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会气人的枝枝被婆婆区别对待了,气色那么好,也别歇着了,恢复晨昏定省吧。
请安就请安呗,生命在于运动,生而为人,还能怕上班打卡吗?
侯夫人却不想见到她,余枝来请安就被晾在了一边,后来发展到连屋都不让进了,只让她在院子里等着。
余枝能有什么办法?不吵不闹,乖乖在院子里等着呗。
有句形容孩子的话是这样说的: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这句话用在余枝身上也是十分贴切的,就在侯夫人诧异她怎么这般听话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喧哗起来,“三少夫人晕倒了,三少夫人来给夫人请安累晕倒了!”
这一嗓子惊得侯夫人心都险些跳出来了,眼前一黑,半天才缓过来,气急败坏地吩咐,“快,快把人请进来。”
可等丫鬟出来,院子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下几个洒扫的小丫头面面相觑。
“人呢?”
“香岚姐姐,咱们都在呢。”
香岚那个气呀,“我问的是三少夫人。”
“三少夫人走了呀!”小丫头们很莫名其妙,“三少夫人晕了,被她的丫鬟扶走了。”
香岚跺脚,“你们怎么就不拦着点呢?”
见香岚生气了,小丫头们都不敢说话了,心里却腹诽:三少夫人都晕倒了,她们拦着干什么?而且三少夫人身边那两位姐姐一看就是厉害的,她们也不敢拦呀!
香岚瞪了几人一眼,这才转身回屋回禀。
侯夫人一听人已经走了,手抓得紧紧的,“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晕倒就晕倒了,为什么还非得喊是请安累晕倒的?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是她这个婆婆磋磨的吗?
“去,去,去,去告诉她。既然晕倒了,就好生养着,不用来请安了。”侯夫人面部都扭曲了,她想免了老三家的请安吗?自然是不想的,可谁知道她后头还会闹什么幺蛾子?
她不怕跟聪明人打交道,因为聪明人行事有所顾忌。蠢货之所以是蠢货,就是因为谁也预测不出他们能干出什么样的事。侯夫人就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到老三家的能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
偏偏老三还护着他媳妇,她就算是想罚也心有顾忌。这个老三,果然是来讨债的,连娶得媳妇都这般气人。
主院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传到了大房,秦玉霜嗤之以鼻,小门小户的,行事就是这般上不得台面。得罪了婆婆有什么好处?三弟妹太天真,以为搬出府了就可以不把婆婆放在眼里了?一个孝字压死人,等着吧,以后吃了亏就知道了。
世子闻承宗却皱了眉头,“三弟妹也太不懂事,三弟也是的,都把她纵成什么样子了!”他早就瞧不惯三弟纵容媳妇的行为了,男人疼媳妇没错,可把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就太过了。
“你是长嫂,也说说三弟妹。她不懂规矩,你多教教她,怎么也得知道孝悌吧!”闻承宗看向自己的妻子。
秦玉霜苦笑,“我是乐意教一教三弟妹,就怕三弟妹不高兴。夫君您也是知道的,三弟妹的性子您也知道……妾身怕辜负夫君的期望。”
顿了下,她又道:“要不还是夫君找三爷聊一聊吧,您和三爷兄弟情深,您说的话他能听进去。”
闻承宗心中一动,“那我就和三弟聊聊吧。”
闻承宗很有信心,然而闻九霄垂着眼眸一言不发。闻承宗自认是苦口婆心了,“老三,女人可以宠,但不能惯。三弟妹若是坏了名声,对你,对舟舟,影响都非常坏。”
这话闻九霄就不乐意了,“大哥,我家枝枝名声好着呢。”自上回宴请之后,京里谁不夸他娶了个好媳妇?
闻承宗滞了一下,“不是,我没说三弟妹名声不好,我就是打个比方……”
“打比方也不行,枝枝是我妻子,怎么能拿来随便说嘴呢?大哥,我一向敬重你,从不插手你们大房的事,你也不能插手我这一房的事。”闻九霄看着大哥,认真说道。
闻承宗分辩,“大哥没想插手你的家务事,而是三弟妹……母亲都被气着了,三弟,那是咱们的母亲,到底是长辈,三弟妹身为儿媳妇……你也不想她们婆媳之间关系僵硬着吧?”他小心着措辞。
“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也该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枝枝性子单纯,她是有些顽皮,但要说对母亲不敬,或是什么坏心思,她是一点都没有的。高门大户里那些弯弯绕绕,她也不懂,说话做事都是直来直往,难免会让母亲觉得不快。”
闻九霄虽冷着一张脸,眼神却很诚恳,“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母亲那里我会去请罪的。至于枝枝,流落在外那些年她吃了很多苦,我亏欠她良多,实在不忍拘束她的性子。大哥,你反过来想一想,枝枝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性子,是不是比面上恭敬,背地里有无数小心思,无数小手段,甚至冷不丁插你一刀的要强?”
闻承宗一想,还真是!他拍拍弟弟的肩膀,感叹,“老三啊,大哥知道你也不容易。”
闻九霄眼皮翻了翻,心道:他有什么不容易的?他的小日子不知过得多舒坦呢。他家枝枝乖着呢,在自己吃亏和别人吃亏之间,自然是别人吃亏比较好了。枝枝这样的性子就很好,至少能护住自已的孩子。但凡性子软弱一点,舟舟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
大哥还有闲心操心他这一房的事,成亲十几年了,自己枕边人的性子都没认清楚。他后院那个有孕的姨娘,要不是他出手帮了一下,那胎儿早就保不住了。
闻承宗很欣慰兄弟能听他的劝,颇有成就感地回去了。尤其在听说老三去了母亲的院子,他就更满意了。谁说老三发达后瞧不起兄弟的?都是嫉妒,老三对他这个兄长一如既往地尊重。
他不知道,闻九霄是去了侯夫人的院子不假,但压根不是去请罪的,而是替余枝描补的。
“母亲,虽是无心之过,但枝枝回去后仍深感不安。特意自我惩罚,抄了孝经向母亲陪罪。”
闻九霄送上他昨晚左手抄写的孝经,虽然他不太在意母亲的想法,但为枝枝着想,还是别让母亲老盯着她了吧。面子他已经给了,至于母亲信不信,他就管不着了。
闻九霄离开后,看着一笔还算工整的字,侯夫人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这个老三家的,总算还有点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