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天亮以后, 长安并没有出现骚乱,一切归于平静,大多数长安居民只知道昨天晚上曾有几个不自量力的逆贼图谋造反被悉数砍了脑袋, 可官府并未宣布宵禁, 只有南面靠近朱雀门的那一带暂时被封闭, 皇城外则多了许多站岗放哨。除此之外长安居民的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变, 谈论的最多的就是皇帝已经大行, 皇位空缺,照例应该由太子继承大统,但太子尚未成年, 如今大晋内忧外患,皇帝并不是没有兄弟, 是不是由长君即位更好, 长安的大街小巷到处充斥着这种议论。

两天之后, 参与叛乱的数千叛军皆已授首,太后突然下旨, 解除了原本驻扎长安禁军统领以上军官的职务,理由是平叛时怠忽职守,这些空出来的位置统统被扫除叛乱的有功之臣占据,这其中立下救驾首功的殿前副都指挥使阎玉被加封为一等开国子,中侍郎, 正式统领晓胜军, 又因为之前镇国公曾上书请封世子, 所以正世子位, 可谓是一鸣惊人。

而此刻的黄锦却在皇宫一处偏殿的床上苦苦哀求“饶了我, 饶了我吧!……你这哪里是练功,分明是……”

阎玉恰在这时猛力前行, 黄锦顿时语不成声。之后又过了小半刻,渐渐的也不见他求饶了,一声低咛之后到达了顶峰。阎玉却没有放开他,任他抵在胸前轻喘,一只手还将黄锦的脑袋微微托起,欣赏着高潮余韵带来的一抹艳红,毫不在意他微瞪的双眼说道:“不是你说的,这门功夫练的越多功力便越高深的么?!”

阎玉虽然嘴里胡言乱语着,脸皮却做好了准备,一派正色的样子,自认为装的挺像,那知道黄锦歇了气只是微微一笑,“那也不用把手绑起来嘛!”嘴巴便凑了上来,接着两人自然又缠绵起来……待过了午后,两人都筋疲力尽才相抵而眠,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

阎玉身为救驾功臣自有功臣的待遇,奴仆们一早便端着装满清水的铜盆等候在一旁,梳洗更衣都有专门有人伺候,不过阎玉却不想让他们待在屋里,东西刚放下就开始赶人。

“世子爷,罗恒罗将军一早便来了,现下正在外面候着。”下人们出去之前说了一句。

阎玉听完皱了皱眉,但很快舒展开来,一句“知道了”便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这时黄锦恰好起身,光洁的身子,两手撑着床沿,几缕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胸前,歪着头问道:“罗恒是谁?”

“一个讨厌的家伙。”阎玉想都不想的答了,眼睛一撇自然把黄锦此时的样子收进眼里,心里顿时又觉得火热起来,“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老爷我更衣。”

黄锦嘴一撅,满心的不乐意,不过明知道阎玉是在戏弄他也还是从床上跳了下来,地板是上好的楠木,擦的相当干净,即便是赤脚走在上面也不会觉得不舒服。见他竟这样赤条条的下了床,阎玉却是急了,干嘛上前随手取了件东西把他裹了抱起来。

“下床也不穿件衣服,给别人看见怎么办!”

瞧着阎玉嗔怪的样子,黄锦在他怀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待一切收拾停当,两人相携出门,刚一打开竟下了一跳,只见门外刷的一排尽全是武人,只见他们齐刷刷的行礼道:“属下参见少主。”

黄锦知道这些家伙来肯定有事情要跟阎玉商量,他可不想饿着肚子陪等,附上阎玉的耳朵说了两句便先行离开了。

“难怪,难怪!”开口的是一名领头的中年武将,阎玉恼他口气轻佻,声音却有些熟悉,转头望他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

“你是?”

那武将见阎玉疑惑,主动摸了一把下巴道:“少主这么快便忘了么,属下罗恒呀!”

“罗恒!你怎么把胡子剃了?”这一下阎玉总算回忆了起来。

“好不容易回了京城,自然是不能再像在军营里面那般邋遢。”罗恒不以为意的回道。

阎玉这时才仔细的打量了下这个罗恒,只见他一身得体的军装隐隐露出健硕的体型,剃掉胡须之后的脸也是白净端正,要不是两道剑眉让其太过阳刚,十几年前肯定也能去冒充一下世家公子。

本以为是个莽汉,没想到竟长了一副这样的脸孔,阎玉些微的有些不自然。“这么早来,有什么事?”

罗恒挥了挥手,原本站在一旁的那些武官纷纷告退,他们原本就只是来拜见一下阎玉罢了,此刻任务达成欣然告退。随即罗恒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奉上交给阎玉。“大人密信。”

阎玉接过信封,只见上面的蜡印完整无缺,这表示这封信还没有其他人看过。

打开以后看了第一行,阎玉就愣住了……

打发了罗恒,回到黄锦身边的阎玉一脸的费解,任谁都能看出他怀着心事,这让原本正在跟一众精致早点战斗的起劲的黄锦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

“父亲来信让我在明日的朝会上推举雍王登基。”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阎玉直言不讳的说道。

“还以为有什么让你烦心呢,原来竟是这个。”黄锦说的颇为不屑,自顾自的又大吃起来。

这却有些惹恼了阎玉,当即把他揽了过来。“以前就觉得你贪吃,不过这么多东西都跑到哪儿去了?”边说着边抚摸起黄锦那依旧平坦的小肚子。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还不成么。”黄锦怕他挠痒,笑着缩成一团,待把那两只手都抓住了才开始解释道:“这次赵德叛乱,任谁都知道背后是雍王嘱使,而他们原本只需要攻下东宫活捉太子或者你姐姐任何一人便可,但在当时偏偏有人攻击了内城各处的达官显贵们,这些人自然会怨恨将他们置于危险中的雍王。可想而知当有人推举雍王继承大统的时候必然会遭到他们的反对,而且是强烈的反对,而这一切必然会传到雍王的耳朵里,试想一下即便将来这些人心里反悔想要重新倒向雍王,心里也要多考虑考虑,谁都不知道将来他们失去利用价值会不会被秋后算账。”

见阎玉听了自己的一席话做恍然大悟状,黄锦自有些得意,当然他也有一点点隐瞒,那就是那些在内城四处放火制造骚乱的士兵很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叛军,真正的操纵者很可能就是阎玉的父亲,只不过这些事情没必要让阎玉知道,既有本事布置如此周密的计划,那现下那些有可能在将来出现的问题恐怕早已经被一一铲除干净。

第二□□会

含元殿上,叛乱当天的痕迹有些还依稀可见,虽然整座大殿上的血迹都被冲洗干净,大殿内外也用各种方法粉刷一番,但有些破坏不是靠简单的修补就可以掩饰过去的,比如殿门旁边的一根柱子就十分引人注目,柱子上那道裂纹从上蜿蜒而下,看过的人都会怀疑这根柱子还能不能继续履行他的职责,不过当朝会开始以后,谁都没有再看这一眼。

朝会首先确定了由董太师担当大行皇帝的山陵使,他是百官之首,为大行皇帝修建陵墓这本就是他的职责,这条任命被一致通过。皇帝的陵墓不是简单的墓穴墓碑,那几乎可以说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所以一旦被任命为山陵使也就意味着必须远离国政,朝会的第二个问题便是董太师担当山陵使后由谁来总领国政。这就远不如第一个问题那么顺利了,总之吵吵嚷嚷了很长时间,最后由皇太后决定,任命大学士肃卫为尚书左仆射(这个字读ye)暂领国政。

原本站在文官第二排的肃卫出列领受,随即站到了董太师的下首。就在这时,御帘后的太后让内侍取出一份奏折说道:“如今国家忧患,外有强掳入侵,内有逆贼作乱,百姓困苦不堪,有人上书,此天下将乱之势,主弱则不可治,何不让贤,能者治之!亦可保大行皇帝血脉。此亦甚合吾心,本宫与太子实孤儿寡母也,西北雍王武功卓著,是为能者,本宫与太子商量是否退位让贤……”

“万万不可。”一声大喝,满堂皆惊。

董太师作为百官之首第一个站了出来,只听他宏亮的声音响彻大殿,“有此言论者当诛之,臣请殿下早登大位。”他一领头,大殿里的群臣当即附和,不到一会儿几乎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来,齐声道:“臣等恭请太子殿下即位。”而唯一没有下跪的阎玉自然显得突兀之极,只不过他站在最后,在太后没有开口之前谁都没有在意他。

“臣思虑欠妥,请太后责罚。”

这一下,满朝文武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紧接着肃卫一通求情,朝臣之中这时那还有人不明白,说是责罚,阎玉最后的结果也只不过是不疼不痒的罚俸半年跟闭门思过而已。

不过事事往往出人意料,阎家得了先手,雍王也不示弱,不到半月西凉的大军便攻破关隘准备直抵长安城下,那几日的邸报也说明了当时的紧急。“雍军连破三关,大军屯驻散关,前锋进逼乾州为阎公阻。”

阎老爷进京自然要把阎玉召去,黄锦可不想再见那位扮猪吃虎老谋深算的家伙,当然他也没有闲着,靠着阎玉的令牌他很是仔细的将含元殿前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可惜结果令人沮丧,丝毫没有找到让杜必失去记忆的线索。在皇城内待久了的黄锦原本想逛逛长安的市集转换转换心情,但出到外城才发现,长安城内到处挤满了衣衫褴褛的难民,施药局、慈幼局、养济院(收养鳏寡孤独的穷人、乞丐的场所。)、漏泽园(安葬被遗弃的尸体、枯骨的机构。)的属员们忙的不可开交。

无论问谁都得到同一个答案——“李敬开放边关,蛮人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