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再见刘明德时候心里惊了一下,原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刘明德完全变了一个人,用“积毁销骨”形容再合适不过:颧骨突出,下巴尖尖,黄袍穿在身上简直就是两袖带风,两个黑眼圈,用铅粉都没有办法遮盖。
梁山明白了,刘明德这是纵欲过度了。
这才多久没见,刘明德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要知道,这家伙可是筑基期啊,要得多乱才能让身体亏空成这样?
刘俏儿与乔佳宜要给刘明德行跪拜礼,刘明德哪里敢,这两位可是梁山的妻妾,连忙免礼平身。
梅妃还在昏睡,这让刘明德有些遗憾,不能当面赐恩,显示皇恩浩荡,只得把拟好的圣旨交给了堂姐刘俏儿,中心内容三点:小王爷继承忠勇王封号,封地在南阳,赏赐若干。
刘俏儿看出这个堂兄其实是来找相公的,把他们引到偏殿后就识趣地告辞。
偏殿就剩下梁山与刘明德两个人,梁山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刘明德。
刘明德头上隐隐的龙云,已透乌青色,难怪六大纯阳期修士对付乔佳宜的时候,四大气运神兽没有出现了。
宋国的国运,不行了啊。
根据梁山的记忆,南北朝时期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王朝更替那是很快。宋国现在撑过来三代,已属不易了。
梁山也只是想一想,并不真的想为刘明德推算国运。
推算国运,无异于是举起泰山。
这家伙,本来在圣剑堂打好基础,进入筑基期。有这身子,精力旺盛,当个中兴之主那是没问题的。哪里想到会这么不珍惜,现在筑基期的境界都已经掉落了,勉强还维持在引气期,用不了多久,刘明德这家伙就泯然众人矣。
遇到了什么,这家伙这么自暴自弃?
梁山也不想问,问一句这家伙就会顺竿子爬上。
“梁师兄,近日才得闻梁师兄八月十五在华山大发雄威,愚弟真是好生为师兄高兴啊。”刘明德说道,过去英俊的脸庞现在笑起来,尽是褶子。
梁山很是无语,刘明德的消息有多闭塞,现在才听说。
不过想象也对,在皇宫里面日理万机,夜宿群艳,说是宅皇也不过分,哪里能听得到修真界的消息?
“愚弟现在后悔了,如果不做这个位置,在圣剑堂苦修,兴许现在都是内门弟子了。”说到这,刘明德叹了一口气,道,“山中的日子虽然清苦了一些,但修仙得道那是大志向,世间功名利禄算得了什么呢?”
“出世有出世的法,入世有入世的法,各人的缘法,不能强求。”梁山平静地说道。
刘明德双目射出热切的光芒,道:“愚弟看来,梁师兄习得也是出世法,不如梁师兄出山帮忙,我以国师待之。”
在梁山面前,刘明德可不敢摆皇上谱,也不自称“朕”了。
梁山连忙拱手道:“皇上高看梁某了,梁某山野之人,说说修行还可以,于世间谈谈养生延寿之道也还可以,但是入朝为国师,那是万万不可。”
“哪里,古人不是有云,大隐隐于朝吗?我观梁师兄境界高深莫测,想来红尘过往,沾染不上半分。”
“哈,你可千万不可这般想,和尚该念经,道士该画符,王公贵族朝廷大臣自然该在朝堂上,万物有序,人在其位,和尚道士尚且不能坐朝堂,何况我们修士?”梁山连忙说道。
“唉,梁师兄就这么不愿意帮帮愚弟吗?”刘明德苦着脸说道。
当梁山亲眼看到人类历史长河后,他就知道哪怕是他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境界,也不要想着依靠个人的力量去改变历史的进程。
过去他在梁家庄发展的种种,现在想来恐怕都是错的,以后会有预想不到的麻烦。
梁山现在是纯阳期了,有些问题看得比从前更清楚。
刘明德打苦情拍,梁山不上这个当,连连摆手,道:“爱莫能助。”
“唉。”刘明德叹了一口气,道,“却不知道世人为什么要对皇位争来争去的,只有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苦,这些天来越发精力不济。”说着,刘明德看似无意地捶了捶腰。
“皇上为了万民要保重身体。”刘明德这般说话,梁山自然也要说一些场面上的应付话。反正南北议和那一次,自己已经帮了刘明德一回,再没有下一回,更不要说绑到宋国的战车上。
“今年以来,灾祸不断,民变四起,现在连荆襄两地也闹了起来,说起来有半壁江山,真正听我的又有多少?即便是这金陵城内,世家豪门林立,父皇在世时就推行的土断怎么也推行不下去,一个个只知道夜夜笙歌,秦淮艳舞啊,醉生梦死。”
梁山心道,你刘明德说的这些没错,可你自己不是也是夜夜笙歌、醉生梦死吗?不过,梁山从刘明德语气中听出了许多了丧气的意味。
“哈,我也想清楚了,他们过他们的高门世家生活,我做我的皇上,两不相干,人生苦短啊。不知道,梁师兄是否赞同?”
梁山摇了摇头,生死不上刘明德的当,说道:“我教不了你,修士在世之日,不过百年千年,以无尽岁月相比,与常人又有何异?不过是五十步哭一百步而已。”
刘明德脸色有些灰暗,道:“宋国若倾覆,忠勇王府又如何能安在?难道梁师兄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大家人遭受灭顶之灾?”
说到这,刘明德脸上露出一丝期许之色。
刘俏儿是梁山妻妾之一,日后忠勇王府败落,获倾覆之灾,你梁山忍心就这样看着?
梁山心道,刘明德你也太小看修士的冷心肠了。
梁山虽然不能跟有些人比,这有些人包括自家娘子祝轻云,但是说要对他忠勇王府也负责,那也是不可能的。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梁山最多能照顾到刘俏儿。
“水无常势。”梁山就说了这一句,然后闭嘴不再说话。
刘明德闻言面色一白,过了一会才叹道:“只有坐到这个位置才知道,什么江山永固?什么万代永替?都是说出来骗人的话,没有不更替的王朝。皇家苗裔如果散落民间,尚有苟延残喘之机,如果是皇家嫡系,王朝倾覆之际就是灭顶之灾,这些,我算看透了。”
梁山闻言一愣,倒没有到刘明德看得如此透彻。历数历代末代皇帝,各种死法多有,像明崇祯皇帝,自己上吊之前拿剑砍杀自己儿女嫔妃,这等人伦惨剧,的确还不如普通百姓人家。
“看透也不迟。”
“迟了。”刘明德苦笑道,“现在我抽身走人,朝堂不稳,定然引来一阵风波,平白又造一番杀戮。”“好吧,你到底有什么要求我?”梁山不想跟刘明德纠缠了,干脆利落地问道。刘明德眼睛一亮,喜道:“就知道瞒不过梁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