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你们罗浮门这个毛成平很有问题喽?”景妍一阵愕然,继而冷笑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听闻你们罗浮门中之人个个以一入罗浮门,死为罗浮鬼为毕生追求,真是没有想到居然也会有人在利字当头时,做出这等会被鞭尸戳棺之事!”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人各有志而已,他毛成平一人叛教,并不意味着我们罗浮门之人便个个都背弃了入门时的誓言。”孔千寒有些不悦地道,“好了,少说这些没有用的废话了,这是我们罗浮门自己的事情。我还没有问你,你来取《太古秘籍》,是否也是冷航的意思?这块肉太大,别说是你,就连你们区区焱帮也啃不动,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吧,免得到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既然你说我们要的东西在毛成平手中,那你打算怎么将它拿回来?他不是明天就要去苏州了吗?”景妍有些不自然地挥挥手,扯开了话题,“你费尽心机地把桑宛凝那臭丫头安排在唐家那个没有用的大少爷身边,又是什么意思?”
孔千寒猜得没错,趟这趟《太古秘籍》浑水的事,的确不是冷航那样一个从父辈手中继承了帮主之位,稀里糊涂地当上了郓林城最大黑帮老大的公子哥儿会想到的时候,他只要每天好吃好喝地窝在温柔乡中不被打扰,就算景妍闹在焱帮中闹翻了天,他也不会管。这既是因为他知道景妍虽是流沙派的人,但是加入焱帮之后,却也一心向着焱帮,也是因为他自知手腕与武功均不如景妍,自愧不能胜任帮主之位,只要景妍不明着反他,其他的事情他都会对这个才貌双绝的副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桑宛凝去苏州之事是我一手策划的?”然而,孔千寒却不会对她这样,听到她说到桑宛凝,立刻警惕而不悦地一连追问两句,景妍却只是在黑暗中冷笑,孔千寒更怒道,“莫非你跟踪我?”
“真是好笑,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我刚才不就是一直跟踪了你们才让你愿意这样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与我说话的吗?”景妍冷笑道,“而且,我知道的还远不止这些。就连你那日如何假装在那条回廊中巧遇桑宛凝,又是如何将花瓣狼毒的解药放入那一盘桂花糕中,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一向自诩光明磊落的孔千寒居然也会做这等小人之事,不过,师兄,这么说起来,你的功夫可是退步了不少啊!真不知道你在罗浮门中当杀手这么多年,是凭了什么才爬到了浮阳使之位,居然连我跟在你身后从孔棠村一直跟到竹林你才发现!”
“哼,你这伶牙俐齿倒是几年如一日,一点都不曾改变,我从不敢说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真君子,只是自信还算是个真小人罢了。”孔千寒冷哼一声,有些恼怒地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心里一惊,莫非景妍将自己引到这地方来,是因为还在此处安排了埋伏,哼,这丫头向来阴险狡诈,只怕以为那《太古秘籍》他会随身携带,若是讨要不成,便强抢,当下仗着一身武功倒也不以为意,只假装没有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依旧与景妍谈话,直到那脚步声在他身后几尺处停下,一阵厉风夹杂着竹叶攻向他的后脑时,他才顺势身体往前一躲,再出其不意地从右侧攻袭击之人东路。那人的拳风初时倒也颇为雄劲,到后来不知为何,竟渐渐全乱了掌法,只是一味地糊打乱缠,三下两下就被孔千寒制服在手。
“景妍,你未免也太小巧了你师兄我了吧?居然派个这样一临敌便章法大乱之人来偷袭我?”孔千寒将那人制服之后,不无讥诮地回头向景妍站得方向冷冷道,同时心里奇怪,被他勒在怀里那人居然是个女人,略微一想,立刻大惊失色,将怀里那个抽噎着的人扳转过来,试探着问道,“你是谁?”
“哈哈,真是笑死人!师兄,你莫不是书生扮演久了,都快忘记你的身份是什么了,居然都听不出来这是谁!”站在不远处对面的景妍其实早就看到了从一株竹子后走出来,缓缓地向孔千寒身后走去的桑宛凝,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一直装作不知,此时见他二人一个惊愕不已,一个横眉怒目,不由地高兴地拍手大笑,“哈哈,我最爱看的就是这种反目成仇的戏码了,刚才你们两个真是打得好,差点没把我给笑死!喂,桑宛凝,刚才我们说的那些话,你一定都听到了吧?唉,真是可惜,你怎么就不再多忍着一会儿,好歹也等我听完大师兄他为什么要极力安排你去苏州,你再跳出来啊!虽然我早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也想让你亲耳听到这个男人究竟是如何淋漓尽致地利用你的!”
孔千寒这时候可没心情去理会她,只是感受着在他怀里挣扎喘息的桑宛凝心中有多么愤怒与震惊,一边讷讷地苍白地解释:“桑宛凝,你,我想你是误会我了,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你想得那样,真的!”再说下去,就连他自己都要看不起他自己了,于是又讪讪地闭了嘴。
“放开我!”桑宛凝只是冷冷地说了这三个字,孔千寒当然知道放手之后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桑宛凝继续会拼了命地来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另一种结果是她转身跑掉,从此之后再也不会理他,他的那个几乎只差一步之遥就会成功的计划便再也无法提起,他当然不可能放手,但是向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的他,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苍白地执拗:“我不放手。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只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孔千寒,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说得哪怕一个字。”桑宛凝深深地吸一口气,才将这悲伤而绝望的话说完,“今天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我桑宛凝只要活着一天,便一天不会原谅你,我会想尽千方百计杀了你,替我那颗被你欺骗的心报仇!”
“桑宛凝!”孔千寒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划过一道莫名的痛楚,轻轻地唤了一句她的名字,便什么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景妍冷冷地瞧着这二人欲恨忧爱的暧昧模样,一个说要杀了对方却并不见有所行动,一个刚才还说只是利用而已的关系,现在见被对方听到,却这样一副天都塌下来的惶恐不安,这时在不远处又嫉又恨地冷哼道:“既然他说不出来,那我就来替他说吧。桑宛凝,我虽然派出去很多的人手查你的底细,但是奇怪地是居然一无所知,所以我不知道你在来郓林城之前,究竟住在什么地方,是干什么的,但是我真的是觉得你这个人不应该这样天真无知才对啊!难道你当真以为你住进孔千寒家是偶然的吗?你当真以为唐家大少爷的那种疑似瘟疫的病真的只是巧合吗?你当真以为孔千寒住进唐府也是偶然的吗?真是笑话,你简直太低估了罗浮门堂堂浮阳使的智商。不过,我想他现在自然是不会有心情向你炫耀他的运筹帷幄的智谋的,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他要让你跟着唐家大少爷去苏州吧!你应该见过唐府那个管家,哦,你应该见过他们罗浮门的那个浮阴使毛成平吧?”
“嗬,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你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很感兴趣,并且也见过那个毛成平。不过,不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有些古怪?”见桑宛凝不做声,却也不出声反对,景妍笑一笑,又接着道,“孔千寒,不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否能将这个故事说完整,若是哪里有遗漏的地方,还请你来给我补上呦,呵呵~~~没错,这个毛成平他有许多地方都表现地与我们中原人有所不同,最无法理解的是他居然喜欢吃生鱼片,而除了沿海的倭寇,我们中原人是没有谁会有这种饮食习惯的,尽管他已经极力地在掩饰,但是他是东洋人这一事实依旧昭然若揭。”
“日本人?”桑宛凝吃了一惊,终于忍不住出声诧异道。毛成平她自然是见过的,甚至可以说在唐府之中除了唐夫人之外,便只有这个唐府管家对她最好,并且不止一次地拿了生鱼片来请她吃。她不忍扫了他的兴,勉强吃了几次,那个毛成平居然一次比一次高兴,待她也越来越好,“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不过,我到目前为止依旧很好奇,究竟是你演技太好,还是果真是我们的情报有误,你居然这时候了还可以装得这样一无所知。”景妍冷冷地接着道,“你和毛成平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却和毛成平的女儿大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