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自家地方以后,柯慕青才和殷堂道,“小田氏带着人追杀我们,我们把他们都杀了,痕迹都已经抹除,田家不会这么快想到是我们杀了他们的人,所以我们要赶路先离开梁郡,粮食你搬走一些,之后的一路不知道是何情况,总要多备着点。”
柯慕青拍拍其中一匹马,道。“杨家的马换一匹给你,那马品种虽普通,但壮实,好喂,驮着你个人的东西是没问题。”
京中来的衙役配了马,但是殷堂这些县里接了差的衙役没这待遇。
毕竟县衙穷,怎么可能会管这些衙役一路南下劳不劳苦。
衙役们的牛车还是后来庄天南送的才有的。
“这些银子你收好,粮食和水买不买得到另说,马的草料总是要花银子买的。”
柯慕青道,“我们辰郡见。”
柯慕青说完就让杨一几人帮殷堂搬粮食和水,又让杨三几人给李三夫人搬了一部分粮食和水。剩下的人全部都把牛车上的车架卸下来装到了马车上。
工具简陋,能用就行,特殊情况特殊来,谁也没得挑了。
“王差爷,这些牛就送给你们了。”
话不能说太明白,但王见忠听懂了,柯慕青这是给他送牛肉了。
“谢过大娘,大娘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人欺了殷堂兄弟。”王见忠自然知道柯慕青能担心的也只有殷堂这个妹夫了。
“王差爷敞亮,那我们辰郡再会。”柯慕青上了马车,然后喊了杨继业,“你和陈小娘也上马车,我们要赶路了。”
杨继业别提多高兴了,也不管陈小娘有没有听见,立刻跳上马车,等陈小娘也爬上来以后,杨继业直接挨着冯瑛坐,看都不想看陈小娘一眼。
在柯慕青柯秀才和郑珲一行人一声声再会中马车慢慢前行然后加快了速度。
杨继业在马车里被颠得不行,和冯瑛吐槽着,“我当坐着马车能有多舒坦呢,没想到都快把我中午吃的饼颠出来了。”
“娘说马车简陋,等到了辰郡再换。”冯瑛笑着道,“牛车速度慢一下,自然平稳许多。”
杨济民啧了一声,“就是可惜了那些牛,要是不赶路,杀了吃肉,那滋味不知道该多好。”
杨济民长这么大就吃过一会牛肉,还就吃了一口肉。
“便宜那些差爷们了。”郑秋霜道,“也不知道娘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我瞧着杨三好像受了点伤,光祖表弟身上的衣裳也沾了许多血。”
“指定是凶险,要不然娘他们也不会忽然换了马让我们赶路。”冯瑛道,“只是刚才差爷们在,娘他们不好明说,等晚些时候歇脚了再问问娘他们。”
几人正说着话,陈小娘忽然接了句嘴。
“老夫人可真够大方的,那么多粮食和水说送就送,我们这么多人,剩下那点粮食和水能顶什么用?我们自己还能用几天?”
陈小娘心里别提多恨了,老婆子对谁都大方,唯独对她抠搜严苛。
“送给姨父也就算了,好歹能沾得上自家人这个身份,送给那个李三夫人算什么事?老夫人的手指缝可真是越来越松。”“没规矩的东西!”冯瑛扫了眼陈小娘,“老夫人做事,你一个小娘有什么资格说嘴?我们主子说话,你在这插什么嘴?”
杨济民直接骂杨继业,“你为何要让她上我们这辆马车?就该让她和杜婆子他们待在一起啊!”
骂完杨继业杨济民才瞪了眼陈小娘,“全家的东西都是娘凭本事弄回来的,娘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要是以前杨济民可得跟着一起心疼死,但是他现在看清楚了,娘手指缝再怎么松,她绝对不亏亏待自家人,娘做事自有她的安排和主张。
他们当儿女的脑子笨看不懂,看着别说话就行了,省得给娘丢脸,还要惹娘生气。
陈小娘被骂了几句咬着唇一脸委屈地看着杨继业,“我现在竟是连开口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杨继业扭开头,“你要不会说话,说话还老不中听,那你就别说话了呗,得亏娘这会儿没听见,要不然又要让我和你下马车跟着马车跑了!你也不想想,是你追得上还是我追得上?”
杨继业骂完,又忍不住添了句,“瞧你这说话不过脑的样子。”
这话是柯慕青常骂杨继业的话,但杨继业觉得这话更适合用来骂陈妮儿。
“你不想舒服,你可别连累我,我可不想再走了。”
杨继业现在是后悔把陈妮儿一起叫上来了,老四说得对,陈妮儿以后还是和杜婆子她们待在一起好一点。
陈妮儿知道杨继业因为上次的事情还在生她的气,但没想到杨继业现在越来越不在意她了,就连在杨继业面前装委屈都没用了。
柯慕青一行人日夜兼程的时候,老家望山镇也是风雨欲来。
哪怕杨里正提早教了大家每块地里偷偷提早收一点,但蝗虫过境给大家带来的损失依旧不可估量。
杨里正提早和柯秀才商量过防蝗虫的方式,但当蝗虫黑压压一片如同大军压境一般而来的时候,纵然是壮汉见着也吓得举着火把抱头四处躲窜。
蝗虫群在望山镇停了三日,等蝗虫群散了以后,地里颗粒也无,就连原本就半秃的山也彻底秃了。
正当百姓沉浸在粮没了的悲痛之中,新的税令下来了,竟是比去年都更高两成的税。
给不起粮就要用银子抵,且是按照一斤粮食三百文钱抵,这直接成了压死老百姓们的最后一棵稻草。
城中乱像渐显,柯红绣与家中商量了一番,楼家便趁着城中还没有大乱,举家搬到了村子里,住进了杨家大院子里。
第二日,柯红绣就去把杨袖芳和杨袖香两姐妹劝动了,两家人也收拾了东西搬进了杨家大院子里。
眼看缴粮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为了给儿孙省下几口粮,不拖累他们,村里不少老人趁夜悄悄上吊。
一时间村里人家相继在家中挂在了白布。
但谁也没有请亲友相送,只是自家默默的将老人送山上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