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门大开,从外头看过去,里面正热闹,各自盛装,有本民族的,也有西域风格的,也有汉服,男男女女犹如蝴蝶儿飘闪。
梁山与拓跋秋蓉一同进帐,好家伙,偌大的王帐内足有上千号人。
帐篷毡布由柳木木材支撑开,上有伞骨,中间开个大天窗。这叫穹庐。
纯白的毡布从底下到上头有六圈绣边,都是枝蔓粗放的草原植物,彰显草原特色。
天窗下是王帐中心,正燃烧着篝火,大块的松柴发出好闻的松节油味。
托着篝火的是青铜巨台,四周是八根盘龙檀木柱子,支撑整个王帐,地上铺着精美的地毯,明显的波斯风格。
最外一圈则摆好了长长的几案,大盘的肉,马奶酒摆放着,人或者就座闲谈,或者跑到篝火旁手拉手踢着脚跳舞。
“小崔,今天你怎么过来呢?”有一个人大大咧咧地说道。
“是啊,你们汉人不是一向喜欢小口喝茶,吟诗作画的吗?”
被唤作小崔的正是崔永,他拱拱手道:“听闻今日公主殿下会来,想问问小妹的情况。”
“小崔,你也是想见公主吧。”
“哪里哪里?”崔永连忙道。
纯鲜卑的官二代聚会崔永一般不来来,不过勇武公主从圣剑堂回来,他跟小妹崔莺莺感情最好,想问问近况。
梁山闻声看去,见一堆人闲聊,心道哪个是小崔?
梁山却看到一白白净净的大帅哥,跟那个总睡眠不足,愁眉搭眼的小崔完全不一样。
“啊,公主来了!”众人纷纷涌了上来。
拓跋秋蓉一一给梁山做介绍。
鲜卑有八部,是拓跋家族的中坚力量。
整个北魏权力机构类似八公议会制,八个部族首领坐下来,加上皇族,大事商量着来。现在格局稍有变化,崔皓为首的汉臣代表中原世家势力。这给了拓跋焘充分的玩平衡空间,皇权就凸显出来。
“拓跋秋蓉,你怎么带个枭夷来?”一个高大的长脸汉哼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拓跋秋蓉双目一瞪,道:“也律,你胡说什么?”
也律是八部之一的吐万族少公子。他父亲就是吐万族的单于。
北魏名称混乱,鲜卑族迁居汉地百年,部族首领依然叫单于,而拓跋焘则是大单于,朝廷之上又互以官名相称。无论是名称、官职、还是服饰、风俗在这个时代都颇有百花齐放意味。现代人穿越到这个年代,最不会让人见奇。
“枭夷是什么?是英雄好汉的的别称吗?”梁山腆着脸,笑嘻嘻地道。
拓跋秋蓉无语,看了梁山一眼。
周围的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有夸张的干脆捧着腹,脑后的小辫儿甩得厉害,心道,这人居然不知道枭夷是北人对南人的蔑称。
“那这位也律公子,我也可以唤你也律枭夷吗?”梁山当然知道枭夷不是什么好话。他不知这时南人对北人蔑称为索奴,“索”为辫子,专门讥笑后脑哟辫子。
也律脸上的笑一下凝固了,长长的驴脸一下绿了,喷出一口酒气来,道:“小子,你找……”
话还没说话,就被拓跋秋蓉截住,喝道:“滚!”
也律吓了一哆嗦,把话咽回去,手单指着梁山,道:“我要跟这家伙决斗。”
梁山本来觉得陪一鬼面女安全,却没想着这还有胡汉矛盾。
“别胡闹!”拓跋秋蓉立刻申斥道,带梁山过来多少有当挡箭牌的意思,但没真想让他陷入不相干的麻烦当中。
“有种你就别在女人后面。”也律咋咋呼呼的,脚却向后退三步,防着拓跋秋蓉暴起。
拓跋秋蓉也不能真个动手打这也律。
吐万族单于几次三番找拓跋焘要让拓跋秋蓉嫁给他二儿子也先。
拓跋秋蓉已然是不肯了,再不能把人家儿子给打了。
也先是北魏年轻一代跟拓跋秋蓉是齐名的人物,这趟攻打统万城,拓跋焘亲率一万亲兵在城下为诱饵,败起来是真败,若没也先拼死抵挡,身中三箭,搞不好拓跋焘还真饮恨城下。
这样一个人,论起来也配拓跋秋蓉。可是拓跋秋蓉对也先完全没感觉,其实她是对男女之事整个都无感,一心沉浸兵道、杀戮之道。
吐万族是除皇家拓跋族之外最大的部族,最忠心也最卖力。昔日北魏初建代国吐万族出了大力,整个部族人口一度锐减到十分之一。拓跋焘可以驳别人的面子,吐万族的面子驳不了。这两面压力下来,拓跋秋蓉不愿去圣剑堂也得去。
今晚拓跋秋蓉本不想来,但是吐万族单于的帖子送过来了,拓跋秋蓉只得过来,身为拓跋子女,得有这个大局观。
一言不合决斗是草原汉子的风俗,拓跋秋蓉正要说话,肩却被梁山拉了拉,转过头时却又见梁山躲在自己身后,扯着嗓子道:“这个人怎么这么凶?!”
拓跋秋蓉一听就差点乐了,梁山装“书生怕怕”的样子定是憋着什么坏。
“怎么,不敢吗?不敢就直接认输,承认自己是没卵蛋的男人。”也律得意了,周围人也附和着大笑。
梁山从拓跋秋蓉身后转出,道:“决斗啊,那比什么?”
“摔跤!”也律瞪大了眼,然后嚣张地晃着头道:“敢不敢?”
周围一片喝彩声,一个个扯着脖子喊“摔!摔!摔!”
梁山心道别问,也律是摔跤高手。梁山摇了摇头,问:“有没有别的?”
“射箭!”也律恶狠狠地说道。
“还有没有别的?”
“你说比什么就比什么。”也律洒然一笑。
见许多人都把目光投向这里,梁山本就有些人来疯,心头居然有些兴奋,笑了笑,道:“咱们比点新鲜的。”
“新鲜的?”也律有些不明白。
“就是跟别的不一样,与众不同的。”梁山嘻嘻笑道。
拓跋秋蓉心道有好戏看了,带梁山过来是对的,正想着,拓跋秋蓉就觉腰下一紧,居然被梁山手搂着。
拓跋秋蓉不是没有防备,作为一个高明的兵家高手,筑基期初阶修士怎会没有防备?但是,她真的就没有防备梁山,整个人立刻愣住了,并且一股奇异酥酥麻麻的感觉立从腰间传来,更要命的是拓跋秋蓉身子居然还微向梁山倾,颇有倒入其怀中的趋势。
在场的人一下呆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什么情况?!
拓跋秋蓉醒觉过来,双颊微红,眉头立起,就要发怒,梁山的手却又倏地收回,淡然道:“这就叫‘我怎么做,你怎么做’,我做到的你做不到,你输!”
也律目露惊恐,开玩笑,拓跋秋蓉的腰摸得?这不是找死吗?“你!”也律手点指着梁山,憋了半天,胸脯扩大了三分之一,颓然叹道:“我输了!”
所有人哄堂大笑,但没人觉得也律怂,在场的搁谁也不敢学这小白脸那般去摸拓跋秋蓉的腰,不等伸过去,爪子就被拓跋秋蓉斩了。
至于拓跋秋蓉为什么没斩断这小白脸的手,这就没办法解释了。你不能以小白脸为标准而报侥幸心理,这般一想,一个个看梁山目光异样,小白脸依然是小白脸,但胆子大。
“南人果然狡诈。”梁山与拓跋秋蓉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也律面色一喜,急道:“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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