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号的飞剪式船艏劈风斩浪,四根主桅上张满了风帆,被强劲的西北季风吹得鼓胀如云,朝南飞驰。
站在艉楼上的欧阳南关,远眺无垠海面,忽觉意气风发,某种壮志激怀的热血沸腾,激活了欧阳南关内心深处潜伏的冲动。虽然这个时空正卡在风帆时代向蒸汽船转换的关头,但站在巨大的帆樯下,看着船头激起的白色碎浪,被强劲的海风袭面时,一种“大航海时代”的成就感还是油然而起。
“这才是大帆船,大航海,一个伟大的时代。”那些曾在电脑游戏和电影里才出现过的画面,如今变成了他眼前真真切切的事实。自穿越以来,欧阳南关心中已被打磨消平的雄心壮志,再度悄然而起。
老实说,这趟远航是欧阳南关自穿越以来真正享受到了穿越福利的美好时光。神女上船后基本上闭门不出,所以船上成了欧阳世子说了算。白天可以打枪放炮,晚上还有几个丫环轮流暖床。在船上走到哪里都被人前呼后拥,船员们点头哈腰,水手们惟命是从,动不动还可以发号施令,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这才是穿越者应该过的日子啊。”欧阳南关感慨万千,心里却总有几分忐忑,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在船上除了打炮放炮外,欧阳南关还爱找来水手中的退伍老兵聊天,不动声色地各种套问天朝的军事情报。给世子当射击陪练的火枪手刀大雄是个不善言辞的闷罐子,三棍子敲不出个响来。倒是另一位叫王胡的夷州退伍老兵,只要有一口酒下肚,那就象水龙头开了闸,想关上都难了。
一杯酒下肚后,王胡告诉感兴趣的世子,他当年也是一名火枪兵,参军五年,转战过天竺和西昆仑岛。天朝军队常规作战时,火枪兵以小队和中队为单位,在50-70米距离上列成横排齐射。治安讨伐战中,一般常用三排轮射战术。在大兵团作战时,偶尔也会有五排甚至七排叠射,这种战法被军中前辈们戏称为“排队枪毙”。在对付那些只知道一波流猪突的土著蛮军时,他们经常会把对方放近到20-30米时再开火齐射,那种杀伤的效果异常之猛,以至于这种战法获得了一个响亮的称号“墙毙”。
天朝的绝大多数对手,包括天方精兵,都顶不住这种“墙毙”的威力。当然,若是碰上了天方这样强大的对手,能冒着对方的火器和抛射武器密集攻击,控制队形挺进到离敌军仅20-30米的距离才开火齐射,那就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和伤亡代价。未经严格训练的普通军队根本做不到,除非是天朝四饭精兵那个级别。
说到这里,见世子居然一脸的懵然,这位老兵有点吃惊了。好在边上有人及时善意提醒,世子以前仅呆在东洲一角,可能对天朝本土这边的情况不太熟(对于总是有人帮自己对台词,欧阳南关很是大爱)。
王胡又咽了一杯酒下肚(航行期间船上供酒有严格限制,即使是世子特批,也不能让人喝醉了),给欧阳世子专门科普了一下天朝的精兵制度。
天朝军队分几个等级,最低一级当然是保安民团。在天朝边疆和各殖民地,基本上每个村镇都设有武装民团,当地所有青壮男女都必须参加民团的军事训练,承担保乡卫土的义务。听上去有点类似后世的不脱产民兵。不过,天朝保安民团可不光是保家卫土,他们在对付殖民地的土著时那是相当之骠悍。不少殖民地的民团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去各种“野人”部落打草谷了。甚至执行起大天朝的“男宫女奴”政策也非常熟练。
次一级是地方军队,比如欧阳南关见到过的琼州府军。在绝大多数天朝百姓一天只能吃两顿饭(很多地方还是一顿干饭和一顿稀饭)的年代,当兵入伍就能一天管三顿饱饭(通用的标准是两干一稀),被羡慕的老百姓称为三饭正兵。
当然,随着大天朝农业技术的发展,育种、轮作和堆肥技术得到大力推广,农田水利基础设施建设也不断完善,特别是红薯、土豆、玉米的大面积引进种植,使天朝粮食产量已经有了大幅提高。加上南洋大米的稳定输入,有力地稳定了粮价,一天三顿饭在很多地方已经不再稀罕了。但三饭正兵这个称谓却一直流传了下来。
шωш★ ttκΛ n★ c○ 地方军队开支系由地方财政承担,为了节省开支,大多数地方军队的装备都是冷热兵器搭配,偶尔装备有少量的轻型火炮。地方军队下面还细分为县、府、省三级,主要担负本地治安、剿匪灭寇、镇压反叛等任务,兼有后世武装警察部队和地方预备役部队的双重职责,士兵服役期长达5年。
再往上一级是藩院边军,即边疆、藩国和海外殖民地军队。边军每天三餐都是实打实的干饭,至少有一顿要见腥(算上腌肉和咸鱼),因而被老百姓戏称为肉食战兵。随着天朝畜牧业和渔业的发展,特别是捕鲸业的兴起,现在边疆和殖民地军队基本上能保证顿顿有荤腥了。实际上,边军属于兵部从各地方军队按比例抽调其训练有素的精锐,统一打散重编后,轮流派往边疆和海外值勤戍边,装备实现全火器化,并加强了炮兵编制。
各(封)藩国的军队原则上不得超过万人(不含民团和水师),由各藩国自行组建承担全部开支,但军中所有军官都必须是天朝军校正统出身,并由兵部派遣任命。换句话说人事权掌握在天朝兵部手中,藩国可以罢免不称职的军官,但无任命权。封藩国军队越境出兵必须得到天朝批准,战时接受天朝军方的征调和统一指挥。从藩国军队则属于盟军性质,不在此列。
此外,天朝东南西北四院有权抽调所属各(封)藩国军队中的精锐,组建一支直辖的区域机动部队,称为院军。院军平时不超过万人,战时获准后可扩充到3-5万人(含水师)。
继续向上就是朝廷兵部直辖的精兵常备军了,总兵力据说在20-30万上下(不含海军)。因为他们经常夜训,一天有三顿正餐和一顿宵夜,被人戏称为四饭精兵。天朝精兵常备军有项极为特殊的权力,就是他们可以无条件从下级军队里抽调精锐,并将此作为对下级军队的硬性考核指标。被选入精兵军的士兵,多为服役三年的正兵或四年的锐兵,进入精兵军满一年之后,就可直接升军士。
据军中传说,黄太祖为了防止下面有人拥兵自重、兵为将有,除了将军队的人事、财政和军法权都收归兵部直管外,还在军中推行技能等级和战术素质考核(六大门派参与民团和地方军队的考核监督)。通过这种考核评级制度,精兵军每年都把下级军队中最能干、最有本事、最有特长的精兵无条件抽走,打散编入精兵军。然后再将精兵军中服役多年的军士升为士官,交叉下派到各军担任军士长。因为这些下派的精兵都要从连一级的准阶军士长开始干起,被太祖称为“精兵下到连”。作为附带的结果,就是在天朝军中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精兵/士官阶层(天朝的士官制度学自后世的米帝,军官要通过士官和军士来指挥士兵),他们在军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对皇室的忠诚度也极高。到了战时,精兵常备军只要获得地方部队和新兵的补充,可以立即扩张成百万大军。
最后,天朝还有一支掌握在皇上手中、万中挑一的王牌精英部队,即天朝的近卫军,其训练和装备都是顶尖的,任何一个兵出来都是高手,听起来有点类似后世的特种部队。这支精英部队和海军一样,全天候值勤,伙房不熄火,一天开五顿饭,被人戏称为五饭天兵。
欧阳南关听得直翻白眼,这精兵程度怎么就和吃饭顿数挂上钩了,实在是太有我大天朝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