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陆安的解释,顾晓白这才算明白,感情这个现代化的别墅全是托自己的福气,那说明以后自己要是努力一些,搞一些这种东西也不是没可能的?
想着,顾晓白回应道:
“哦,感情这玩意还得是有我,是吧?”
“对对对,姑奶奶,这都是你的东西,我就是借用了一下,啊。”
陆安十分敷衍地附和着,不过顾晓白很受用,她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才心安理得的躺在了椅子上喝果汁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半响后,顾晓白看着在水里扑腾的陆安,撇撇嘴又问道:“你跟我说说白战天的事情呗?”
“白战天?”陆安听到这个名字很明显地顿了一下,老实讲他当初找到白战天把他变为火魃的时候,其实是不太在意对方的个人历史的,纯粹是因为除了这个白战天,和顾晓白有点联系的人都已经死的死散的散复仇的复仇,没谁好骗了。
所以陆安浮在水里半响,回忆的感觉脑仁都疼,最后他甩了甩头发,又钻进了水里,只留下一句话:
“他有一把感情很好的刀……。”
“你跟这把刀的感情真的有这么好?”
龙泽看着前面这柄插在崖壁之间的刀,开口问道: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刀,无论从做工上或是从锋利度来讲,都称不上一柄好刀。
不,就算是一把刀,对于这柄刀来说,都太过寒酸了。
龙泽的手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剑,看着沉默不语的白战天,又问道:
“这柄就是你恋恋不舍的刀?”
白战天没有说话,他盯着这柄生锈的刀,不敢去触摸它,因为这柄刀看起来异常的老旧,似乎禁不起半点的风吹雨打。
他注视着,思绪一下子就飘回到了从前,由一场本该令人心生愉悦的册封开始,慢慢演变为一场旷世的逃杀:
龙轩国,皇宫之上。
“白战天,特封卫国将军,调边疆于皇城,赐禁军虎符——。”
“滚!”
那一夜,年少气盛的戎守边疆将军白战天撕碎了诏书,明黄的破布随着风好似是摔在了地上一样,与脚下的灰尘混在了一起,显得异常可怜,仿若那不是皇上的诏书,而只是一块肮脏的抹布。
那威武的白将军连看都不看一眼,便阔步而出,走出了这皇宫大殿,提着自己的那柄锋利的刀,人挡杀人,城挡拆城。
当年是有人要害他的,去攻破边疆,在一步步侵袭到皇城,到那个时候,纵然皇城中有他白战天守着,这天下也同失了没什么两样了。
百战天不清楚到底是谁要害他,也不清楚这天下到底是谁有这个胃口去取而代之,他只知道要回去,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这皇城是待不得的。
可皇上难见,他一张嘴巴也无处去说。
他只知道该走了,不能停留。
所以白战天一路回了自己的边疆,疲惫不堪,满身血污。
可是那个时候,堂堂一名镇边大将军已经是皇上通缉的要犯,全城上下竟然没人敢接纳他去浅眠一夜,也没人敢对他伸出援手,去给他一口饭食。
白战天知道,一旦要是成了禁军首领,在皇帝眼下驻扎,那这天下恐怕也就没有一日的安宁了,纵然龙轩王朝鼎盛之极,但是在他的边疆处,仍有凶兽虎视眈眈。
这些凶兽,有着不为人知的智慧,丑陋的嘴脸与凶狠的獠牙让他们的智慧藏在了外皮之下,但是白战天知道,多年的与之为战,他深深地知道这些凶兽的可怖之处。
皇上让他守京城,他人若是在京城,便是守不住的。相反他要去守边疆,不为了皇上,而是为了这黎明苍生。
朝廷的水太深,他白战天不是那块当官的料子,与其在这宫廷之中为了一口饭而尔虞我诈,好不如将这条命送给他深爱的边塞城墙,即便是抛头颅洒热血,他也在所不辞。
皇上想要的事,没人能反驳,那铁嘴一张便是铁律,他嘴笨的,反驳不过,也是说不过。
所以他逃了,义无反顾地逃走,即便是背负了叛臣的骂名——他是在不是一个会说话与办事的人,他唯一会的东西,只是拿着这柄刀,守住边塞的安宁。
这是他唯一会的东西。
终于,十年之后,他守住了边疆的安宁。
一个人,一把刀,破旧的不成样子,铁锈横生,但浸泡的液体,却是凶兽源源不断的鲜血,腥臭的味道好像能钻进这柄并不出名的刀中,成为一件充满了历史气息的物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名与利对于白战天来说都是奢侈的东西,他不会维系,也不想维系——更多的是自我,想要去守护,在自我认为最适合的情况下,去做任何的事情。
想来,他也不是什么好的人吧?
可如今时过境迁,当年的王朝也已经覆灭,只剩下这一片陌生的大陆与早已不是人类的自己,再一次来到这柄有着他所有过去的旧物前,白战天甚至有了一丝的恐惧。
但白战天仍是带着龙泽站在这柄刀前,纵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但他仍是伸手拿起了这柄曾经伴随了他最悲切与孤寂生涯的刀,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这柄刀并不是一把好刀。”
“难不成你觉得我以为这是一把好刀?”龙泽就是瞥了一眼那把刀,连第二眼都懒得去瞧,那把刀陶太破了,破烂到龙泽都忍不住怀疑,这把刀是否还能够切菜用?
太破烂了,太破烂了。龙泽心里这么感慨着,不由得连带着也小看了白战天,能用这么一把破刀的人,相比大概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怕是同自己在一起的那些年岁里,守着那片毒雾打打杀杀,傻了吧?
龙泽撇了撇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白战天的后文,终于他忍不住的又回头看了一眼白战天,却发现他的目光里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温馨。
仿佛这柄刀是他的爱人一般。
想到这里,龙泽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身为龙泽血剑的事情,下意识的浑身抖了一下,这得亏那把破刀没有器魂,你说这要是有一个器魂还是个男性,也太尴尬了……。
龙泽这么想着,越想越恶寒,最后他放弃了自我意淫的恶心自己,决定开口打破沉默。
这个沉默太令人尴尬了。
“白战天,你倒是拔刀啊,拔刀之后咱该干啥干啥,别磨磨唧唧的行不行?我还想找花葬算算总账呢我。”
“花葬?”白战天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终于将目光从自己的刀上移开,放在了身旁的龙泽身上,他顿了顿,缓缓说道:“花葬现在有神器护体,你打不过的。”
“滚犊子,什么玩意我就打不过了,就算当年咱俩的确披靡天下,但并不代表他比我厉害好噶?”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白战天听到这里,感觉有一丝诡异,龙泽的样子像极了白战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而不是像他同顾晓白在一起的那么久之后的模样。
他是不是失忆了?
白战天思索着,想了半天才缓缓说道:“龙泽,我们是有缘的。”
“谁说不是呢?当年你同花葬一起狼狈为奸,把我整到了那个劳什子的古战场,一守就是那么多年,我都乏了,你怎么还能坐得住。”龙泽等了半天,着实是没想到白战天竟然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只见他清冷地笑了一声,随口回应道。
此刻,龙泽的双目是赤红的,宛若恶魔一样,他腰间别着的是自己的那柄龙泽血剑,却也是溢满了血腥的迷雾,一条条诡异的纹路在龙泽白净的脸上蔓延,像极了曾经入魔不能人言时的顾晓白。
白战天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伸手握上了这柄深深插在岩石之中的刀刃,纵然时隔多年,铁锈早已蔓延其上,白战天只是稍稍触碰一番,那铁锈便悉索的分崩离析,沾了白战天满掌心的锈迹。
龙泽瞄了一眼,就转身靠在了山体上,撇了撇嘴:“你别跟我说,你要用这柄刀去打败谁?太不现实了,白战天。”
“我同一个人有过一个约定。”白战天叹息了一声,他这一次伸手握实了这柄生锈的铁刀,一用力便将它从山体岩石中拔了出来。“杀死顾晓白。”
白战天话音落地,那柄刀上的铁锈便随着与岩石的分离而悉数落下,呈现出了其本身的颜色。
不。
龙泽眯起了双眼,他的双眼看向了白战天手中的那柄刀,刀柄已经被岁月消磨殆尽,只剩下一把锋利的刀身,白战天握上去的时候,甚至还被这刀的戾气而割破了掌心。
血顺着刀上的血槽打在地上,这柄刀红的剔透,仿若水晶。
这根本不像是一柄钢刀。
“这不是一把好刀。”龙泽缓缓说道。“但不可否认,这是一柄奇刀,你用什么养的它?”
“数之不尽的异鬼之血。”白战天沉声说着,这刀再度出世的时候,没什么天降异色,也没什么风云变化,这就是一柄普通寻常的刀,只不过年头要陈旧一些。
但这也是一柄奇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