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起身,漫步到大殿栏杆出,眺首远望。
虽然夜深,但正清派福地依然给人明亮如洗的感觉,梁山目光幽幽,直接投向远处。
他真的想家里,想梁家庄,想老娘,想四娘,想三儿……每一个人的容颜都出现在梁山眼前。
有这么多他爱的,也爱着他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很温暖。
梁山张开双臂,微闭上眼睛,想象着与每一个人拥抱。
夜晚,建康城乔家宅的乔佳宜醒了过来。
她不是冷醒的,她突然感觉到相公温暖的怀抱。
她没有看到相公,但实实在在感觉到。
若是换作其他女子,早就尖叫出来,但是乔佳宜没有。
没有任何修为的乔佳宜仿佛具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直觉。她判断,此时此刻,相公正拥抱着她。
相公一去一个多月,去哪里做什么乔佳宜都不知道。
她偶尔也会担心,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家伙无论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吃亏的。这种信心,乔佳宜没来由具有。
乔家铺子的生意蒸蒸日上,孤独园新园地址也已经选定,这阵子城外涌来的乞讨四方的难民渐渐多了起来,乔家铺子还有专门的施粥棚,乔佳宜几乎一天从早忙到晚。
因此,对她来说,思念一个人实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天依然很黑,醒过来的乔佳宜已经开始起来,开始一天的忙碌。
城隍庙百草班,花月影依然在打坐,只是她一直淡淡的表情,忽然多了一丝温暖。
戏境中,花月影与梁山拥在一起。
当然,与梁山所想象的场景不同的是,花月影是直立着,而梁山把头埋在花月影怀中,依偎着的是梁山。
梁山做小弟状,嘴里就差叫姐姐了,这让花月影哭笑不得。但是,花月影仔细想想自己的年纪,花月影又有些气馁,自己做他祖奶奶都够了。
夜色并没有能彻底遮蔽忠勇王的白素。
忠勇王府终于过了难熬的七七,对于府中上下的人都是一种磨练,所有人都精神萎靡,元气大伤,唯有郡主刘俏儿却依然精神抖擞。
室内,刘俏儿凝望着剑尖,这是她日常再普通不过的修炼。
她沉浸其中,玄而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然而忽然间,剑尖上闪现出梁山的身影,刘俏儿瞬间从那领悟的境界中出来,心里面开始涌出一丝悲伤,一丝温暖。
水月堂水月峰山顶,一股强大却有温和的气息冲天而起,一直闭关的水柔儿元婴结成,终于要破关而出。
而水月堂外却是乌云翻滚,鄱阳湖水汹涌澎湃。
水月堂五十里外的老君山附近的一些渔船对突然来的飓风躲避不及,纷纷沉底。
“孽蛇!”一声清斥,一道青芒闪过,空中开始下起漫天的鲜血,一颗硕大的面目狰狞的蛇头掉了下来。
“啊!该死!”乌云荡开,露出一条巨大的九头蛇。
青芒收敛,在空中变成一朵悬浮的青莲,水静儿出现,虚空站立,道:“南海九头蛇,居然敢到水月堂撒野!”
九头蛇面露惊骇之色,他没想到水月堂的水静儿已经突破元婴期了,果然是山高水远消息不通。
“想娶我们姐妹,做梦!”
九头蛇转身就跑。
水静儿却没有追。
她第一次用青莲就感觉其中的无敌战意,即便是元婴期中阶她也相信有一战之力。
南海九龙蛇妖名卓著,不知道听谁都挑唆来到水月堂闹事,被水静儿击退。
水静儿脸上也没有为之兴奋之情,她之所以没有追杀过去,是因为她听到了,忽然感觉到夫君的怀抱,是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新野梁家庄,西厢房瑛姑已经醒来,她用手抚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心里填满了幸福,突然目露惊喜,旋即慢慢闭上眼,张开双臂……
陈四娘却睡得很香。
有了宝贝儿子的妻子,心里面还有多少相公的地位?更何况这位相公娇妻美妾多多,更何况她日夜辛劳操持着一大家子的事?
陈四娘旁边的小梁阳却睁开了一双精亮的眼睛。
在梁山在玄女大殿张开双臂拥抱的时候,孤独园原本睡着的小梁友张口嘴呵呵傻笑;小金从则土中钻了出来,兴奋得挥舞着锋利的爪牙;梁山的那两个徒弟许贤与张静楚依然在老老实实地练习“啊”音;彭泽县的白素贞白天享受人间烟火晚上忙着实现信众的愿望;乌江渡水依旧汹涌的流;宋国建康城里的新皇还没有睡,因为建康城难民忽然多了,春夏之交民众的疾疫突然多了,北方也不太平……
一呼吸之间,无数的空间无数的故事,无数的情怀,无数的荡气回肠,无数的刻骨思念,无数的清风冷月四散……
梁山眸光清澈,就好象做了一个好长的梦,然而这一切只是一呼吸之间。
黄粱一梦,是指蒸熟黄粱的时间,而梁山的这个还要更快。
“小蝶,要说是人世间从此有翩翩起舞的蝴蝶,那该多好。”梁山忽然幽幽的道。
说完这句话,梁山心里叹了一句,终究还是忘不了过去那个熟知的世界。
梁山在梁家庄实施的那些新政,那些小的发明,以及现在盼望着人世间都是翩翩起舞的蝴蝶,这都是梁山下意识的作为。
他要让这个陌生的世界,有更多是他熟悉的景象。
梁山嘴角弯了起来,这真是孩童一般的想法。
小蝶却只是扇动着翅膀,而翅膀的颜色又变成了幽蓝色,而且显得更加深沉。
“别想了,我随便说说的。”
小蝶的翅膀转眼变回五彩,然后在空中飞舞,发出悦耳的声音。
梁山拍着手掌,脸上尽是兴奋的笑容,道:“小蝶,我要动手做这世界上的第一把小提琴,哈,没错,就是小提琴。”
梁山立刻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击得有些眩晕,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或者想到但却是一只疲于奔命而没时间?
虽然有护山阵法,但这些阵法本质上是不能抗拒掌教的,因而掌教宇文成很清晰听到梁山的大喊大叫。
“小提琴是什么?”
“也许是很厉害的一种法器。”旁边的天机子在旁补充说道。
“他会不会是高兴过了头?”
“也许是。”天机子一脸茫然,完全没有从前的洞彻一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