她能从里面看清楚自己的小半个身影。
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她便垂下了眸子,那双眼睛太过于潋滟,看不得看不得。
“我是想说你的腿还有半个月时间便能全好了,虽然还要做后续的锻炼才能恢复原来的模样,但是你站起来不成问题。”
“这段时间你切记不能喝酒,一滴都不行。”
不管叶九卿说什么,云修宴都点头。
到了最后叶九卿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这回王爷说吧。”
“那日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那些个女人都是我重伤昏迷的时候被人塞进府里来的,这些年我也懒得管,我没想到她们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以后你一定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叶九卿静静的听着云修宴一字一句的解释,心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她刚到这里的时候只知道云国有个权倾朝野、坏到了骨子里的残疾摄政王,却是从来都没想过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为什么会变成那般模样。
可她渐渐的了解他之后忽然发现,这人权倾朝野的背后有着那样一段不美好的回忆。
她扪心自问,若经历了这些事情的人是自己,现在云国早已经覆灭了。
“你在同情我吗?”云修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九卿回过了神,却是摇了摇头。
“哦?”
叶九卿如实说。
“若我是你,在重伤的时候被人这般对待,现在那些人的尸体已经成了虫蚁的巢穴了。”
“哈哈哈哈。”云修宴笑的爽朗。
魏德端着茶杯在屋里看着院子里的一幕,一张已经有了皱纹的脸上也都是慈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