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见势不妙,急忙哭着告饶:“大爷,大爷,饶了小的吧。小的奶奶病了,没钱抓药,眼看就要死了。没了奶奶,小的就没亲人了......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敏行心说,这也太俗套了,穿越必遇的小偷情节啊,忙松了手。这才看向那帮忙的人,竟是某二郎。(可怜的敏行,还不知道这就是莫生尘莫二郎,她这具身体的法定拥有人。)脸上忙摆出笑容道谢。莫生尘却不假辞色,也不松手,只说:“看看丢什么没有?”
敏行忙摆手说:“没丢,什么也没丢。”笑话,想她活了两世,还能叫小偷儿偷了,银票都贴身放着,零钱在腰侧的内袋里,外边连个荷包也没有,整个一偷儿见愁哇!
小偷同时也在喊:“我什么也没偷到。”声音很是凄厉。
莫生尘上下打量了敏行,皱了皱眉,才松开了手。那孩子滋溜一下钻出去,三两下不见了踪影。莫生尘也不说话,转身进了刚才的茶寮。敏行想了想,跟着走了进去。莫生尘上了二楼,进了雅间在窗边坐下。敏行心想,刚才他莫不是从二楼跳下去的吧。想去看看有多高,倒底没好意思。见莫生尘颔首示意,就坐到了他的对面。立在旁边的小厮莫名忙执了茶壶给两人倒了茶,敏行正觉口干,端起茶碗来,咕咚咚喝了个底朝天。莫名忙又倒上,敏行又喝了半杯,才觉得嗓子舒服了。看莫生尘眯了眼看自己,堆了笑脸解释道:“出来走了半天,渴坏了。”
看了下四周,发现这所谓的雅间不过是隔出来的半间屋子,屋里一桌四椅,再就是桌上蓝花白底的茶壶茶碗,实在简陋。笑问道:“兄台怎么在这样的小店里?”
“世子去府衙了,我等他,这里视野好。”
敏行“噢”一声,表示明白后,站起来一拱手道:“上次兄台援手,未能当面致谢;今日又蒙援手,不胜感激。在此谢过。”
莫生尘一点头,道:“不必客气。”
敏行正要开口告辞,忽听茶寮后院传来哭声,不过一会儿,就有小二过来,强堆着笑脸道:“客官,我们东家有事,不能招待了,请多多包涵。东家说今日茶水不收钱了,以表歉意。”敏行跟着莫生尘下了楼,走进大堂,那东家正面露凄色对茶客们说话“......小店也得马上出手,麻烦客官们给四处传传......”
敏行听得茶寮要出手,看看店内客人不少,生意不错,动心不已。
莫生尘是什么人,因问:“怎么,想买下来?”
“是啊。也不知得多少银子?”敏行正在转自己的心思,随口答道。
莫生尘看了莫名一眼,聪明的莫名就跟着那东家去了后院。他却边和敏行往门外走边问敏行,家是哪里的?衡阳可有亲戚?父母安好?兄弟几人?成亲了没有?若是莫名在此,一定大奇:主子你
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就是莫生尘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不劲,可不问,心里又想知道的不行。自己对别人可没这么多好奇心啊!
敏行小心地一一作答,河北人,这里没有亲戚,父母不在了,没有兄弟,还没有成亲。当年祖父在时,曾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现在无牵无挂,就离家四处游历。来到这里,钱少了,想挣些钱,再做打算。敏行虽小心,却大部是实话,自觉也无不可对人言。
莫生尘听了,心中酸软,大是怜惜,问道:“还有多少银子?够不够买下这茶寮,我帮你些吧?”
敏行听了眼睛一下就亮了,却随即又暗淡下来。心想,你连名字都不肯告知,我又怎能借你的钱?再一想,不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便宜沾不得。一下警觉起来,说是警觉,也不过是身子微微一僵,又赶紧放松下来。
莫生尘却已经发觉,也不点破。看看已近午时,道:“敏行陪我午饭吧,世子想来是在府衙里用了。”也不给敏行拒绝的时间,就率先走进了隔壁的酒楼。点了菜,又等小二上了茶退下,莫生尘才慢慢说:
“敏行一直不问我的名姓家乡,是何道理?”
敏行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倒打一耙。却笑眯眯地从善如流:“兄台贵姓大名?家乡何处?”
“免贵姓莫,名生尘,字德潜。祖藉长沙,父母安好,上有一兄,下有一弟,本人行二,朋友们都称我莫二郎,敏行也称呼我莫二郎吧。”莫生尘一字一字吐得清楚。敏行却越听心中越惊,身子不可抑制地向后仰去,试图离他远些儿。仰得过了,“扑嗵”一声带着凳子摔到地上,又慌忙站起来,两股战战几欲逃跑,理智却提醒自己稳住:不要慌张,他没认出来,一跑反引他怀疑。正慌乱间,莫名过来了,解了困境。不过,还是引起了莫生尘的疑心,敏行听了我的名字为何惊惧至此?我想不起他是谁,他却知道“莫生尘”是谁吧?
莫名和茶寮东家已谈好了,前堂什么也不动,后院也只动细软被卧,共三百两银子,已是不能再少了。
莫生尘点了头,莫名就要过去和人写文书拿房契。敏行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不出对策来,挣扎道:“我银子不够,买不了。”
莫生尘一个眼神,莫名就掏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轻轻放在桌子上。敏行很无奈,莫名很莫名,莫生尘心中在给自己找理由,敏行孤苦伶仃,人又纯良,没人帮扶,太可怜了。眼看莫名要去办手续了,敏行急叫:“且慢。”
敏行陪着笑,对莫生尘道:“生尘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小弟怎么能凭白接受生尘兄这样的厚赠,万万不能,万万不能。”见莫生尘皱着眉不说话,又说:“这事真不能。”
莫生尘冷着脸,道:“怎么,敏行一定要和我分这么清么?”
敏行心中一惊,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他认出自己了?再不敢硬辞。
莫生尘装作没有看出敏行的僵硬戒备,端起茶杯喝口茶,放缓了语调道:“敏行怎么不坐?”敏行这才反应过来,只好讪讪地坐下。
正说着,王斌从衙里过来,说是不耐烦和那些人一起吃饭。莫其忙去催了饭菜,敏行食不知味地吃了。莫生尘见敏行无精打采,自己也没意思起来,吃完饭就率先走出酒店,只留下话,让莫名帮敏行把事做好。王斌不知发生了什么,今天他的事也烦乱,也没有问。
莫名跟着敏行去茶寮,和前东家一起在文书来上签字,敏行不敢不签。莫名拿了签好字的文书去衙里办了过户等手续,对敏行笑眯眯地说:“爷,您先回吧,您放心,小的会在这守着。明天您来了,这里就什么事就了了。”
敏行心里又惊,身上又倦,极不想说话,听莫名这么说也只点点头,就站起来走了。莫名却悄悄地跟在后面。
敏行回到投宿的店里时,见王讷王言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她,心里更是无力。想交待他们什么心里又实在倦得很,就摆手示意他们去休息,有话明天再说。今天王讷长进了,主动要了热水来,让敏行洗脚。敏行无力思考,早早睡了。却又睡不着,脑子里都是莫生尘那张脸,怎么办?跑?恐怕不行,对方势力太在。强权面前,我之奈何。活在当下吧,敏行心说认堆吧。可心中倒底有些不甘。一晚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早上敏行是被王讷叫醒的,出房一看,已是日上三竿。五月的大太阳已不容人忽视,这令人糟心的夏天又来了。敏行草草洗漱了,又随便吃了点东西,匆匆去了茶寮。莫名已等候多时,见她进来,松了口气,真怕她不来,得去客栈找,暴露了自己跟踪她的事实。现在来了,交给这位爷,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敏行面无表情地道:“你们爷怎么没来?”
莫名忙躬身道:“二爷有事,二爷让小的说,这点银子让您别放在心上。嗯,二爷又让小的拿来二百两银子,让您看着用。”
敏行“哼”了一声,心说,他要是认出了自己,这就是逗自己玩呢。给银子就接着,且走且看吧。
莫名把银票给了敏行,又交了钥匙,铛头、小二的用工契约,又说:“我们二爷说了,他还要在衡阳待些日子,这些日子的每天上午小的都过来一趟,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见敏行不说话,只摆手,这才告辞走了。
敏行正想四处看看,铛头和小二站在了面前。敏行心想,先处理人吧,人是大事。敏行先取了纸笔写了“停业整顿”四个大字,让小二贴到门外。然后寻了张桌子坐在桌后,又让小二泡了茶,铛头拿了点心。这才请两人坐,铛头让了让也就坐了,小二推让不过,才偏着身子坐了半边椅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