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
楚倾玄,自己放弃了这具身体,将掌控权让了出来。
可他到底意图何在呢?
玄卿又突地想起了沈青雉。
“呵!”
他冷笑,眉眼好似染上了一抹阴。
……
翌日,一座墨染修竹的屏风后,雪白的纱帐垂落下来。
睡在帐中的男人徐徐睁眼,毫不意外,他眼底闪过一抹讽刺邪气。
“公……公子?”溪风进门,小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玄卿,当瞧见那熟悉的傲慢邪魅,登时心里一咯噔。
溪风连忙垂下头,玄卿淡淡地扫他一眼,他起身,撩开了帐子。
“去,换个人伺候,更衣。”明摆着不待见溪风,不愿让溪风服侍。
溪风脸色一紧,“这……一直是奴才跟在公子身边伺候。”
“呵,当真如此?”玄卿戏谑,他和楚倾玄记忆共通。所以他知晓,少年溪风本是楚倾玄从城外捡回来的。后来随着楚倾玄住在战神府中,可……
“既然你说‘一直’跟在他身边,那为何倾玄当初入赘侯府时,你却没在他身旁?”
“这……这是因为公子将奴才留在了战神府中。”
玄卿没少一挑,笑得越发轻佻。
他弯腰,亲自穿上白靴,才起身道:“那时世人皆知武安侯府于他而言乃是龙潭虎穴,他视你如亲弟,他顾惜着你,所以才将你留在战神府中。可你又是如何回报他的?竟然任由他在侯府被人欺凌辱虐?”
溪风忌惮玄卿,可这玄卿未免太莫名其妙。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怀疑奴才的忠心?”
溪风气得脸都红了。
“奴才只盼着公子能够好,若公子不好,奴才比任何人都心疼。您……您又懂什么!以当时那样的情况,奴才留在战神府,好歹还能为公子做一个内应,一切皆是公子的布局。若非公子提前防备了一手,恐怕当初闫先生的消息,公子也未必知晓。”
“不提这个我险些忘了,当初倾玄外出寻闫先生,闫先生曾是战神府客卿,与倾玄亦师亦父,亦兄亦友。可自从出了京城后,倾玄沉睡,换成以我为主。而那一路上,我曾遇见数起袭击。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身边出了叛徒。”
溪风一怔,震惊地看着玄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玄卿是一条疯狗,他除了他自己,谁也信不过,甚至就连楚倾玄,他都谈不上相信。
他有此怀疑属实正常,可溪风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玄卿冷冷地瞥他一眼,“退下,少在这儿碍眼。”
既然楚倾玄自愿放弃掌控权,把这个身体交给了他,那他也正好做点事情,查些事情。
……
“怎么又是你?”
沈青雉来找楚倾玄,岂料定睛看了几眼,却发现这人依旧是玄卿。
“为何不能是我?”玄卿瞥他一眼,他穿的依然是白袍,将一个荷包挂在了腰上。
轻蔑瞥她一眼,他哼了声,跨出房门。
沈青雉无语扶额,她觉得玄卿像刺猬,而且还有些危险,但有时又心性幼稚跳脱的像一个孩子,这人可真是多变,就像个不安分的炸弹。
玄卿出了一趟门,直奔城里的成衣铺子,他吩咐人拿来上好的料子,又试了几件成衣。
他不喜欢楚倾玄惯穿的白,白意味着纯洁,也太过苍白,他不喜这样寡淡的颜色。
灵机一动,他选了套黑衣。这套以上以金丝纹线,绣着矜贵的曼珠沙华,雍容大气,十分显赫。
当他穿上后,俊美的一张脸,搭配这样的衣服,倒是别有一番魅惑。
“走,随……随本公子听曲儿去!”
玄卿是个张扬的,大摇大摆地前往城中一家戏院。
楚倾玄曾是战神府的大公子,出入的全是风雅之地,也曾有不少熟人。
一些人认出他这张脸,纷纷震惊道:“快看,那不是楚公子吗?”
“他自从毁容后很少外出,而就算毁容前,出入的地方也顶多是酒楼书香斋之流,他怎么会来这儿?”
“害!侯府那位沈姑娘待他可真好,看看他那张脸,竟然完全治愈了,一丁点疤痕都没有。”
“如此人物,当真是玉容无暇!”
玄卿摸了摸自己这张脸,眉眼邪飞,就算不经意也带出三两分魅惑。他眼底涌出些许笑意。
“她倒是做了件好事。”
曾想若有机会,定要将沈青雉剜目拔舌,削断四肢,制作成人彘,以此报复她从前虐待楚倾玄的仇恨。
可因沈青雉和楚倾玄的关系发生质的改变,连带着他也投鼠忌器,不得不顾忌。
玄卿来到戏院后,很快这消息就传了出去。
“岂有此理!”
侯府,沈轩宇气得脸色铁青,少年不忿道:“他到底在作什么妖?他竟然去戏院?城里的戏院虽不像青楼,但也绝不是干净的地方,快去派人打听打听,他人在一楼还是二楼!”
若是一楼还好些,一楼是大厅,可二楼全是私密的雅间,戏院里养的戏子姑娘可不少,若他出现在二楼,若他当真做了点儿什么……
沈轩宇脸色阴沉如水。
“他要是敢做出对不起我长姐的事情,我说什么都得废了他不可!”
“冷静。”
沈婉竹也听说了这事儿,心思一转,就知道沈轩宇肯定得炸毛,所以她是特地过来灭火的。
沈婉竹怀里抱着个‘账册’,这本账册等于楚倾玄生平。
她若有所思地翻了翻,直至目光停顿在其中一页上。
“他恐怕……”不是楚倾玄,这和楚倾玄的行事作风不符。而按照账册中所记载,曾经因为某事,楚倾玄曾‘心性大变’……
……
“大小姐,姑爷……楚公子,他去戏院了!”
沈青雉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就听下人这样汇报。她眼皮子一跳。
那个玄卿怎么把她夫君带去那种地方?要是他敢用楚倾玄的身体做出点什么,她肯定饶不了他……可,想是一回事,但因玄卿和楚倾玄一体共生,是楚倾玄的副人格,这精分的家伙真想要对付,怕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下人又说:“方才二少爷已派人去打听,得知楚公子人在戏院二楼的雅间中,好似还点了许多酒……”
砰地一声,沈青雉拍着桌子站起身。
她黑着脸,杀气腾腾说,“走,备马车,去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