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帐篷中这十来个双眼冒着绿光的大汉,心中将田无忌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个老狐狸,似乎猜到了我有逃跑的念头,直接就将我送进了先锋营,而先锋营根本就是一个大监狱,哪都去不了。
是的,我是会道术,但真要跟军队对抗的话,恐怕会死得很酣畅。
正腹诽着呢,一名戴着独眼龙眼罩的精瘦汉子冲我扬了扬下巴:“哟嚯,这位军爷又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被送到了我们先锋营。”
“关你屁事!”我心情不好,口气自然也不好。
“靠,我们老大问你话,你不仅不回答,而且还用‘屁’这种侮辱性的字眼!你是不是活腻了?”旁边一位脸上有个箭疤的彪形大汉吼道。
“滚一边去,信不信我揍死你?”我扫了箭疤大汉一眼。
“啧啧,很牛逼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不含糊?告诉你,不管你以前多么风光多么牛逼,到了先锋营,你就什么都不是,这里,我说了算!”独眼龙嘿嘿一笑,随即吼了一句:“兄弟们,让他见识一下我们先锋营虎贲队的厉害。”
我自是求之不得,当即就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铁甲,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这群人打一顿,发泄下心中的邪火再说,正准备动手,旁边却是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卫老六,这里恐怕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吧?”
循声望去,只见旁边地铺上坐着一名面目阴森的高瘦汉子,身上穿的是亲卫军的衣服,在他身后,坐有三四名汉子,都是穿着官兵衣服。
我先是一楞,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先锋营主要由两类人组成,一类是囚犯,一类却是犯事的官兵。从目前情形来看,这个虎贲队有也是按照这两类人分成两股势力,一方是卫老六为首的囚犯,另一方却是这个阴森汉子为首的官兵。
而我身穿官兵制服,阴森汉子自然要将我划分到他的阵营。
独眼龙卫老六冷哼了一声:“赵奇,你刚才也看到了,是这厮说话得罪了我,我只不过是想要教训他一下而已,看在你赵奇的面子上,让这小子跟我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
闻言,我嗤笑了一声:“去你妹的,老子就是不道歉,有种打我啊!”
卫老六怒极反笑:“好,这可是你说的。”
将手一挥,他的七八名手下就怒吼着冲我扑了过来,赵奇脸色阴晴不定,并没有出声。
借助铁甲术,我冲进人群中一顿乱打,很快就将这几名大汉打得鬼哭狼嚎,待得门口的卫兵进来喝止时,我已经将卫老六等人统统干翻在地。
那名守卫冲我竖了竖大拇指,二话没说就转身走了出去。
我揉了揉拳头,冲赵奇抱拳笑道:“在下文西,前来报道,在我眼中,虎贲队只有一个老大,那就是赵老大。”
赵奇见我一个人就将卫老六等人打趴,脸上极为惊愕,听我这么一说,他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阴鸷的神情顿时不翼而飞,当即就跟我称兄道弟。
打压一批,拉拢一批,这法则古今通用。
跟赵奇扯了一会家事国事天下事,倒在地铺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被士兵叫了起来,穿好装备在阵前集合。
冲锋死士要做的很简单,到时候战鼓一锤,我们就得冒着对方漫天箭矢冲过去,突破到对方弓箭手方阵中,然后开始疯狂的砍杀,一直到瘫痪对方的箭阵。
当然,事情不可能这简单。
对方箭阵前方一阵冷光熠熠,那是用来保卫弓箭手的长枪阵,看到这个,我一阵心惊胆战。赵奇昨晚跟我说,原本匈奴是游牧民族,讲究的就是骑马射箭,但跟汉朝打过以后学乖了,现在知道在箭阵前面布置三排枪兵。
这种枪兵非常恐怖,第一排站着异常魁梧的大汉,手持三米长枪,而在他们的肩膀上,各有一个铁制的凹槽,凹槽中架有一支粗如手臂长达八米的长枪,身后有战士负责来回推送刺敌,另外还有一排枪兵,手中拿着五米长枪,居中策应,三人一组,极为灵活。
就算我们能在漫天箭矢中活命,在这长枪阵前,恐怕也会死伤殆尽。
更郁闷的是,根据抽签的结果,这次我们虎贲队是冲在最前面的,而冲在最前面的死士,十个人里面能活下来一个,都算是运气极好了。
草,黑哨!暗箱操作!这肯定是田无忌那个老畜生安排的。
不一会,就有军官过来发酒,每人一袋,这是死士的特殊待遇,开战前用来提升胆气用的。我仰头就喝了一大口,抹去嘴角的酒渍,心中也是在发狠,妈的,怕个鸟。
咚!
第一声战鼓响起,我连忙给自己施展了精神精通。我身边的死士们都是将酒袋一扔,抽出佩刀,举起圆盾,阳光下,圆盾与大刀都是反射着光芒,颇为刺眼。
咚咚!
死士们弯腰弓背,身子前倾,做好了冲刺的架势,我也是给自己施加了铁甲术。
咚咚咚咚!
进攻的鼓点终于响起,中军中传来一声洪亮的号令声:“冲!”
身边顿时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死士们如同猛虎一般冲了出去。
每个人都在快速奔跑着,每个人都在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似乎这样就能将心中的恐惧给驱散。
距离对方越来越近,差不多有一百米的时候,对方营地传来一道怒吼,旋即,漫天的箭矢飞射而来。
我从来不知道箭矢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噗的一声响,一支箭矢直接将我旁边一名死士当胸射穿,那战士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生命,尸体竟然还站在原地,随即又是一箭射中他的胸口,这一箭竟然将他的身体撞得倒飞了两米。
而更多举着圆盾倾斜着上身的死士却是疯狂的往前冲,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名死士被射杀。
不时有死士的圆盾被箭矢射穿,除了重盾,这种用于冲锋的圆盾最多只能挡住四五支箭矢的冲撞,然后就会被击裂击碎。
我手中的圆盾也很快被击碎,随手抛开,发现那些死士都是将大块的盾牌碎片揣到了自己胸前,如此一来,怎么也能抵挡几次箭矢的攻击。
这都是在死亡中得到的经验。
冲!
每个人都是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往前冲!
在这一刻,所有的恐惧都已经不翼而飞,每个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只有冲过去才能活命。
尽管我有铁甲护体,但箭矢每击中我一次,所携带的巨大动能将我撞得一个跄踉。身边的死士一个个的被射杀,然后失去了冲力的身体被下一支箭矢击飞,就好像被人用看不见的绳索用力拉扯。
距离对方阵营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落下,这一次,我能明显看到我旁边的死士稀落了很多,除了赵奇跟卫老六,虎贲队竟然只剩下其他五名死士。
“文西!赶紧找盾牌!”旁边传来卫老六的吼声。
盾牌?什么盾牌?
转头看去,只见他从地上搬起一个队友的尸体,刀光挥舞,竟然将那人的四肢全部砍断,只留下一个身躯。也不管身上已经鲜血淋漓,卫老六举起那人的身躯当做盾牌就往前冲。
草!我顿时勃然大怒,还没发作,却是发现其余的死士也都是在地上捡起了同僚的尸体,如法炮制。
瞬间我就明白了过来,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候,所有的人性都已经泯灭,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下来。
暗中叹息了一声,厉喝一声,拿着刀冲到了最前面。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很快,我就冲到了那一排八米长枪面前,就算相隔十米,我依然能看到对面匈奴战士凶狠而仇视的目光。
“鲁敢!”对面传来一道吼声,随之,所有的八米长枪都是往回缩了一米。
我咬咬牙,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冲着我面前的这几组枪兵施展了一个僵硬术,这十来名战士顿时僵立当场。
“亚陀!”那声音怒吼。
与此同时,其余各组的八米长枪犹如一条条巨蟒,电射而出,闪烁的枪尖在阳光下极为刺眼。
顾不上身边传来噗噗的长枪入肉声,我从面前呆滞的枪阵中钻了过去,大刀毫不迟疑的挥出,瞬间就将面前枪阵的这几个匈奴战士砍倒。
在我旁边的卫老六跟赵奇等人,见状也是丢开人肉盾牌,从我这个口子处冲了进来,手中的刀大砍大劈,奋力斩杀其他枪手。
如此一来,以我这个口子为中心,枪阵开始混乱,而且混乱蔓延的速度非常的快,因为口子越来越大,冲过来的死士就越多。作为枪阵,最大的作用是防范前方的攻击,对于来自内部的攻击,完全手足无措。
你能用八米长枪来对付身边的敌人么?
枪阵防线很快就崩溃,剩下的死士呐喊着冲了过来。
那名喊口号的匈奴人极为惊怒,大声喊了几句,弓兵继续射箭,而弓兵的后方却是冲出来一群极为凶悍的匈奴战士,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朝我们扑了过来。
“大伙先冲进弓箭手方阵!”我大声吼了一句,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钻进了对方弓手的方阵。
那些匈奴战士手中的狼牙棒在自己人群中应该不太方便吧,我这么想着。
其实不用我喊,死士们早就冲进了弓兵方阵,这原本就是他们的任务。
我冲进方阵中,左手一刀砍掉一个弓箭手的手臂,右手一刀切断了一根弓弦,往前一刀架住了对方当头砸落的弓,反手一刀撩飞了一名弓箭手的大腿……
正杀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道声音在我前方响起:“退开,让我来!”
抬头看去,只见一名满面怒容的年轻人出现在我面前,手中也是拿着一把长剑,手腕一抖,剑光一闪,瞬间剑尖就已经到了我的面前。
草,好快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