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美人听完我的说话,低头一看怀里,果然见那只黑猫冲自己眨了眨眼睛,还十分温情地轻轻喊了声“喵呜~”,尽管它的四肢还有些迟钝,眼睛也没有之前那么灵动,但总之是醒转过来了。
丁美人把黑猫抱起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几遍,确实没有看出什么差池,虽然心里一喜,但又有些不甘心。
“丁美人,说了与我无关。娘娘不要凡事都赖在别人头上。”我出声道。
丁美人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巴里还是不依不饶:“皇后娘娘尽会找借口,我当然怪不到你头上去!”言语中,不满不言而喻。虽然不满,但刚才那股怨毒倒也消减了七八分。此时早搂着黑猫亲热,不住地往自己的脸上蹭。
薛青川打量着我,半晌一言不发。他这种不屑却又死盯着看的眼神并不可怕,但让人心里发毛。
我无视于他,拎起旁边浇花用的桶就往回走去。直到我走了很远,还是感觉到如芒在背。
我一直想不通丁美人的黑猫会在御花园,为什么丁美人会和薛青川一同来到御花园,难道薛青川也和丁美人一样的嗜好,喜欢看我最近被沉重的苦力“折磨”成什么模样?
我不知道。
我也懒得管。我只知道我的迷幻药应该初步大功告成了。虽然只有一小瓶,但是只取一滴,就足以发挥作用。
“芳洲,最近小王爷是不是没怎么来宫里啊?”东西有了,该拿薛天川开刀才是。
芳洲一愣,旋即脸一红,坐在旁边“嗯”了一声。
我心里好笑,这个芳洲,还真是腼腆得很。她一定认为我和小王爷之间有什么瓜葛,甚至认为薛天川就是我的意中人。
话说回来,任是谁看到薛天川抱我回冷宫,都会有这样的猜测,她又怎么可能不这样认为呢?只是,就算害羞也该是我呀,她急个什么。
我心里琢磨着,难道薛天川因为上次眼睛不小心“非礼”了我,所以心存愧疚不敢来见我?不可能!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
表象。肯定是表象。
我心里好笑,这个芳洲,还真是腼腆得很。她一定认为我和小王爷之间有什么瓜葛,甚至认为薛天川就是我的意中人。
话说回来,任是谁看到薛天川抱我回冷宫,都会有这样的猜测,她又怎么可能不这样认为呢?只是,就算害羞也该是我呀,她急个什么。
我心里琢磨着,难道薛天川因为上次眼睛不小心“非礼”了我,所以心存愧疚不敢来见我?不可能!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
表象。肯定是表象。
“芳洲,那个香囊绣好了没有?”我发问道。
芳洲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簸箕,小簸箕里全是针线碎布什么的,芳洲从里头拿出两个香囊,递到我手里,一边说着:“还差个穗子。香料也不是上等的。”
“香料还分上下等么?”我一边笑问,一边从芳洲手中接过。
一样的鸳鸯戏水,一样的隽然锦句。
“芳洲,好巧的手!”我欢欣雀跃,把玩着两个香囊。“真是辛苦你了。”
芳洲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把香囊给还芳洲,“今天能把香囊绣好么?”
“我去问六乾亭的小梦寻个穗子缝上,就差不多了。”芳洲点点头道。六乾亭是离御花园旁边不远的一个凉亭。
“好!”我心里一喜,“芳洲,你帮我个忙。”
芳洲静静地望着我,等待我的吩咐。
“帮我捎个口讯给小王爷,就说我有东西要给他,让他到这边来一趟。”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实施在薛天川的身上。我闹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太想知道薛天川是真情是假意,还是单纯地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实验能力?
芳洲眼里有一丝萌动,脱口而出道:“姐姐叫小王爷来这边?”竟有几分急迫。
“怎么?”我看芳洲着急的模样,心知她定然担心又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薛青川那儿去,我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
谁知芳洲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小王爷不是住在这宫中。芳洲见不到他,这样的口讯只怕也不好带。”
我一想,也有道理。算了,就顺其自然罢了。
芳洲看我摆了摆手,又赶紧补充道:“姐姐想见,也许小王爷自己就来了呢。”她说完不由掩住了嘴,看了看外面。
薛天川要是不来,我更省心。虽然我心里一直认为,薛天川不可能不自己跑来的。果然,我的这个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证实,第二天早晨,和芳洲照例忙碌了半天,就看见远处一袭白袍的小王爷翩然朝这边走来。
“小王爷怎么来了?”我心里一动,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小王爷薛天川难不成还知晓我的心意?
薛天川看到我竟然俏脸一红,在上午还很温和的阳光下,可爱地就像一只半熟的苹果。“我昨天就打算来看你,都走到这了,却身体有些不适,就回去了。”
我莞尔一笑:“王爷今天好些了么?”
“好,早好啦。”薛天川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你这么关心我啊。”说着,有些羞赧地一笑,这模样跟个大孩子没什么区别。
都已经成亲一年多的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么?我表面上也是一脸和颜悦色,但心里早翻江倒海起来。鬼才信薛天川会是这种没见过女人的小男生。
旁边的芳洲这时候又不自在起来,她赶紧拎着水桶到另一边浇水去了。想想也是,堂堂的龙国皇后居然跟另一个男人在御花园里“谈情说爱”,自然让人接受不了。
此时只剩下我和薛天川两个人,我于是按照自己设想的计划,提议道:“王爷陪我回去一趟,碧涵有东西要给王爷。”我那极具挑战性的迷幻计划,当然不能在御花园里执行。
薛天川听罢,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一脸喜悦地望着我,目不转睛,仿佛他只要把视线移开,我就会消失掉似的。
他灼热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放进了微波炉。体内的每一个分子都在剧烈地震荡着。薛天川就这样寸步不离,应该说是几乎紧贴着我,陪我回到冷宫。
“碧涵,你要送我什么?”薛天川在并不长的途中连续问了我两遍。
我拿出事先已经准备好的香囊,把裹住香囊的布帕打开,两只一般大小,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香囊呈现在薛天川面前。
薛天川眸子里的那股惊喜不言而喻。他小心翼翼地把香囊一手托起一只。都有些爱不释手了。“碧涵,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又绣了一个!”他说完,歪着脑袋看我,那双让人砰然心动的眸子薛青川光点点。
“碧涵,偏巧这香囊有一双,你一个我一个,咱们都带在身上,可好?”薛天川说着,把一只香囊推给了我,另一只拽在手里。自打告诉过和我过去的关系之后,说话做事就显得更加地稚嫩。
我把他推给我的那只又退还给他,“那个香囊是我新绣的呢。王爷留那个吧。”我说着,一边不动身色地把他手中那只旧香囊要了回来。
薛天川当然没有异议。
而我当然得把那个香囊给他,因为只有那个香囊被我洒上了致幻药。我用帕子层层裹住,就是怕药效久了过了。
薛天川宝贝般地把香囊贴身藏起,我一愣,赶紧说道:“王爷不闻闻么?这香囊的香料和之前的不一样呢。”眉宇间不自主地加了几分妩媚。薛天川一听,呵呵一笑,“好,闻闻!”他说着就从怀里重新把那个香囊拾了出来,我的心砰砰跳着,当他已经把香囊放到鼻前时,我忽然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深深吸入。
因为,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王爷昨日来过宫里头?还来了御花园?”我认真地问着。
“是啊,半路上走的。”薛天川甚至为他昨日没有来见我而有些懊恼。
“王爷昨日可也是这个时间来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薛天川一脸愕然,完全不明状况。
糟糕!我心里大叫不妙,不敢让薛天川再逗留片刻。我慌忙把薛天川往外推。“王爷赶紧走吧!”
薛天川完全搞不清东南西北,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之间态度来了个急转弯,而且是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
可是我却被冷汗给浸透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丁美人和皇上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更不会是两人闲情雅致跑到这里来赏花!
丁美人早就看出我和薛天川“真的”有暧昧。她那日让婢女推我落水,见到我被薛天川相救,而薛天川还那么着急,她就开始盯上我了吧。她假惺惺地好像不屑一顾,恐怕早已经设想好要如何让薛青川撞破我和薛天川的“奸情”吧!
她派人监视着这边,看到薛天川朝这边来了,于是先把自己的黑猫放到御花园中来,然后借口找黑猫妮妮,而让薛青川陪同她一起过来。她掐着时间算得及时,却不料薛天川中途折返了。
可是,昨日虽没有撞个正着,那么今日呢?丁美人没有捉到我的把柄,怎么肯善罢甘休?!
“王爷赶快走吧!”我再顾不得试探薛天川的真正性格,只希望不会又惹来一阵风波。
当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我的心便一沉到底。
看样子,我觉悟得有些晚了。
丁美人已经轻巧地走进来,脚步生风,手上抱着那只被叫做妮妮的黑猫,跟她一起进来的还有李婕妤。丁美人鼻子哼哼道:“花前月下,昔日的皇后娘娘,今天的小小花奴,倒也蛮风流啊!”丁美人成心来“捉奸”的,还拉了个证人。
薛天川想要说什么,丁美人却抢先一步,挥手制止:“小王爷有什么话,就等皇上和淑妃姐姐来了再说罢!”她说着,得意地望着我,“皇上一会儿就到!我倒要看你这次还有什么抵赖的!”她眼里那股仇恨不比薛青川对我的少,好像我真的害死了她的孩子一样。
丁美人的眼线确定薛天川抱我进屋,丁美人应该就派人去请皇上和淑妃过来看好戏了。只是没想到我中途察觉,只好先行现身,堵住薛天川的退路。
丁美人眼睛猛然一亮,瞅准了什么,快步出击,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里一凉,原来她看到了薛天川手中的香囊!
糟糕!刚才一紧张,忘了把香囊收起来。
丁美人的婢女跟着丁美人厮混久了,眼神也甚是犀利,此时也迅速从床上拣起另一只香囊交在了丁美人的手上。
“双双对对。娘娘还真是多情的种子呢!”丁美人仿佛看到我下地狱的模样,恨不能生出两双翅膀,噗嗤噗嗤拍打庆贺。
两只香囊被丁美人死死地捏在手里,直等薛青川一到就立马呈交上去。
薛青川终于在丁美人的期待下,姗姗来迟。先他一步到的是蓝淑妃,她进来一看这光景,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脸上不由有些忧色。
不过,在这件事上,蓝淑妃显然是没有决策权。
当丁美人添油加醋地叙述着因为找不到她的妮妮而跑来御花园寻找,却不想撞见我和小王爷不堪的一幕,一个王爷和废后齐齐进了冷宫,实在不成体统。
丁美人终于“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决定把这件事交给皇上和蓝淑妃处理。
当丁美人把两个香囊呈交给薛青川的时候,薛青川脸上那叫一个难看,简直就是一只烂柿子。倒是薛天川却一副坦然无愧的模样,好像他只是个凑巧碰上的局外人。
“只羡鸳鸯不羡仙?”薛青川的牙缝里吐出来的丝丝声音都带着无名的怒火,“怎么就没看出秦小姐有这样的情怀?”
“香囊不是我绣的!”这个时候,只能抵死不承认。
丁美人却已经从床上把装线头碎布的簸箕端了起来,“不是娘娘绣的,这又是什么?”
薛青川眼光在薛天川身上一阵停留,忽然又回望我,眼里不知有多少仇恨,“蓝淑妃!”他却喊着蓝淑妃的名字发问,“这种作污宫廷,做出有违伦常的宫妃,该如何处置?!”
我一惊,心里凉了大半截。薛青川不会想要我的命吧?我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从冷宫走出来,好不容易可以有机会见到薛青川,薛青川竟然……
没等蓝淑妃回答,就听见扑通一声,是膝盖碰到地板的声音。
是芳洲。
她语出惊人:“回皇上,这两个香囊是奴婢绣的,和娘娘无关!”这一声让所有人都一色变。
“芳洲,你……”我不禁为芳洲担心。但见芳洲双眼含着泪花,冲我凄然一笑,脸上无比坚定。我心里一酸,芳洲是在舍身救我。我回望丁美人,她此刻也满脸怨毒,对芳洲插一脚的行为很是不满。
这个丁美人三天两头找我麻烦,想置我于死地,若是这次没事,我非得好好治治她不可。
但此刻的丁美人,以为早已胜券在握的丁美人,万万没有料到会突然跑出个不怕死的婢女,不禁出言恐吓道:“不知死活的丫头,欺君罔上可是死罪,赶紧滚一边去。”
一心要救我的芳洲当然不会走,她恭恭敬敬地叩头,哽咽着说道:“这两个香囊都是奴婢绣的。真的与娘娘无关。”
“你说这香囊是你绣的?可有凭证?”蓝淑妃说道。
薛青川也怒气冲天道:“说!说不出来,就跟你的主子一并处置!”
芳洲倒也是个机灵的丫头,此时有条不紊地回答道:“那一对鸳鸯用的是琐绣针法,共有三百八十一针,水波纹是乘云针法,共两百十七针,这乘云针法是汉时的针法,旁人兴许不会,芳洲还是特意寻别人学的。”
确实是芳洲自己绣的,能把这些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也不奇怪。
薛青川的脸色稍微好些。
丁美人却不肯善罢甘休,硬是让自己的婢女又去数了一遍,更让芳洲现场演示。兴许这什么乘云针法真的不易,在芳洲熟练地展示过之后,即使丁美人不承认,却也挑不出技术上的任何问题。
“是你绣的又如何?你还不是替你主子做嫁衣!”丁美人心里不平,嘴上不饶道。
“丁美人!”薛青川再一次在我面前对丁美人吼道。这一次似乎更是不满,“不要成日里搬弄是非!”他居然加上了这样一句话。
丁美人本是个娇俏的女人,但她在我面前,却变成一个怨妇,一肚子的愤懑。此时薛青川居然因为我再次对她出言斥责,丁美人不禁泪如雨下,她有些失了常态,“皇上,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骂我!你如今既已知道她的真面目,既已知道她是害死你和我皇儿的凶手,你还要维护她吗?巧巧在皇上眼中是如此不堪?”
她那泪珠子落的不比芳洲慢,脸上的悲恸让人看着心疼,倒好像我真的亲手掐死她的皇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