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飞垂下头去,不再想这些,又纺了一会线后停下,到前院跟庙祝伍娘娘说了一声,回家。
出了清溪祠,胡一飞脸上的骨骼嘎嘎微响,瞬间就换回柳青的模样。
快到家门,见家中油灯,胡一飞就完全是柳青了,斧头帮大小琐碎的事情,那成千上万的帮众也就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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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飞看到灯窗映出丈夫的头影,心里一暖,心生怜意,心里想,老公回来还没用饭吧。
开门,喊了一声自己回来了,胡一飞立刻自动自觉地去厨房给相公烧水做饭,很快,锅碗瓢盆一阵响,谁又会想知道,斧头帮的女魔头在家是个贤妻良母?
乌衣巷的秦相府,此刻合府正上下哭声一片。
天空中圆圆的月亮想是经不起这份扰,干脆扯来一片乌云,遮住自己的脸。
白幡高挂,黑纱绕梁,整个相府悲云惨雾,仆人们哭得那是一个个如丧考妣。
开玩笑,秦相最喜爱的大儿子突然就死了,你敢不哭?
今早有一个仆人莫名其妙地露出一丝笑意,实际上是因为嘴角落了一个苍蝇。眼下季节还有苍蝇,他也是倒霉催的,结果活活被打死。
有前车之鉴,哪个不卖力地哭?
只是一天过去,到了晚上掌灯了时分,这人的脸上都绷得难受,却还是要硬撑下去。
灵堂,秦相头戴黑冠,身着白袍,一脸愁苦,双目犹如红金鱼一般发泡,手拍了拍桌子,道:“廷尉府那边怎么说?!”
“这,还没有消息传来。”
“铁捕头这一天都做了什么?”秦相嗓音嘶哑,神态接近咆哮了。
管家模样的中年文士一直跪着,不敢站起,回道:“铁捕头今日上午去了金陵宫,就是今日之朱雀门附近新开的一家医药馆。他与那馆长,也就是人称梁先生的说了几句,之后就调集了廷尉府的捕快与衙役,不过,后来他让人散去。”
“这么说那金陵宫有最大的嫌疑,那他为什么不把人直接抓回来?”
“那金陵宫开张,不知怎的,忠勇王府的长乐郡主,六皇子与太子纷纷登门祝贺。”
秦相面色一郁,良久并未作声。
“许是看到这个,那铁捕头就没有采取行动。”中年文士又说道。
“起来说话吧。”秦相长叹一口气,道。
管家徐徐站起,拱手施礼,道:“还请相爷节哀。”
秦相目光一闪,道:“吴管家,你还想说制怒是吧。”
吴管家连忙道:“不敢。”
秦相五十六岁,面白长须,长相普通之极,然而向来自诩才智人的吴管家却不敢正视。
“吴管家,你怎么看?”
“小的已经探明,昨日少爷的确与那金陵宫的梁先生发生过冲突,所为者就是那长乐郡主。”
“那人可是治好忠勇王的大夫?”
“正是。”
秦相双眼射出狠厉之色,口中喃喃道:“梁山伯!梁山伯!”
这个时分,王子牙搂着一个美婢口里喊着的也是梁山伯,从晚上的一晚没睡,到清晨看到经男人滋润格外艳丽的乔佳宜,金陵宫的一波三折最后怏怏而归,王子牙可谓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美婢发出痛苦的嘶叫声,王子牙不管不顾,把她想象成乔佳宜还有梁山。
哒哒,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王子牙书童的声音旋即响起:“四少爷,忠勇王梅妃驾到,老爷夫人叫四少爷过去了。”
王子牙整个人打个哆嗦,从床榻上跳起,一脸的慌乱。
手忙脚乱地撩衣服一路跑到正厅,王子牙看到梅妃高座主位,就要上前见礼。王子牙父亲却喝道:“不知羞耻的东西,还不快擦擦你的脸。”
高座的梅妃看到自家侄子脖子上一点胭脂红印,哑然失笑,道:“二哥不要这么严厉,人谁没年轻过呢?”说完,梅妃鼻子微皱,神色有些不好起来。
王子牙身上有一股怪味,至于是什么味,梅妃稍稍一想也就知道,心道这风流才子也太过放荡无羁了。
王子牙垂下脸去,心中羞愤,恨不得找块地洞钻进去。
而他惦记得牙根都痒的梁山,此时却面对三大美女,谈笑风生。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在花月影的再次要求之下,梁山终于把“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下一句给吟出来。
梁山多少还有羞耻之心,连忙说道:“这可不是我做的诗,你们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
整首《凉州词》读出来后,三女都被这千古名句所打动。
花月影早已习惯了梁山在文学领域中惊才绝艳的表演,当日那《牡丹亭》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读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
花月影还记得当时自己浮出一个念头,若是相公不是修真堂内,而是落在江南繁华烟花地,是何等风流耀眼?当时的一个念头,现在却成了现实。
乔佳宜也不奇怪,在看到相公写的“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后,他再有怎样的佳句都不吃惊。
刘俏儿眸光异彩连连,叹道:“好诗!”
不但是刘俏儿,就连她身边方才耍剑的侍剑表情也是很震动,对武者、兵家而言,这样一首《凉州词》有更加深刻的感受。
“听说梁先生当时给乔大家的一首诗是奇诗,不知可愿读来听听。”刘俏儿嫣然一笑道。
梁山望了乔佳宜一眼,道:“那诗已是献给佳宜,要读的话,自是要佳宜允可。”
花月影暗自叹息,这厮也太能讨女人欢心了,饶是乔佳宜性子清冷犹如天上的皎月,这会子听到这话也禁不住露出一丝喜滋滋的神色。
乔佳宜面色微红,点点头,道:“相公方便则可。”
花月影却是注意到刘俏儿脸颊出现一抹红,然后又迅速隐去。
这绝不是羞红,而是恼,甚至还含有嫉,隐藏得很深,不为人察觉而已。
奇怪,这堂堂郡主居然会嫉妒,难道她真喜欢上这家伙。
“还请梁先生满足本宫的好奇之心。”刘俏儿淡然说道。
“以诗论人生境界,这一首《青玉案元夕》算是第三重境界。”梁山却没有直接接刘俏儿话,转而论起人生境界来。
三女环绕,目光炯炯,梁山自得的同时,内心禁不住有些蠢蠢欲动,若是今夜与这三女大被同床,人生何等惬意?
兴致一来,梁山自然要多一番犀利表现,让对他无论是旧知,新知,还是未知的女人都好知道他的气质、言辞、思维深度。
而要展现这些,过去的知识与经验即是梁山此刻大放光芒之时。
花月影由戏境入手,终挣脱三世情丝得自由身,突破元婴期初阶,多少因梁山讲过那一个个戏境中的故事,诸如《牡丹亭》、《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花月影在这方面对梁山依然有所期许。
乔佳宜这新娘子是被《青玉案元夕》以及他天下无双的琴艺打动。
执着执法的铁捕头因自己关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超时代理念而打动,再想想梁家庄的建设与发展,新金陵宫在建康城的发展大计,这些汇聚起来,到今天梁山才深刻领悟到,过去对于现在的重要性以及影响力。
在后世有门派,却无所谓的修真堂的,或许自己可以做一次神棍,说所谓的十八修真堂在未来数百年后逐一的消亡。这样的言论放出去,该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关于后世的诗词,梁山之前还有些羞涩,现在没有了,完全是拿来主义的嘴脸。
三女如花,梁山自信爆棚,过去的梁山也就回来了,少不得要说出让女人眼中一亮的精辟话语来。
这个时候,王国维的人生三境界说,拿来最合适不过来。
“人生有三重境界,用诗来形容,第一重境界就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梁山念道。
梁山现在这个样子,搁在后世简直就是得瑟得不行。
可是三个女人都没听说过,乍一听,真是觉得意味无穷。
梁山见三女都露出思索之色,而且各具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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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影带着些梦幻感,乔佳宜带着宁静的意味,而刘俏儿则有些调皮,反正都在想梁山这“独上高楼”这句话。
花月影是元婴期初阶,乔佳宜是大琴师,刘俏儿也透着不简单,三女要说境界那都是挺高,但受见识所限。
梁山从二十一世纪到这时代,记忆力又好,追各类女友做的功课又足,轻描淡写说出“独上高楼”的话,那是人家词人捻断多少根胡须才想出来的佳句啊,试问花月影与乔佳宜、刘俏儿乍听之下,怎么不失神恍惚?
花月影不得不感叹,有些人是天生而就的天才。
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这词句的意境悠远,这是什么?这就是天才的孤寂。
花月影那是深有体会,禁不住回忆中花间堂的日子,所谓的同门之间的倾轧对她说根本没遭遇到,从一开头就拔尖,直把她人远远甩在后头,也就在后面花无颜对她造成些许压力而已。
在花间堂,她花月影就是独上高楼。这就是高手寂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