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轻笑声在脑海里面响起。
“果然么。”雷战野随手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脸上尽是苦涩之意。在那声轻笑声响起之后,脑海之中不断闪现跳跃的杂乱画面就像一下子被掐了静止符,所有的东西接着都消匿不见。
放空思想进驻到识海之中,不无意外的看见一个青色的身影,一如在那个石室之中看到的那么温文尔雅,突如起来的震惊有些让雷战野接受无能,凭着直觉出声道:“你怎么出来了?为什么?”
后面的那句为什么问得没头没脑,可是坐在幻化出来的鎏金座椅上的魔却是清楚得很,他也不回答,温文的脸上挂起了神秘莫测的笑。
青色的身影和石室中的样子别无二致,雷战野最后将目光集中在了那张鎏金的大椅的上面,鎏金的座椅上是镂空的图腾,看样子像是双龙,不像普通人家里面的龙凤呈祥,应该是象征着什么地位的。
或许雷战野打量的目光太过于直白和赤、裸,看在琉沙的眼里显得有些有恃无恐。琉沙动作了起来,捏着指诀,手指在虚空中一点,接着一手撑在座椅下巴搁在其上,饶有兴趣地看少年在地上翻滚的身影.....
“先好好享受一下。”
所有的信息似乎一下子就在脑海里面炸开了,那些相对零散的片段一起涌来,快速却又诡异连贯地放映着,石室.....婉素.....魔修.....
场景自主地切换着,方才越模糊的东西,此时就越为清晰,相似的翻滚着的身影摇尾乞怜般的乞求.....满目空洞黑寂的空间......温婉女子的言笑阑珊.....最后的场景定格在身姿曼妙的女子身上,年轻的脸与记忆之中的那张脸重合。头脑炸裂,心潮澎湃,莫不是雷战野此时的状态。
我不信,雷战野无声地说服自己,可心里却是仍然禁不住去想那种可能性。
“你是魔王琉沙。”面色狼狈的少年直起身来,眉眼里面带着倔强和决绝,他紧接着道,“你与我签订了灵魂契约。”这是陈述的语气,带着不容质疑的笃定。
“现在我自是与你共生的魔。”琉沙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转换姿势坐在那张大椅上,温文的气质收起,看起来满是睥睨天下之姿。
“共生?同命?”雷战野眼里迸发出那一阵光芒,手掌紧捏成拳头。
“同命?”琉沙嘴角挂起讽刺的笑,带着讥诮的眼神打量着雷战野,毫不掩饰的嘲弄几乎要把雷战野给戳穿,“原来我们的小英雄有那种想法,正派人士也真该高兴。”说着无头无尾的一句话,硬生生让雷战野为之色变。
“同命?本君虽说与你签订了灵魂契约,却也不一定完全受制于你,想要和本君一起灰飞烟灭,没有什么门派秘法也做不到这一点,那时只是你空自灰飞烟灭了。”琉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雷战野的身前,阴影罩住他的视线。脖子处突然传来一股酥麻的感觉惊起一片鸡皮疙瘩,发现是琉沙用指尖摩挲着他的脖子,转眼致命的弱点掌握在对面人的手里,窒息的感觉开始蔓延:“呃.....”
琉沙毫不费力地卡住少年的脖子,眯眼看着少年满是难受中带着惊恐的脸:“要乖乖听,嗯?”
“呃.....”少年的脸因为缺氧憋得发紫,扑闪着眼睛,眼角还滑下生理泪水,喉咙里面发出断续且模糊的“呃”的音节。
被像扔破布一样毫不容情地扔在了地上,少年手按住自己的脖颈低头喘息着,死盯着地面的眼睛满是藏不住的愤恨,耳边是恶魔般的诅咒,“记住要乖乖的。”魔的身影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消匿不见。
少年睁开眼,眼前具是漆黑的一片,背后的实木门传来硬硬的质感,举起右拳狠狠地捶在地上,接着颓然地放松身体,任凭从那处带着火辣辣的痛感传遍全身......
“早啊,表哥。”
走在通往他们聚集地的路上,大老远看见邱素素拿着自己心上人的右手扒拉着,简默暗叹一句世风日下,接着就迎来了雷战野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即使是带着笑容,也显得牵强无比。
“昨晚还好吧?你这是?”简默快步走近,这才发现雷战野的右手被白色的绷带一圈一圈地包扎成了泰拳手。
看见简默的视线放在自己的右手上,雷战野心里浮起一阵暖意,心里的阴霾好似去了几分,脸上挂着温和真挚的笑,不由解释道:“昨夜点蜡烛的时候不注意蹭了一下。”
“哦。”
三人简单打了声招呼也就沉默了下来,并排走着。
简默斜眼看着,身旁的一对男女看起来分外和谐,少女活泼娇俏,而少年温文气质尽显,颇有金童玉女的样子。
被评价为活泼娇俏的少女突然上前一步,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们,准确来说是将脸对向雷战野,有些踌躇的邀请道:“表哥,三天后我就要回家了,想邀请表哥去衍州游玩几天。”明亮的的双眼满是希冀,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意味。
雷战野像是想了一会儿,微微抿唇:“表妹可介意再加上一个宋兴屿表哥?”
一直沉浸在思索衍州是个什么去处的简默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突然点自己名字的人。
雷战野回以一笑。
笑也没用,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啊?
得到自家心爱的表哥肯定回答的邱素素显得心情很好,反正带上宋兴屿这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也没有什么特别为难的地方,答应就好了,重要的只是表哥,也就高兴地点点头:“当然欢迎宋兴屿表哥一起作伴了。”
被抓了壮丁的简某人也就赶紧笑了笑:“那就多谢表妹了。”
“不知道表妹所在的衍州又是那一番景象?”简默挑起了话头。他们三人现在在修炼的道场旁的林间小路走着,离那个道场还有一段距离,三人信步走着,清晨的林子里面带着清凉的意味,感觉格外的舒爽。
“表妹家所在的衍州和表哥居住的兖州自是不同的,表哥不常出远门,也就不知衍州的大名了。”雷战野接过了话头,少年清濯的嗓音在林间响起,从容自在,“人道是‘衍州七月好,美人梨酿青莲早’,坐落在那条秦水河上的水乡,画舫四处,浣纱的女儿乘着小舟露出一双皓腕采摘莲子,自是美极。只是现在已是三伏天,无法尝那梨酿,还过几个月才是香梨成熟的时节。成熟的香梨从枝头摘下,被那些巧手的闺中女儿用祖传的方法制作成果酒,也就是梨酿。”
听着雷战野这样赞扬着衍州,简默心里面也升起对衍州之行的期盼了。为雷战野的说辞给勾起兴趣的显然不止简默一个人,邱素素也心动地开口,脸上还带有一些羞怯:“表哥对这梨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梨酿确是有闺中女儿做的,但梨酿确是家家都必备的酒,遑论老少妇女。说是闺中女儿,那是那些拈酸的文人写在话本里流传出来的。”听信拈酸的文人话的人,笑容僵硬了一下。
“闺中女子酿酒的意味也是不同的,那是老一辈的妇女在尚未及庰的女孩子临近及庰的前一年教予梨酿的制作方法。在及庰的那一天,女孩儿们喝下自己第一次酿的第一杯酒,也只能是一杯,剩下的封存起来。必是等到出嫁的时候那梨酿才能够挖出来,随着嫁妆一起送到婆家,且那洞房花烛夜里的交杯酒必然是那新娘子酿的,寓那夫妻感情好比梨酿愈加醇香。”少女精致的脸不自觉地浮起一层酡红,语气之中满是憧憬。
“衍州都是一夫一妻么?”简默含糊着发问,只问了一句就闭嘴了,刚才他听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料想是简默方才说的实在是语焉不详,邱素素没能够听清楚,不由得问道:“什么?”简默看了她一眼就把头转开了,舔了舔唇敷衍道:“也没什么。”
没事就别说话,邱素素的好心情被破坏了几分,转头看见自家表哥略带思索地打量着身旁的少年,对宋兴屿的反感有增加了一点。蹭过去,一把环住雷战野的手臂,晃荡了好几下,脸红红地撒娇道:“表哥,你在素素及庰的时候打算送素素什么礼物啊?”
“素素想要什么礼物?”雷战野对着邱素素时似乎并不存在避嫌的念头,任由邱素素将他的胳膊环住,看向她的眼神里面满是宠溺。抬手顺便将少女被吹乱的刘海拨开,露出被遮住的眼睛。邱素素抬眼对上雷战野的眸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抽风似的,嘭嘭嘭跳得欢畅,耳朵传来热辣的感觉,慌忙地,就放开了圈住雷战野的手,自觉与其拉开一丈远的距离。
雷战野被邱素素堪称迅速地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有些吃惊,在看到眼前的小表妹泛红的脸以及发红的耳朵时,心里面的疑惑也就明了,原来是害羞了,貌似遗憾地感叹道:“表妹长大了。”嗯,还懂得害羞了,说着还朝着简默挤眉弄眼。
目击这一切,并且还接收到雷战野眼神的简默十分无语,看着雷战野一丝温文也无满是促狭的脸心中无语更盛,明显是邱素素被心上人的动手动脚的行为弄得羞怯窘迫,在这个感情白痴面前变成了青春期的害羞——姑娘,为你坎坷的情路点上一支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