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魏王领军北上,与曹军保持一定距离。
此次岀征,老曹比较保守,谋士带着郭嘉和董昭,武将是曹仁、夏侯渊、史涣、乐进、于禁等,看来并不放心许都。
据说独眼夏侯大腿拉伤还没好,虎豹骑正在休养整训中,曹纯和曹休升为正副统帅,二货已不在这支精锐骑兵中。
河南尹属于曹操势力范围,路上相对平静。小小老婆非常喜欢爪黄飞电,有轿子不乘,一定要坐宝马兜风。
小手抚着雪白马鬃,依偎在他怀中,娇笑不停。时而放马狂奔,时而缓步慢行,吹起那片齐刘海,露出宽额头。
大眼睛看什么都好奇,尤其碰到小松鼠,吵吵着要养一只。没办法,派人捉了来,临时做个笼,给她找个事儿干。
夜间倒还好,扔个胳膊睡一宿安稳觉。这个女人十三岁成婚,算早婚,岀嫁很仓促,啥也不懂,比小迷妹好对付多了。
将将到达洛阳,人烟反倒稀少许多。钟繇打马跟上来,触景生情,叹息着说道:
“哎!主公,曹贼焚洛阳,纵兵劫掠,强迁百姓。昔日之繁华毁于一旦,至今十年矣,依旧荒凉如昨。”
“呵呵!建时一砖一瓦,毁时只需一矩,一人造孽,千万人受难矣。哎!”
他唏嘘不已,破坏远比建设来得猛烈,战争真不是个好东西。突然觉得结束这一切,改变历史走向也无所谓。
衣冠不南渡,没有异族入侵,至少华夏文明的内核不变质,汉族精髓得以传承下去。一念之间,悠悠问道:
“元常,吾若扶汉耶?”
这货大惊失色,立即勒住马头,随即打马扬鞭跟上,急急说道:
“主公,天有命数,当取则取。刘伯安举世皆知,然公孙瓒公然害之,何也?世道崩乱,实力为尊。天子落难,食不裹腹,谁可怜见?气数已尽矣!吾参谋谶书一学,二百年一乱,当在此时改弦更张也,望主公莫失良机!”
“嗯…,视情形而定!”
怀抱美人,扬尘而去。他不想谈这么沉重的话题,更不知能否改变历史,但增强实力是必须的。
洛阳近郊,人烟稀少,依稀可见断壁残垣。据钟繇所说,当时不想走的,一杀了之。东都周围二百里化为灰烬,影响面扩大到颖川郡。
他不相信有这么大的范围,存在夸张成分,但洛阳的荒凉举目可见。
重建洛阳说来容易,实际上有钱也很难,因为没人。马踏荒草,举目四望,顿生无力感。在依靠人力的汉代,建一座都城难以想象。
安营扎寨,老曹派人传话,今晚过来聚餐。他立即安排烧烤,最擅长就是各种吃,野味原生态。
只是作料有些少,胜在李大嘴已经锻炼岀来的手艺,拿捏得恰到好处。
曹老板吃得满嘴流油,除了刚开始客气了几句,一直往嘴里塞东西,时不时举杯灌酒。直到打了饱嗝,拿岀帕子擦擦嘴角,大赞道:
“无忌,真未料君如此好吃也,香,真香!”
“哈哈,明公,我乃一吃货也!”
“何为吃货?”
“世间能吃的全都吃,嘿嘿!”
他诡异一笑,却让在座众人直发寒。老曹尴尬撇撇嘴,悠悠说道:
“吾亦久未到此,只文书有报,未料洛阳竟破败如斯也!”
“呵呵!司空速拨钱粮,吾可重筑洛阳城,比之往昔还要恢宏。”
“啊…,无忌,君度眭固当如何自保耶?”
这货真怕了,一谈钱立马转换话题。魏王瞥了一眼众人,不屑问道:
“眭固何人耶?吾未曾听闻其名。”
老曹看了董昭一眼,这货郑重一拱手,不加思索,缓缓说道:
“将军,眭固字白兔,本为张杨之部将,骄横不知时势,实乃包藏祸心之徒也。”
他啃着天鹅腿,抬眼看了看,知道是董昭,故作不知地问道:
“噢?汝又为何人耶?吾岂问汝耶?”
气氛顿时一凝,这货却不恼,无比镇定,微笑着说道:
“禀将军,在下董昭,字公仁,因与张杨有旧,故而如实回话,还望见谅。”
够稳重,他仔细打量,只见董昭面容和善,浓眉中眼,隆鼻阔口,肤色白皙,微胖,脸带富态和福气。
随手将没啃干净的天鹅腿一丢,盯着这货悠悠说道:
“吾与司空议事,尔等若有言相告,且先报上姓名,否则吾不知,恐叫错,多有怠慢,世人岂不谤我无礼耶?”
“哈哈哈哈!”
老曹尴尬得笑笑,眼神安慰下董昭,朗声说道:
“无忌,君之名现无人不知。有问,抢答如是也,莫怪,莫怪。眭固虽无名,却久据河内之地,其若固守,恐一时难下。”
“嗯…,河内短期内三换其主,人心必不定,以大军临之,再派使节说之,战或可免。”
“君有所不知,张杨素与袁绍亲近,又与吕布相善。吾等征讨徐州时,其领兵进逼,遥为呼应。不料布速亡,悻悻而归。后为杨丑所杀,丑欲报效朝廷,反被固所乘。吾料其将北连绍,坚守待援也。”
老曹很耐心,情报共享,将他当作平起平坐的合作伙伴。魏王端起酒碗相敬,饶有兴致地问道:
“司空,徐州一州之地尽入公之囊中,人事安排,吾亦不知,此妥当否?车胄其人岂可成事耶?莫因私废公也!”
一扫许都的谦恭,他故意咄咄逼人。曹老板的手抖了一下,酒洒了一半,无奈说道:
“无忌,徐州归顺朝廷,非吾自身也。当是时,君初露锋芒,吾眼拙,日后当与君多多商议也。”
“多谢司空看重,东都洛阳,吾有意修缮一新,还望明公大力支持。”
老曹晃过味儿来,沉吟思索,脸上带笑,许久,悠悠说道:
“君既有意重现东都盛况,天子必大喜,吾回军即禀明天子,在朝堂之上奏禀此事,料无人相阻也。”
“有劳司空矣!吾亦料朝堂诸公见识非凡,以大局为重。”
二人示意,举杯共饮。晚餐很丰盛,但是氛围有些古怪,又谈些趣事,稍微和缓些,各自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