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和有些凄凉地大笑:“来不及了!早就已经来不及了!我本来不想杀那个女人的,可是她的力气实在太大,她甚至还咬掉了我的半只耳朵,我一失手把她推到这块石头上,她才死的!后来那些女人我本来也并不想杀地,是你们逼我逼得太紧!全是你们逼得!我想反正杀一个人也是死,杀两个人不过也是死!都是你们逼得!我要杀了你们!”
说着说着他忽然不知道怎地就激动了起来,手中的钢刀乱挥乱舞着便要来砍桑宛凝,桑宛凝瞅着他的刀锋微微偏离了阮丁的脖子,便一个兔子回鹘纵身跃起,直击邹和的下路,而喻非在这时也终于成功地绕至了青石后面,在桑宛凝到得邹和面前发起攻击的同时,一掌击在他的太阳穴上,邹和顿时便微微地晕眩了过去,很轻易地就被桑宛凝和邹和制服了。
郓林城的人听说破庙凶杀案以及另外三桩少女被杀案都被告破而且凶手居然就是一直颇受他们爱戴的老捕头邹和之后,全都陷入了长久的震惊之中,而且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时之间街头巷尾居然破天荒地没有传出任何谈论此事的街头巷议。邹和的死刑判决很快就从刑部核准下发回来了,在邹和行刑的那一天,包括那几个被害的少女的亲属在内,居然没有一个人前去菜市场看热闹,似乎这是他们对邹和的最后一次爱戴,这一点是桑宛凝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都无法理解的,虽然邹和平时待人都很好,但是她却没想到当发生了这样的恶性杀人事件之后,邹和居然还能凭着他之前的好让世人原谅他所犯下的恶,这在二十一世纪的港城几乎是不可能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心不古么?
说起港城,桑宛凝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想过这个地方了,并不是因为她对穿越到这个几百年前的小镇有多么的满意,而是一来最近有破庙凶杀案的事牵绊着,二来最近她的脑袋里总是会是不是很突然地出现一些很奇怪的声音和名字,什么‘八公主’什么‘许扬青’,这些都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但是每次一想起这些,她的脑袋里却总是会出现一种很奇怪地感觉,就好像是某些很熟悉却一直被遗忘的东西又重新找到了她,但是也仅仅只限于此而已,其他的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因为这些,她无暇去想如何回港城这个几乎不太可能的事情。日子也就一天接一天没有什么大的波澜的过着。邹和被处决之后,桑宛凝因为破庙女尸案在郓林城愈发地声名鹊起,唐县令亦有心栽培于她,这一日,一大清早便将她找去单独谈话,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桑宛凝着手调查王老栓在客栈被杀一案。
“王老栓被杀一案?”桑宛凝想她的脸色一定很怪,要不然唐县令不会那么快地脸色讪讪地一收,并且有些过意不去地马上解释道:“本官也知道,此案之前一直是邹和着手在调查地,眼下突然叫你去接一个死人的班,桑捕头你心里有情绪还是可以理解地。只不过,王老栓的那个老娘三天两头地来衙门口闹,说她儿子实在是死得突然和蹊跷,非让官府早日给她儿子伸冤不可,纵观整个衙门,除了你桑捕头,其余就再也没有好的人选了啊,桑捕头你就不要畏惧那些所谓的什么谣言,替本官分担分担些上头压下来的任务吧,这案子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线索啊!”
桑宛凝从自己的世界神游回来,只听到唐县令这最后一句话,眼珠子转了转,挠挠头试探着问:“唐县令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摩栝这个人?”
唐县令愣了愣,既是惊讶于桑宛凝居然连摩栝都知道,也是因为一时没有弄明白这罗浮门的杀手之王和王老栓被杀一案有什么联系,有些惶惑地点点头:“知道啊,桑捕头为何有此一问?莫非你觉得此事是摩栝所为?不,绝不可能,桑捕头你才刚来此地,况且也不懂罗浮门的规矩,罗浮门的普通杀手都不会杀一个酬金低于千两白银的人,更别说是罗浮门中的三号人物摩栝了!这王老栓只不过是一介无权无势无财的草民,断不会引了摩栝这等贵人事忙之人的杀心的!”
“你说什么?摩栝是罗浮门的三号人物?”桑宛凝的兴趣点很明显已经从王老栓身上转移到了这个罗浮门上来,见唐县令似乎对罗浮门的事情如数家珍,有些奇怪和佩服地又问,“唐县令,真是没想到您在这方面还这样博闻广识!你怎么会对这江湖上的门派这样了如指掌啊?这罗浮门又是怎样一个组织?”
“嘿嘿,这算什么,本官知道的还多了去呢!”桑宛凝原本话里的意思是说他唐博文破案当官不咋地,对于这些江湖门派却熟悉地很,然而在唐博文听来却很是受用,喜笑颜开地继续道,“这罗浮门是山东境内最厉害最神秘的一个杀手组织,不过你可千万不要以为他们的势力就只限于山东,我听人说甚至在西域都有他们罗浮门的分舵呢!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样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的总舵居然就在我们郓林城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镇里!”
“什么?罗浮门的总舵在郓林城里?”桑宛凝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欣喜地追问。惊讶是因为这样一个脉络遍布全国的组织居然会将最重要的总舵设在这样小的城里,至于这欣喜,则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莫名地涌上了心头。
唐博文没有注意到桑宛凝那丝不合时宜的欣喜,依旧侃侃而谈:“是啊。因为据说罗浮门的门主夏侯靳就是我们郓林城人,不过真是奇怪,你说这郓林城就这样大,我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哪一个人像是这样大的一个杀手组织的头领呢?啊,不过,先不说这些了,桑捕头你还没有回答本官,答不答应接手王老栓被杀一案呢!”
“好,我答应你。”桑宛凝略微一沉吟,便欣然应允了。既然唐县令都如此肯定地说那个王老栓不可能是摩栝所杀,难道真的是她错怪了摩栝吗?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摩栝亲口说了要杀王老栓之后,王老栓就立刻被人杀了呢?而且若是人不是他摩栝杀的,为何王老栓一死,摩栝就那样匆忙地不告而别?总之这一切都还是个谜,这个糊涂县令的话毕竟不可全信,说不定他刚才说得那些不过是从马路上听来的消息,究竟是不是错怪,也只有等事情的真相在证据面前水落石出之后才能知道。
唐博文没想到这个桑宛凝居然真的这样好骗,三言两语就接下了这桩没有任何一个捕头敢接下的烂尾案,心里窃喜了一会儿后,从案台后走过来,拍拍桑宛凝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很好!桑捕头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本官相信,这桩案子有你接手之后,定会在短期内就可柳暗花明。本官看你和喻捕头两个人上次破庙凶杀案时配合地就很默契,这次你们两个人也还一起搭档吧!”
“好。”桑宛凝点点头,以为这次谈话应该到此就为止了,正打算退出去,唐博文忽然又说:“不过,桑捕头不用着急,在你着手去调查王老栓之案之前,还得先帮本官一个忙,嘿嘿,毕竟上班人马将之前调查所得的一些线索整理出来转交给你也还需要些时间。事情是这样地,待会本官一家老小都要出城去离此地三十里外的青狮庵拜佛祭祖,可是不巧的是唐城,哦,就是犬子,要从省城搭船回来,家中无人,所以还得麻烦桑捕头你前去码头将他接回来,这是内子的意思。”
这个臭淫贼可真是会选日子回来,八成是算准了今天他们全家都要出去祭祖,他可以大摇大摆地装作刚从外面回来,而不必过多地演戏,真正是可恶!一想起昨天晚上他把她压在身下调侃的情景,桑宛凝就恨地牙痒痒,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一笑,答应了下来:“好,没问题,请问你儿子是在哪个码头下船?我收拾收拾这便就去接他!”
涧水码头算得上是郓林城最大的码头,远远地看去一大片全是停靠的货轮和渡轮。尽管知道唐城早就已经在郓林城待了好几天了,但是桑宛凝估计他应该还不知道来码头接他的人居然会是她,所以应该还是会把戏演得像真的一样,准时在这码头出现。因此,一出了县衙,她便直奔唐博文说的涧水码头。她无心戳穿唐城那花花大少的西洋镜,更无心来陪他演一场戏,只不过是想早点与他碰个面,告诉他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家了,然后她自己再利用这难得的半天假回孔棠村去看看孔老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