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忙向大夫道谢,让儿子马庆坤赶紧去把看诊的费用和药钱结了。
马庆坤嗳了一声,拿出怀里的钱袋子去柜台结账。
村长看马桃枝被移到内室去清洗额头的伤口上药去了,这才得了空,郑重的向马大胆和马伯旺道了谢。
“村长,您客气了,咱又不是外人,不用说谢字。”马伯旺憨笑道。
马大胆也点头附和道:“叔,我今儿都没出上什么力。
不过米家今天是被咱堵在家里出不去,没喊人过来,明儿咱要是过去,他们肯定就做足准备了。”
村长眸色暗了暗,半点不惧:“米自强那个畜生把我闺女打成这样,我动手教训教训那孙子咋了?
米村长要是不拿出个解决问题的态度,要来粗的,我马大业也奉陪到底!”
马大胆一脸支持:“就是,别以为咱善水村就没人!
明天我不去卖货了,把我俩兄弟也一起叫上,大家一起去给桃枝妹子讨个公道!”
马伯旺觉得把家庭恩怨上升到村子之间的矛盾实在犯不上。
本来他们就是占理的一方,要是明天带着大班人马杀到红梁村去,喊打喊杀的,倒像是去寻衅斗殴的,有理也变没理了!
哪个村子没有一两个像马大胆这样热血冲动的汉子呢?
万一双方争执起来继而动手引起混战,那就麻烦了。
村子之间斗殴引发流血事件,是要惊动亭长的。
万一被亭部介入,村长这个村官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呢!
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马伯旺还能保持冷静的思考,杨梅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正因为有她给予的正向引导,马伯旺才不会像从前那样被别人的话牵着鼻子走,慢慢学会了独立思考的本领。
没错,独立思考,这是一个人穷尽一生都要不断学习的技能。
不要人云亦云!
不要别人说这是对的,你便觉得是对的。
不要别人说这个人是圣母,你便觉得她就是圣母!
做人做事,要有冷静的判断,要有理智的思考,要有自主的观点。
马伯旺在杨梅的潜移默化下,所受的影响和改变也是肉眼可见的。
所以,在听了村长和马大胆这话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村长,大胆哥,咱还是冷静一下,就事论事比较好。”
看村长和马大胆都齐刷刷地向自己望过来,马伯旺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组织好语言,将自己的看法和担忧的问题,仔细给二人分析了一遍。
村长内心有所触动。
他确实不该被自己内心的怒火掌控了情绪,伯旺说的才是对的。
本来是他们占理的事儿,要是他真的带着人拿家伙什去红梁村闹事,那错误就转移到了自己这一边来了。
万一双方打起来把失态严重化了,亭部介入,他这个村长也得被处理。
“伯旺你提醒的是。
等桃枝醒后,我和你婶子再好好问一问她的意思。
如果她愿意和离,我寻思着就干脆让桃枝和米自强那混账和离算了。
我自个儿闺女我还养得起,不能让桃枝再委委屈屈的在米家受搓磨和欺负!”村长长叹一声说道。
马伯旺没想到村长还有这样进步的思想,能接受桃枝和离回家。
自古以来都是劝和不劝离,马伯旺也不好明着赞成,只是笑着点点头。
马大胆听了马伯旺的分析后,也不敢再鼓杵着村长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了。
不过也仅仅是不带人进红梁村干仗,对于村长打女婿这种天经地义的事儿,他还是举双手赞成的。
桃子妹子多可怜啊?
估计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道挨了米自强多少顿打了。
当岳丈的,替女儿出气打两顿女婿咋的了?
换作是他,和离前直接都能把那龟孙第三条腿打折了,让他下半辈子当公公去。
马大胆这凶残的想法自是没敢跟村长说出口。
三人在药堂等了一个时辰,马桃枝喝了药,总算是幽幽转醒了。
见到爹和大哥,马桃枝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她在屋里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依稀听见了自己爹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真的是她爹和大哥过来看自己了。
“爹,大哥,你们咋来了?”
村长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背,红着眼眶说道:“桃枝,傻闺女,你受苦了。
米自强那畜生是不是经常打你?
你在米家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你咋不回来告诉爹?”
马桃枝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低低的呜咽,眼泪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涌。
村长见她只知道流泪,咬着牙关不肯说,心里既愧疚又心痛。
还得扯出笑脸安抚道:“别怕,有爹和你大哥在,你谁也不用怕。
走,咱回家,等回家了,你想说的时候再跟爹娘说。
家里你安心住下,爹养得起你!”
马桃枝听了这话,终于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村长和马庆坤父子也跟着掉眼泪。
马伯旺和马大胆觉得自己俩外人杵着看不太合适,便悄声退了出去,到马车上去等着他们。
等马桃枝稍事平复好情绪后,村长这才让马庆坤把女儿背上马车。
一行人风风火火乘着暮色往善水村的方向赶。
暮色四合,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做起了晚饭。
善水村的上空,炊烟袅袅,仿若披着一层飘渺的素纱。
马老三在村口见到马伯旺他们回来,忙从批发档口里跑出来。
马大胆的骡车还停在这边,见车速放缓,便直接跳下了车辕。
“伯旺,你送村长他们回家,我还得赶骡车。”
马伯旺应了声好,跟马老三点了下头,就继续赶车往前走了。
村长和马庆坤去红梁村接桃枝的事儿,下午善水村大多数人便知道了。
村长媳妇在家里等得心焦,总担心他们一行人在红梁村出了什么事。
看到马伯旺的马车徐徐朝家门口驶来,村长媳妇提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桃枝,娘的闺女,你咋样了?”
车厢里,听到亲娘声音的马桃枝忍不住又掉起了眼泪。
她在爹和大哥的搀扶下,小心下了马车。
村长媳妇看到闺女惨白没有血色的脸,还有额头那缕缕被血污凝结,变得僵硬的碎发,没忍住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