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的希望泡汤了。
薛天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而不羁的一笑,完全不同于他平日里拘束乖巧的风格,他朝我拱了拱手,笑道:“没想到秦皇后这样聪明,本王实在是低估了皇后。”
这,算是承认了么?心寒得如同一块千年的冰。但是眼角却没有任何泪水。原来,如此的结果是这样的好接受。心寒了,便也不痛了。我有些恹恹地:“我是失忆了。可是脑袋没有傻掉。王爷你说是不是?”我望着他,他那幽亮的眸子幂幂如海,“说起来,芳洲应该是真心喜欢王爷的吧,王爷既然娶了她,可得好好对她才是。我,终究,也是希望她好的。”
忽然想起了芳洲看薛天川的眼神,怪不得薛天川每次亲近我,她都怪怪的。原来她心有所属的是薛天川才对。所以当薛青川要把芳洲许配给薛天川的时候,芳洲并没有如薛天川那么激烈,相反是俏脸微红。这于她,竟是个意外的喜事吧。
我不由想到薛青川,无意间想起他说让我谢谢丁美人那样的话,他说,要不是丁美人,他还找不到这么好的借口。
借口?难道说他一早知道芳洲是薛天川的人,所以找了个借口把她给打发回去了?!
我浑身一凛。薛青川到底是不是人?他居然能猜到这层上?可是,他是怎么猜到的?!眼前的薛天川,还有那个头疼的薛青川,都是怎样的阴谋家?
“你骗我做什么?”我退后了几步,觉得屋子里的空气格外的沉闷。
薛天川也站起身,朝我一步一步走来。
“你想干什么?”看着薛天川一脸坏笑,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不由有些心惊肉跳。
薛天川带着些怪笑:“你说,要是薛青川的皇后和我行了房事,还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薛青川会不会气得吐血?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你给杀了?”他此时对薛青川完全没有恭敬可言。
“笑话!”我怔怔地望着薛天川,强作镇定,尽管我的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了。薛天川没有这么无耻吧?难道他死皮赖脸地缠上我,就是为了让薛青川吃醋?让薛青川疯狂?“王爷是不是太天真了,你觉得皇上在乎我么?即便我跟你私奔了,皇上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哈哈,你错了。”薛天川一把按住了我,不让我动弹。我不敢大叫,因为大叫的后果也不见得是好的。“不管怎样,他是皇帝,就不会允许他的女人被别人碰的,即便他自己玩腻了。”他说得咬牙切齿。
“你恨他?”我小心地试探,
薛天川眯着眼,成了一条缝:“你知道今天白天刺杀薛青川的人是谁派的么?”
看到他脸上那股怪笑,我想不猜到都不行了。“居然是王爷你!”
“为什么?王爷不会是单单行刺那么简单吧?”在高手环伺的皇宫里,派区区几个手握短刃,技艺却并不怎么高超的舞女去刺杀皇帝,那不是以卵击石么?
薛天川笑道:“本王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行刺更证实了本王的一个猜测。”他看我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不禁轻佻地拨弄了一下我的头发,“那就是薛青川对他的秦皇后确实是情难自禁啊~”
他看来是知道薛青川飞身救我的事。我鼻子哼哼,“王爷还真是眼线多呢。”看样子,这宫里头复杂的不仅仅是主子,还有仆人,说不定就是谁的间谍,搞不好还是双重间谍。
“是。不过,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本王亲眼看的。”他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大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有所指。
“可惜王爷全功尽弃了吧。”我不示弱的反唇相讥,越到这种时候,我越是不知死活。“皇上恐怕早就知道那些舞姬是你的人。”
我以为薛天川会大惊失色,可是他没有。相反,他笑得很甜,笑得胸有成竹。
“恰恰相反,我的目的都达到了。”薛天川狞笑,“他猜到了又如何?他让本王去接这个案子,无非想让我丢几个人出去罢了。本王不在乎。哈哈,也多亏了这次,让本王知道,本王果然没有瞒住他!”
他在说什么?是说他知道自己装嫩骗薛青川却并没有让他上当?但他自己还是全局把握?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薛青川知道薛天川装疯卖傻,却不动声色。薛天川知道薛青川看穿了自己,却还是故意演戏。
两人累不累?
我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不挨着他,挥手想把他给甩开:“你们两爱怎么玩都行,别把我扯在里头。”
“这件事,没你可就不好玩了。”薛天川狡黠地对我笑笑。“说实话,秦皇后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他忽然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明天正午冷宫见。”
“我不会去的!”我断然的否决。
“不去可不行。”薛天川一脸贼相,他说着,忽然伸手把我用来束发的两个篦子顺手一扯,头发散乱落下,我正要质问,薛天川却俯在我耳边说了句:“好戏开始。”便忽然把我一甩,他轻巧地把窗子打开,人身形一缩,跳了出去。
我则被他那样狠狠地一推,重重地摔倒在床上,硬硬的床板被我的骨头撞得砰砰响。伴随着的,还有一种咔的清脆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那边窗子还在吱吱地晃动,这边门已经被粗暴的撞开。
是薛青川,他穿着赤黄色的单衣,乌黑的发丝也披散在肩上,连一件袍子都没有搭上。他走进屋子,扫了一眼还在振动的窗叶,看了一眼歪倒在床上的我,眼里迸发出强烈的火花。
“朕跟你说过了!离小王爷远点,你好像有些不知死活?”薛青川眼里的愤怒不言而喻。
我撑着爬起来,用手拢了拢头发,嘲笑道:“皇上这么快就从温柔乡里出来了?”薛天川说的好戏就是指这个?让薛青川知道我和他有暧昧,却又逮不住任何把柄?
薛青川眼皮不听使唤地跳动了一下,“秦碧涵,你想死是不是?”
我没说话,静静地坐在床边。把头别过。
又是死水一般的沉寂。
“皇上怎么知道芳洲是小王爷的人?”我终究还是放不下芳洲对我的欺骗。
薛青川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睛里带着几分讥诮,似是嘲笑我连自己的贴身婢女都没有弄清楚底细。但他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因为那个香囊。”
“香囊?”从没想过,居然能和薛青川这么平静的说话。是不是夜深了,总会让人悸动的灵魂也归于平静?
“是。破绽就出在她说的乘静针法。”薛青川缓缓道,“乘静针法是汉时的刺绣方法,这宫里头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薛天川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静太妃。静太妃原本就是绣女,因为绣出的龙袍天衣无缝,被先帝封为静美人。倘若芳洲只是一个单纯的宫女,又怎么会这门针法?她又能去向谁学这门针法?”
好缜密的心思。我心里暗暗思量,薛青川连这样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那你和小王爷?你们是唱的哪出戏?”
“这是我们薛家的事,你管不着!”薛青川听到这句话,却忽然变了脸,“朕告诉过你,最好不要掺合进来。那个芳洲朕已经帮你解决掉了,你就不要自己生事端!”
“谁爱管你们的屁事!”一犯晕乎,冒出了几句粗话。对薛青川没来由的火大起来,不禁埋怨自己,他们两玩什么阴谋把戏,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直接无视薛青川,也没拖鞋,就四仰八叉平躺在木床上。没好气道:“我要睡了,皇上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薛青川与我单独相处的时候,几乎都是在对骂中度过的。但此刻的他却突然之间偃旗息鼓了,更没有生出手掌过来打我的意思。他忽然一屁股挨着床边坐下,眼睛有些迷离的望着我。
我却也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感觉神经渐渐麻痹,四肢有些不能动弹,最关键的是,脑袋好像进水了一样,顿时沉重了百十千金。我不小心瞥见了挨着床的那块墙壁,墙壁上有些湿湿的。我也不小心看到了床角落里的一些瓷碎片。
勉强伸手摸了摸,完了,我暗暗叫苦。我辛辛苦苦酿制的迷幻药全部都没了。这瓶精制迷幻药可是我辛辛苦苦采了许多曼陀罗花,以及其他花卉、草药合成的。手都被那个木捶研钵给弄酸了。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抑制中枢神经的部分挥发性较强的药物已经发挥作用了。尽管这瓶子好东西搁置了一段时间,毕竟封口不严,该挥发的都挥发的差不多了,但是浓缩的精华还是在破碎的时候发挥了功效。
我和薛青川都动弹不了。难道我要和薛青川这样对坐一晚上么?脑袋昏沉沉的想。
迟钝的鼻子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桌上的烛台忽然冒出几个零星地火花,发出啪啪的响声。似乎是遇到空气里的什么物质燃烧起来。
这股香味沁人心脾,让人吸了一口,就有种如痴如醉的感觉。我忍不住多吸了两口。心想肯定是不纯的迷幻药里有什么成分遇着了明火,发生了化学反应。毕竟花瓣里有各种生物碱,那些芳香族带着苯环的有机物许多都有着各不相同的香味。
我看到薛青川的脸上也不禁现出了陶醉的神色,尽管他还是带着愠怒,但身体还是不经意志左右,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变化。
坐在我对面的他,脸竟然有些红,潮红。我突然觉得脑袋清晰了一些,刚才那种肢体僵硬的情况稍有好转,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发热。
先是脸,到颈,一直到全身,似乎都有些燥热。我不懂,看着薛青川居然开始喘息,他看我的眼神竟有些古怪。
古怪,其实严格说来,是有些,有些暧昧和渴望。天那!我怎么会用这样的形容词。但是薛青川的那双眼睛开始从我的眼睛向下转移,直到停留在我的胸部。那正由于局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就被另一种火焰给替代了。
但是,薛青川这样猥亵的望着我,我却提不起任何力气去数落他,推开他。相反,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蠢蠢欲动,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渴望着什么。
糟糕!这是什么感觉?我燥热,焦虑,急促,血液沸腾,甚至渴望,欲望。我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两个字:“春……药”
我差点忘了,曼陀罗花除了被广泛用于麻醉药,迷药,止痛药外,还被用作——春~~~药。放置了许久的迷幻药,具有麻醉等功效的生物碱成分挥发性较强,而其他的杂质,本来药性并不明显的,却因为沉积变成了高浓度,甚至不知道什么有机物质碰到了明火,生成了另一种物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中招了。
还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真是该找谁报仇去?我的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我想用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神经,但只是感觉到神经末梢传来的痛觉越来越麻痹。我死死地拽住了自己的衣领,但却看到自己胸部起伏得越来越剧烈。我看着薛青川,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的克制力上,他不是最讨厌我的身体么?他不是连碰都不想碰我么?可是为什么他眼里却射出无限温柔的脉脉情意?而他那一开一合的双唇,以及频繁的吞咽动作,无一不昭示着他身体里的欲火比我还强烈……天那,我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额头渗出豆大一颗的汗水,眼睛里的柔情蜜意转换成了一种燃烧的烈焰。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不!我大喊着:“你想要干什么?”声音有些沙哑,但终究是喊出来了。我脑袋里保持着最后一丝空明,伸手想要把薛青川推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好像被石化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这是什么破药?药性这么强?我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春*药有很多种。譬如比较常用的一种西班牙蝇,也就是斑蝥素,它可以刺激膀胱,尿道,从而提高人的性欲。
后世合成的一些,譬如亚硝酸异戊酯等,可以迅速地扩张血管降低血压,使皮肤潮热并对心律和心脏功能有影响,从而调动人的中枢神经。
还有大麻,因为可以引起人的感觉和视觉紊乱,实际上可以刺激人的感觉器官,让人快乐的情绪可以更加的高涨。至于其他使人失去知觉,用于迷奸的药物数不胜数,岱夫组织就经常用这类药物迫使人质就犯。
但是我无意中合成的这种药物,似乎把以上几种药物的功能都包含进去了。我现在身体燥热,口干舌燥,我的大脑开始迟钝,我的身体不能动弹,只能任由那种饥渴的感觉在我体内灼烧。
我心里欲哭无泪,为什么在港城警局的实验室里做不出实验,发不出文章的我,到这里竟然成了一个发明狂人?!早知道把这配方拿出去也能申请个专利什么的。
只是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个专利可以卖多少价钱的时候,薛青川那火辣辣的双唇已经毫不犹豫地往我的嘴巴上贴了过来。
“啊!”我大喊大叫,“来人啊!”才说了一句,嘴巴就被他粗暴的塞入了他的舌尖。胡搅蛮缠一般的吸吮,手掌托住了我的脑袋,手指深入我的发梢。吻的很用力,也搂得很用力。
我拼命的挣扎,尽管我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尽管我感觉到我的身体甚至在呼吁着渴望着。手只能砰砰地捶着床板,但是我的呼喊根本没有人进来探望一眼。我想我忘记上次在冷宫里,薛青川捉住我手的时候,那些太监全部退出去的情形了。这里是皇宫,薛青川是皇帝,宫人们知道他进了我的房间,不管他做什么,太监宫女们也不会进来打断的……
虽然上下两只眼皮已经很疲惫的想要阖上,但我还是死命地把我的双眼瞪大,我狠狠地望着他,期待最后一线生机的降临。但当我看到薛青川开始逐渐狰狞的表情,感觉到他浑身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痉挛地扭曲,我除了那一刹那的震惊之外,便终于支撑不住,昏沉沉地睡去。
区区的药物难道对女性和对男性的作用力会有这样大的区别?让女方不能动弹,但男性却好像疯了一样,不禁力大无穷,而且他的神经刺激似乎有些过了头!
然而当我还没想明白薛青川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就在他的疯狂和剧烈的喘息下,眼皮渐渐耷拉下,就在我眼睛阖上的那一刹那,我听到自己的衣服发出滋滋的一声,好像被撕成了碎片……
接着,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再回想的时候,只是依稀记得我那已经不受我控制的身体不断向我的神经传导着持续而来的快感和暖流。整个身体似乎浸染在温暖的浴缸里,周围是梦幻一般的泡泡,我看到我脑海里的薛青川在朝我缓缓的走来,睆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