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板动作神速,任命即刻下达,并置酒款待,好一番礼贤下士。
邹普、罗列和李通都是老江湖,配合得天衣无缝。将要离开许都,他们特来魏侯府辞别。
魏王泡起功夫茶,这结果完美符合预期。不过李通一撤,身边将领就只剩下了谢七刀,急缺带兵之人。
邹罗二人也明白妹婿的处境,拍着胸脯打保票,可调徐晃回许,他们接管湖阳防务。李通跟上助攻,决定驻军朗陵,作为后盾。
目前只能如此,否则身边无人,束手束脚。他又叮嘱加紧整训,兵贵精不贵多。
商议已定,李通先行,而邹罗二人留下,与罗氏共享亲情时刻。兄妹三人叙起旧日时光,时不时轻笑传岀。
一家人,魏王欲留二人小住两日,可罗氏拒绝了提议。为安全起见,她适时下达了逐客令。并严重警告,务必举全族之力相助,宁死不得背叛。
才送走邹罗二人,司空府来人通知,明日朝会,他要参加。
一百多年不知道皇帝是啥玩意儿,魏王竟有些激动。跪还是不跪,很让人意难平。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父母谁都不跪,可面对的是当今天子,礼仪不可失。
汉献帝刘协,末代皇帝,年纪应该不大,东奔西走,连个稳定的地儿都没有。没有根基,贵如皇帝又如何,该饿肚皮还是饿肚皮。
就是不知道献帝人品才能如何,如果可以的话,匡扶汉室,借壳上市,也不是不可以。或许扯虎皮,拉大旗,相对容易许多。
想了很久,他居然有些失眠,两千年的神圣产物皇帝,原来魅力这么大。
天刚放亮,魏王穿上朝服,准时来到皇宫外等候。曹老板来得更早,叮嘱跟着他就行,礼仪按照他的模样照搬。待鼓声响起,宫门打开,文武百宫依次入场。
朝会在含光殿,武将在西,文官在东,排了很多行,很多列。有个御台,御台上坐着皇帝。
拜手稽首礼,而后跪坐,还可以接受。接着就是议事,有事启奏的起立岀列,奏完事,或议论一番,或直接应允。
汉室衰颓,在朝廷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政事在许都,老曹说了算;政事在诸侯,老曹说了也不算,只能恶心恶心人。
大多数议题,汉献帝都要征询曹老板意见。多为人事任命,只要有空缺,老曹并不干涉。反正全凭实力,官帽子不管用。
差不多挨过一个多时辰,没什么国家大事商量,老曹岀班启奏:
“陛下,袁术为逆,天下共讨之,魏宇当居首功。臣已表奏其为魏侯,平南将军一职。后又平汝南定南阳,凯旋而归。今表奏其为卫将军一职,还望陛下恩准。”
没等汉献帝开口,刘玄德岀班同奏:
“陛下,魏宇之功,有目共睹。其为人德才兼备,忠心昭昭。当此天下扰乱之际,应重嘉奖有功之人,臣奏请允其征辟掾属。”
关羽和张飞被用于抵挡吕布,而老刘被表奏为豫州牧,留在许都朝堂。英雄就怕束之高阁,刘备不甘心,但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在许都,他没什么根基,更没什么实力。不过他是中山靖王之后,皇室血脉。虽然远得不能再远,但是沾上了。
汉献帝这几年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有个稳当的局面,人也从少年变成了十八岁。十八岁的年纪,总有些幻想,老刘就成了他眼睛里那颗最亮的星。
汉室虽然没落,但是忠于汉室的大有人在,
或者是借由皇帝攫取权力,或者是感念旧恩,或者是内心转不过弯,也不排除有骨鲠之臣。
于是献帝没事就找老刘聊聊天,吃吃饭,牵牵线,搭搭桥。没啥出格举动,单纯联络感情。
有皇帝的亲捧,老刘声望唰唰地往上涨。虽然是闲职,但说话却很有分量。
当权者老曹力荐,汉献帝心里有些抵触。魏宇的事迹听说过不少,全是好评,可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不认识,没接触过,唯一能确定的,是司空的人无疑。
可老刘站出来助攻,不仅仅是官职实权,还要开府。开府可是个大事,没有明言开府仪同三公,但是头却开了。
汉献帝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老刘要挖墙脚。即使不成功,离间老曹和魏宇,也是一个妙招,果然是高手。
曹操在旁有些蒙,人是他推荐的,反驳就是打自己的脸。同意的话,魏宇有可能转向汉室,毕竟权力谁都想要。
此消彼长,朝堂上多个对手,还是一个有些实力,能够创造奇迹的对手,结果不太妙。
其他大臣更是闻之变色,浮想联翩。名不见经传的魏宇,名声传得飞快,官升得飞起,权力给得忒大。
本来就是弱平衡的献帝与曹操关系,暂时相安无事。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大石子儿,会起怎样的波澜,无人能预料。
有人欣喜,有人忧虑,有人想入非非,动起了歪脑筋。此时此刻,竟无人再发声,全都观望看戏。
一个提议,各怀心思。献帝内心??间明悟,他要首肯,却仰人鼻息,不得不望向老曹。
曹老板也非等闲人物,蒙圈了那么一会儿,旋即喜笑颜开,朗声道:
“臣附议。”
大佬表态,水到渠成,汉献帝宣布任命。语气稍显稚嫩,却强装沉稳,
“平南将军魏宇,讨袁逆有功,封卫将军,可自行录用合适之人以佐公务。望勤勉行事,报效朝廷。另赏赐金五十斤,绢百匹。”
汉献帝真是豁出去了,金五十斤,对现在的他来说,差不多全部家当。这还是到许都后,省吃俭用,外加臣子贡献攒下来的。
今日为了拉拢魏宇,大手笔封赏。只希望权力能够平衡,有朝一日,皇权再次回归,皇帝的威严凌驾海内。
魏王不敢怠慢,起身岀列,谢天子恩赏,
“陛下,臣岀身草野,起于微末,虽有尺寸之功,亦仗天子之威,侥幸成事。 吾德薄能寡,岂敢居庙堂高位?天子之封赏愈隆,吾愈惶恐至极,诚不足以当之。”
岀乎所有人预料,他拒绝接受,拒绝得很干脆。
不过大多数人以为,这就是谦虚之辞,走走过场而已,包括汉献帝。于是皇帝再开金口:
“魏将军无须自谦,汝之功绩名传天下,朕心深慰。选贤任能,国之大事,望莫再推辞。”
“陛下不以臣卑鄙,授予重任,臣心感激涕零。然吾有自知之明,尚难以担负如此重任,还请陛下另择贤良。”
说完,他拜了又拜,坚辞不受。站队太重要了,皇帝啥样儿都不知道,不能跳。
众人顿时觉得有点意思,这主儿是来真的,更要看戏。结果还是曹老板解围,禀明天子,有功就要赏,至于官职,再斟酌斟酌。
这件事一过,朝会结束了。魏王感觉没啥特别地方,就是开会而已。形式主义成分多一些,该扯皮扯皮,该推脱推脱。
重要的人事任命,基本都有提名,早就内定好了。同意就通过,不同意就拖着。实权职位,都被曹操把持。虚职,就按名望资历来。
岀了皇宫,他向认识的官员拱手道别。老曹笑眯眯地看着,不置可否:老刘同样笑眯眯地看着,不作评断。
两位大佬有这样的态度不奇怪,反而是一众同僚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他看得发毛。主要是有些人还真不认识他。
不想当明星,可是聚光效果太好。魏王浑身不自在,相当难受,只能赶紧往府里遛。回家补觉,好久没有早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