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枭扬手拉下叶玫绑发髻的发带,黝黑的长发便翩翩然散落下来。他又托起叶玫的下巴,将她有些惊慌的娇媚脸颊完全展现在谢云闲眼前。
叶玫双目楚楚凄凄,满是幽怨之色。接下来何枭是不是又要扒她的衣服给这个掌门看?
谢云闲大惊失色的倏然起身,沉声道:“一模一样!”
何枭收回手背于身后,“确实一模一样。我与玫儿相遇时,也将她认作燕非烟。当时她正遭人追杀,哭叫说她不是燕非烟。我心存疑惑,将她救下,后来便确认她的确不是燕非烟。”
“哦?”谢云闲一脸不信,“如何确认?”
何枭冷然一笑,“谢门主阅人无数,难道看不出玫儿与燕非烟有何不同?”
谢云闲快步走过来,惊疑不定的围着叶玫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叶玫面前,仔细观察叶玫的神色。
“玫儿,抬起眼来,让谢掌门好好看看你。”何枭退后一步。
叶玫抬起眼,眼泪汪汪的看着谢云闲。她现在就像一件商品,供人品头论足。
谢云闲皱起浓眉,捻着胡须缓缓点头。“不错,形似而神不似。”说罢,他转眼看向何枭道:“可单凭其神,未免太显单薄。”
“谢掌门可还记得,燕非烟曾被孔笙背后刺了一剑?”何枭走上前来轻轻抚摸叶玫的长发,似乎在安慰她。可他的话却让叶玫一下子绷紧了神经。果然,还是要让人家看她的身子。
“这个……”谢云闲一阵迟疑,“这恐怕不妥吧。”
何枭转眼看着谢云闲道:“谢掌门不愧为君子,可让女眷前来验身。”
于是,谢云闲请来她的夫人与奶娘等数名女眷,将叶玫带到后堂验明正身。在看到叶玫白嫩如玉毫无瑕疵的背脊之后,谢云闲的夫人松了口气,而叶玫却因连番惊吓再加上紧张过度晕了过去。
夜深人寂,皓月当空,整个南川城陷入沉睡。只吃了一顿早饭的叶玫悠悠转醒,肚子里一阵饥肠辘辘的叫唤。她浑身无力的支起身子打量四周,这是一间雅致的卧房。一簇月光透过窗棂铺在地上,窗边的高几上一只红铜香炉燃着渺渺轻烟。
低头看看身上,只穿着亵衣,也不知是谁给她脱的衣服。无奈的轻叹一声,掀开纱帐下床。口内干涸苦涩,又有些内急。
摇摇晃晃的来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润喉。虽然很饿,还是先找地方解决内急再说。
打开屋门,这是一个景致不错的小院
。院中有凉亭鱼池,亭边有桃树池边有杨柳。可是看来看去,也不见有像厕房的地方。
这么大的宅子,不会连洗手间都没有吧。
叶玫捂着肚子往外走,深深的庭院幽静安详,只有那垂在檐下的灯笼,偶尔被夜风吹动的摇晃几下。
院子里到处都没有一个人,叶玫东张西望的找解决内急的地方,不经意看到远处的院子里还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不如去问问吧。
叶玫这样想着,便向那亮灯的屋子走去。
进了院子,看到亮灯的屋门上映出两个人影。叶玫站住了,因为那其中的一个人影似乎是何枭。
这么晚他还没睡?
叶玫心里犯嘀咕,便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前,只听里面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仅凭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之辈,就能对抗朝廷的数十万大军么?”
“自然不必硬碰,只要暗中杀掉那些狗官,再推翻昏庸的皇帝另立明君。”
“哪有如此简单。”
“即使难上青天,也要有人来做。”
“什么人!”忽然一声断喝,一个东西破窗而出,擦着叶玫的脸颊飞过去。叶玫吓得一哆嗦,“啊!”的一声惊叫摔坐在地。
“哐!”屋门大开,两个人飞身而出。
叶玫缩在墙边惊恐的看着两人。何枭叹了口气,走过来扶起叶玫,“我就知道是你。”
叶玫紧紧的抱住何枭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谢云闲摇摇头,转身进屋,“进来说话吧。”
何枭本想让叶玫坐下,何耐叶玫抱着他就是不松手,只好将她抱坐在腿上。谢云闲别开眼,捻着胡须不做声。何枭安慰的抚摸叶玫的长发,低声说:“不必顾忌她。”
谢云闲长出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本座就直说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悠然道:“如今天下确实贪官横行民不聊生,可推翻朝廷谈何容易。我川门上下几千口人,都有家小要养活,本座怎能将他们推入火坑?”
谢云闲的一番话,说得何枭阴沉似水。抱着叶玫的大手猛然一紧,痛的叶玫直皱眉头。
“不过,”谢云闲话锋一转,“若是你能集结天下武林,本座自然鼎力相助。”
这句话让何枭的脸色好了点,他抬眼看向谢云闲道:“掌门的意思是,若是江湖各派群起而应,你川门也会加入?”
“不错,”谢云闲微微一笑,“所谓孤掌难鸣,若是
群雄皆起,本座自然不会做那只缩头乌龟。”
何枭缓缓点头,若有所思的将叶玫的脑袋按进怀里。叶玫头痛的闭上眼睛。这个何枭也太天真了!即使是一个腐败的政权,也不是集结一些百姓就能推翻的。江湖人都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更多的是像那个大胡子尤门主一样的奸险小人。这样的一群人,就是数量再多,也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
如果不想跟着他死,就得想办法帮他。
“时候不早了,二位还是回去歇息吧,本座也累了。”谢云闲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何枭抱起叶玫,向谢云闲告辞,往他们的住处走去。谢云闲站在门前看着何枭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忧心忡忡的长吁一口气,“看来,这天下将要大乱了。”
夜色正浓,谢云闲心绪烦乱的回房安寝。一个人影忽然从黑暗的院落中跃向高空,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南川城内。
翌日,谢云闲备好礼物前往行馆向巡察使海穹请安。海穹问起何枭与叶玫的下落,谢云闲回说他们天不亮就离开了。海穹不动声色,待谢云闲走后,他气得将屋内陈设砸个稀巴烂。
隆冬十一月,寒风呜鸣,雪花纷飞,食不果腹的百姓备受饥寒交迫之苦。何枭驾车带着叶玫,一路施舍衣粮救助贫苦的来到剑州武安郡。这里是云鹤派的驻地,就在那高大巍峨的云鹤山上。
这一连二十多天的跋涉,让叶玫心里叫苦不迭。她曾劝过何枭,说他的打算行不通。可惜何枭听不进去,执意要挨家挨户的敲门,不找到一个挑头揭竿的门派决不罢休。至于叶玫,就是他手里的一块敲门砖。当然,他也想借此机会让叶玫摆脱过街老鼠的厄运,不然他们就永远别想安宁。
云鹤派在江湖上是排行前五的大门派,与十二连环庄并驾齐驱。两者的不同在于,云鹤派以耕田为主,注重修身养性仁德之心,十二连环庄以经商为主,讲究利字为先。因有川门谢云闲的教训,何枭决定从云鹤派下手,看以仁德之心著称的云鹤掌门喻灯,愿不愿挑起这杆大旗。
一片苍茫白雪的云鹤山就像一只翱翔在云间的白鹤,那高昂的鹤首便是云鹤派的山门之地。马车到了山下便不能继续前行,这悠长的山路,只能靠两条腿爬上去了。
叶玫裹着厚厚的棉斗篷,戴着她自己做的兔毛帽子,顶着风雪艰难的拾级而上。何枭有意无意的挡在她前面,替她遮挡一些风雪,可叶玫并不领情,依然在心里将何枭骂个狗血喷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