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兄,袁术据有淮南富庶之地,兵精将广,粮草充沛。吾军劳师远征,难以久持,恐难建功。”
曹仁率先回应,不是不想征,而是征不得。
“文若兄,袁术部之孙策,号为江东猛虎,勇冠三军。又兼吕布为其爪牙,兵锋之盛,亦无人匹敌也。”
夏侯惇也表态,吕布猛,孙策勇,随便一个都够受的,何况是非常二加一,搞不定。
“文若,天下乱世,诸侯并起,实力为先。今若远征,即使侥幸功成,损耗势必不小。胜亦是败,徒为他人做嫁衣裳。”
程旻说得很直白,为了一个名,去消耗自己的实,即使胜利也是失败。何况不一定胜呢,万一有个黄雀或者渔翁,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曹老板没有表态,但一点儿不犹豫,他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一贯的,明确的。抗议,谴责,甚至辱骂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动手。
老曹耐着性子皱着眉。荀彧每次开会必提议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搞得他心好烦。
关键不知是荀彧倔,还是其他人嘴笨。大道理讲半天,就是进不到他心里去。
老板突然想到魏宇这小子讲话有水平,或许可以说服荀彧,就看着魏王道,“无忌?”
魏王心说,曹老板对不住,你让说的,那他只能抢台词,
“吾观袁术,实乃冢中枯骨也!今之猖獗如斯,离败亡实不远矣。”
众人听完颇为不屑,除了荀彧。尤其程旻,嗤之以鼻,鼻子直哼哼。曹老板脸色更不好看,让他过来帮忙,结果帮了个倒忙。
现场气氛一下子有些僵,没有人反驳。不是没有说辞,只是觉得他还不值得辩驳。
没办法,魏王只能继续:“天下之人,人心向汉。袁术称帝,倒行逆施,取祸之道也。袁术虽强,附众亦多,然以天子令讨之,必众判亲离,成孤家寡人矣。董卓之祸,为乱朝纲,尚且关东诸侯共讨之,何况袁术之僭越不臣乎。”
接着,趁势他直接提出建议,免得争论来争论去,反倒会变得被动。
“吾以为当传檄天下,令吕布、孙策和刘表共讨之。”
说完闭上嘴巴,魏王打定主意,谁问也不争论,爱咋地咋地。
果然,一阵乱吵,不过魏王始终保持沉默。吵着吵着,就变成荀彧和其他三人抬杠。而郭嘉置身事外,他只负责听,负责记。
曹老板一阵头大,但是思路有所转变,最后拍板定论。派人游说吕布、孙策和刘表,相约共同起兵,讨伐袁术。
如果他们答应岀兵,那他做个盟主还是很威风。而且献帝就在他手中,这招管用。那后面征伐其他诸侯,就会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如果他们不岀兵,他维护汉室正统的名义,也值得吹一把。当然,他才不会单独去与袁术死瞌。
会议结束,众人各回各家。老曹突然将魏王叫了回来,
“无忌,汝可愿主持筑城之事?”
这个问题很敏感,他不知道老曹是试探,还是真心诚意。魏王只得表态:
“万事听主公安排。吾军上下可为人力,但筑城所需之物,一无所有。”
曹老板哈哈大笑,“无忌,吾问汝是否忠诚可靠?”
“人在城在,保许都无虞,保主公安心。”
老曹又笑了笑,不置可否。他转而谈了谈征讨袁术的事情,不是啥大事。只是提到袁术势力范围很广,袁氏门生故吏遍及天下,
他着实不敢轻易言战。
魏王回到府中,开始思量老板的用意。应该不是怀疑,否则压根儿就不会问他。应该是心理战,让他自己去想。老板真有一套,怪不得被称为大奸雄。
关键是不用想就知道,老曹的大腿只会越来越粗,可如何让老板相信他呢。
不对,他救过老板一命,后面还给老板擦了屁股。这次只是让他想明白,弄清楚,不是考察他的忠诚度,而是已经开始信任他。
高,真高,实在是高。老板这一招就是让他不停地想,深思熟虑后的忠诚才是真正的忠诚。随后肯定会有命令下来,他什么都不用做。
但魏王还是做了一个课件,他要用心去教曹彰。下节课的核心内容就是骑兵作战。参考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战法,以及西方重骑兵战法,他将骑兵分为重骑兵和轻骑兵。
重骑兵首重正面对敌,讲究的是防御的厚重和进攻的冲击力。而轻骑兵着重快速机动,应用于追击,袭扰及侧方向突破。
曹彰听得极其认真,他从小就喜欢马,别看才八岁,骑术比魏王还要好不少。对于骑兵的课程,他天然着迷,沉浸式体验。对于他的老师,目光中全是崇拜。
课程时间预留了一些,魏王让徐晃教曹彰武艺。他则陪着卞氏谈心,边散步边聊天。自昨日老板问心后,他就决定对卞氏上点心。
时不时恭维上几句,时不时温暖一下她的心灵,魏王让卞氏感受到什么叫亲切和关爱。他这是典型的男闺蜜作派,让卞氏渐渐心无防犯。
魏王特意走了一条小路,卞氏不小心一绊,他赶忙扶住。并且没有撒手,一路护送。他故意不以为意,卞氏亦觉本该如此。
二人关系瞬间上了一个台阶,两条影子在阳光下一晃一晃,中间始终有条淡影连在一起。
魏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卞氏多多吹吹枕边风。如果老曹今后胆敢耍诈,对他下毒手,这顶绿帽子肯定给曹老板戴个结结实实,还要弄个满城风雨。
而卞氏倡伎岀身,有才艺,有心机,但绝对没有恋爱。她内心渐渐有了一个人的位置,这种感觉真奇妙。一见到他,心就欢喜。不见到他,心就空虚。
魏王送走卞氏母子,徐晃晃就来讨教。这两堂课的知识点,他掌握得不是太好。毕竟人已定型,有了惯性思维。对于全新知识,接受能力差一些。
他深入浅出地再讲解一番,拿着树枝,在地上笔笔划划。徐晃不停地“嗯嗯嗯”, 似乎是又有所领悟。
这时候,有黑夜儿郎送来了一封信。来自老家的一封信,岀自李文君之手。
信中的字很多,魏王没办法,只能找华佗。内容大意是家中一切安好,无须挂念。怜月姐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她和怜月都很想念君郎,日夜盼着早日团聚。
李文君尤其提到,看到怜月生子,很为主公开心。可是她肚子毫无动静,心心念念早日为君郎诞下一儿半女。
魏王心说,要是她肚子有了动静,那才真是天大的麻烦。他从来没有寄过信回家,因为他怕被人模仿,连累妻子。
他有些过分小心了,谁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一个人呢。虽然部下都极其忠诚,可是却没有任何思想上的共鸣。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代人。
有了儿子,魏王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能教给小孩什么呢,到最后还是要融入到这个时代中去。他要是真教的话,那就是亲手害了他自己的孩子。
不觉悲从中来,深深的孤独感涌动,魏王眼泪不自觉地淌下。
华佗和徐晃晃还以为,主公后继有人,激动地掉眼泪。他们暗自决定,届时摆酒,礼物绝对不能轻。
魏王擦干眼泪,望向南方。他似乎看到了她们的模样。
李文君傲娇却不做作,假装成熟稳重却自带调皮,偶尔耍耍小性子,却全使向了她自己。
石怜月温柔体贴,假装坚强却内心柔软,百依百顺任劳任怨,偶尔有些小姐姐模样,却只是让她更加心甘情愿。
他忽然有些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