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润润的发丝拂过秦麟的脸, 遮蔽了他的视野。
柔软的花瓣唇压在了他山峦起伏的唇棱上,轻重交替地试探。
秦麟全身僵硬,薄唇抿紧。
他听到一声淡淡叹息:“嘴巴张开点, 总裁大人。”
秦麟脑海空白, 下意识地照做。
仿佛一条胭脂游鱼钻入龙池, 泼喇喇溅起金灿灿的水花, 惊扰碎梦, 倏尔想逃,沉睡的巨龙刹那睁开金瞳,张口含住胆敢捋自己龙须的小鱼, 反客为主。
秦麟一把将叶青恬拉了下来,密不透气地吻她, 唇齿交缠, 又重又狠, 呼吸和心跳急剧失控,以至于他身体失去平衡往后仰倒, 连带着叶青恬一起跌落在大床上。
叶青恬伏在秦麟胸膛上,双颊染了一层霞色,双眸水润,明明是始作俑者,却一脸无辜。
秦麟气息不稳, 颇有些咬牙切齿:“你……”
明明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却主动招惹他, 莫非是想吃干抹净后不认账的意思?玩一场若即若离的游戏, 随时都能抽身离开?
脑补太多的总裁大人整个不好了, 只想要先行讨债!
他强势地舐弄叶青恬口腔,攫取那清甜如幽谷兰花的滋味, 来势汹汹,不给叶青恬一点喘息时间。
秦麟大掌握住叶青恬的腰,五指用力嵌进腰部肌肤,叶青恬的腰很细,属于不盈一握的A4纸腰,柔弱中又有些韧性,让人想小心呵护,又想放肆摧折。
叶青恬压在他身上,低着头乖乖地接受他的吻,不同于秦麟的凶猛,她双睫微颤,浅尝慢啄,似有绵绵不尽之意,鬓边长长青丝垂落,发梢刮得秦麟痒痒的,秦麟一边吻她,一边提她将发丝拢到了耳后,露出那通红薄透的耳廓。
就在秦麟沉浸之际,叶青恬悄悄将手伸到秦麟的后脖颈,小心托住他,指尖蕴出来自修士魂魄的力量,探入秦麟头部。
她蓦地闷哼出声。
秦麟只当她是情动了,丝毫未觉察,叶青恬脸色骤然苍白,脸上浮现出蛛网般皴裂的黑色纹路,又刹那消失不见。
过了半分钟,两人方才分开,叶青恬一阵头晕目眩,倒在了秦麟胸膛上,又累又倦,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眸子看似迷离,实则疲累至极。
她刚才借着与秦麟接吻,将秦麟中的咒,引渡到了自己身上,以魂魄之力强行化解,遭到了一定程度的反噬。
之前,秦麟一句让她用接吻来治疗的玩笑话,令她无意中上了心。
人在亲吻时,精神沉醉且放松,理论上能最大程度地拔除咒力。如果接吻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多巴胺分泌旺盛,则效果加倍。
叶青恬本打算过些时候再来测试这个方法的可行性,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或许是今天晚上秦麟救了她的缘故,或许是卧室的气氛太过暧昧,让一切水到渠成,于是她凭着刹那的冲动,就这么做了。
好在比预期效果更好。
叶青恬不断为秦麟,做出让自己都惊讶的举动。
总裁大人简直可怕,让她破例太多了。但是……甘之如饴。
秦麟低沉沙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真狡猾。”
叶青恬从他胸膛撑起,有气无力又困惑地看向他。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让秦麟差点控制不住内心汹涌而至的冲动。
慵懒,倦弱,透着似有若无的邀请。
再继续和她对视,秦麟怕自己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来。
他深深呼吸,出手覆住叶青恬的双眸,暗哑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叶青恬不知他内心挣扎,随意点头:“嗯。”
她答应得干脆,全然没有过夜的意思,反而让秦麟像踩空了楼梯似的,内心隐约的期待落空,浮上熟悉的气闷感,可是又掺杂着蜜酿似的甜。
总裁大人这颗心,跟有只小猫爪子在挠一样,苦恼又甜蜜。
他强忍下满心烦恼,沉稳可靠地将叶青恬送回了叶家,在离叶家宅邸半公里的位置,叶青恬下了车,她不想让给叶家人看见秦麟送自己回来,给秦麟带来麻烦。
反正明天还要继续见到她,不急于这一时。
秦麟望着叶青恬融入夜色的窈窕背影,安静心想,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他并没有料到,自己第二天会面临叶青恬的失踪。
·
叶青恬回到自己阁楼卧室,大概是咒力反噬,她精神恹恹的,倒头就睡,睡得比平时沉很多。
天亮了,她醒了,像往常那样眯着眼睛,等待阳光透过天窗,柔暖洒落。
但迟迟没有等到。叶青恬疑惑地睁开眼。
陌生的房间,不是她自己的阁楼。
叶青恬旋即坐起身。
这是间没有窗户的屋子,灯光很暗,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把椅子,房间门紧闭,叶青恬跳下床去拧门把手,果然,锁着的。
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绑架了。
叶青恬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没变,手机和手表都被收走了,房间里没有其他显示时间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撬锁的东西。
她走过去拎起椅子,重重砸在门上,发出巨响。
叶青恬静静地等候了一会儿。
果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接着是开锁声。
门开了,两个人出现在门边,一男一女,男的叶青恬不认识,但脸上凶恶的刀疤,匪气十足的神态,昭示他并非善类。
至于女的,完全在叶青恬意料之中。
她名义上的大嫂,于小婵。
于小婵穿着黑色套装,比平日多了三分肃杀,脸上表情淡淡的,也不在叶青恬面前惯性示弱伪装了,她的目光很是奇怪,仿佛忌惮不屑之余,有某种志在必得。
“既然醒了,就把她带到方道长那里去。”于小婵吩咐那个打手模样的男人。
男人进了房间,粗暴地抓起叶青恬,将她押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较为宽敞,灯光更明亮,但同样没有窗户。叶青恬怀疑他们在某个地下建筑内。
沙发上坐了个说不清年龄的人,可以说他二十多岁,也可以说他四十多岁,长得有些雌雄莫辨,气质阴翳。
这就是那个方道长?本事不小,迷惑了叱诧商界、杀伐果决的叶茂国,哄得他将亲生女儿当作灾星。
叶青恬被打手押着坐到了方道长面前。
她和方道长目光交接的刹那,感应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强大能量波动。
……有意思。
没想到在这个修真变成了传说的现代化世界,竟然有类似鬼修的存在。
方道长盯了叶青恬半晌,叶青恬任由他打量,她不信这人能看穿自己的来历。
“你不是叶青恬。”方道长开口了,声音冷飕飕的,透出说不出的阴骘。
叶青恬挑眉,果然,本事也仅止于此。
方道长冷笑两声,因她不动如山的态度。
“你好像没什么自觉,”他继续道,“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生死不由己,为什么不害怕?”
叶青恬说:“你若是想杀了我,早动手了,何必等我醒。”
方道长狭长的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你的大嫂想直接铲除你,我可怜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孤魂野鬼,得了老天爷第二次垂青不容易,给你一个合作的机会。”
叶青恬不动声色地听他说。
方道长一字一顿:“配合我,夺取叶家的一切。反之,我则拿你炼魂,那滋味可比灰飞烟灭痛苦百倍,且永世不得超生。你当如何?”
叶青恬笑了起来。
方道长看着她,目光一沉。
叶青恬漫不经心:“我对炼魂挺好奇的。”
见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方道长眼里漫上一点猩红,那是鬼修独有的血腥之色。
“很好,本道就让你试试。”
·
坚硬破败的水泥牢房,阴森潮湿,铁索吱吱嘎嘎,吊着一天一夜未进水米的叶青恬。
她双手向后被锁链吊住,垂着头,陷入昏迷,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也是血色尽失。
方道长站在她面前,神情不定。
这人抗过了他的炼魂密咒,可见魂魄之强大,不容小觑。
原先他以为她不过是哪里来的野鬼,进了原来那个不中用的叶家小姐的身体。
但现在,他得重新估量她的价值。这么大的利用价值,弃之可惜。但如果不能为他驱使,魂飞魄散都算好的。
方道长命身后的打手用一桶冷水泼醒了叶青恬。
叶青恬打了个哆嗦,迷茫地睁开眼,再度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她竟然还有心情对方道长笑了笑,像是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方道长没有动怒,反而露出欣赏之色,若有所思道:“既然炼魂一法走不通,那就试试其他的罢。”
他扯开嘴角:“你放心,我折磨人的法子,多了去了。”
叶青恬身体疼,魂魄更疼,但她笑容丝毫不见畏怯:“那就请方道长让我见识见识。”
牢房外,于小婵过来了,她面色有些焦急,低声对方道长说了几句。
叶青恬耳力过人,听到她说的是自己失踪,惊动了秦麟,秦麟正动用全部人脉与势力,搜寻她的下落,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恐怕马上会追踪到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方道长凉凉地看了叶青恬一眼:“你姘头本事通天,还对你用情挺深,难怪你不肯对他下手。”
叶青恬想回他一句,却不料猛然一阵咳嗽,竟然咳出了斑斑血迹。
于小婵见了,脸上闪过一丝快意。她轻声对方道长附耳说:“道长,留着她是个祸患,未免夜长梦多,不如马上斩草除根。”
于小婵一开始的计划,就是绑了叶青恬,神不知鬼不觉将人弄死,再伪造个意外身亡,如此一来,她的噩梦便能结束,从此可高枕无忧。
谁知道方道长中途改变了主意,非要跟这个叶青恬死磕,不知道为了什么。
方道长看向于小婵,那目光令她心下发寒。
于小婵是个会审时度势的,马上低头道:“我只是建议罢了,一切都按道长的意思。”
方道长说:“你明白就好,叶太太,别忘了,你的上位,都是谁的功劳,切勿自作主张。”
他声音极慢,威压释放,于小婵当即噤声,纵然眼底闪过不甘心之色,也只有先转身离开。
方道长低下头,冰冷指尖忍不住在叶青恬的脸庞流连描摹,轻笑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叶青恬别过脸,未做回答。
方道长令人搬来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搁了奇怪的小型法器。他走过去,拿起一把小刀和一个小碗,在叶青恬手上割了条口子,放了些血,又取了她的几根头发。
叶青恬盯着他的举动,心下渐渐有了数。
“你想咒杀我?”
听她这么问,方道长回头扬起眉毛:“我怎么舍得杀了你,不过是想驯服你罢了,这血咒滋味,你尝了之后便知。”
叶青恬看他用自己的血、头发混合了不知什么符咒与材料,最后竟然调制成了一杯无色无味的水。
方道长掰开叶青恬的嘴,强行将这杯水灌入她喉咙。
叶青恬刹那瞳孔扩散,骇人的痛苦如海啸一般冲击了神智。
视野震荡变形,耳旁万鬼哭啸,狭小牢房瞬间成无垠地狱,血腥可怖的修罗、恶鬼,受刑的罪恶魂魄,一幕幕画面,足以逼疯最理性冷静的凡人,让他精神破碎溃散。
可惜叶青恬不是凡人。
她的身体对高强度的幻觉折磨发出抗议,灵魂却无动于衷。
方道士看着她全身颤抖,口鼻涌出鲜血,但表情纹丝不变。
“如何?”他扯起叶青恬乌黑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叶青恬喘着气,哈哈大笑,断断续续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什么?”方道长眯起狭长双眼。
叶青恬吐掉一口血沫,缓缓道:“秦麟中的咒,是你下的。”
方道长猝不及防等来了这句话,神色变幻不定,继而勾起嘴角。
“不错,正是本道。”
叶青恬方才被血咒折磨时,感应到的精神侵袭,与秦麟身上的咒力反噬极其相似。
足见是出自同一个人手笔。
秦麟身边,有人出卖了他。否则,这个鬼修怎么可能拿到秦麟的血液或者头发。
咒力持续不断,说明那个奸细,在定期向方道长提供秦麟的头发之类,好维持咒的效果。
叶青恬问方道长:“你害秦麟,究竟有何目的?”
如果想杀了秦麟,为什么要用这种缓慢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