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颜毅才喘过气来,他生怕许云起真得会被尉迟义说动,连忙回身道:“小七,别听他胡言乱语,我可以对天发誓,以后我只爱你一个,一生一世,再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尉迟义道:“山盟海誓皆虚言,风轻云淡方久远!小七,我没有他那般的誓言,但是这么些年以来,你难道还看不出吗?我这一生除了你之外,身边还哪曾有过第二个女人?即便是你弃我如粪土,我却依然等你如当初!”
不知道为什么,许云起原本如铁的心有些软化了,想一想,尉迟义也是不容易的,他的身边至今的确再没有第二个女人,单单从尉迟义的这一点来看,他是要比其他的男人强了不少,也比颜毅要好了许多。
只是,一起到子煜的往事,以及尉迟家的那些阴谋,她又不寒而栗。也许尉迟义是一个不错的人,但是她若是嫁与尉迟义,又将要面对尉迟俭与尉迟礼那两个无耻之徒,一想到玉儿的死,就仿佛是昨天的事情,至今都令她恨之入骨。还在那个更加恶毒的妹妹尉迟智,总是想方设法地害她,就算是自己再大度,原谅她以前的一切,谁又能保证,尉迟智不会再一次对自己下毒手呢?
她转过身去,不愿意让这两个男人看出自己已然破碎的心。
许八郎、杨练和张玉彪都瞪大了眼睛,他们三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名满天下的战神尉迟义,和被人称为太行之虎的颜毅,会在太平寨里为许夫人而争风吃醋,这与那些在勾栏院里的客人几乎没有分别。
“小七,别听他的!”颜毅生怕许云起反悔,连忙跨步上前,就要去牵许云起的手。
但是,尉迟义也向前一步,挡住了他,两个人再一次双臂交错,较起劲来。
许云起的眼中已然满是泪水,这是一种委屈,又是一种骄傲。曾几何时,无论尉迟义也好,还是颜毅也罢,都曾是京城少女们怀春的目标,而这两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又何曾正眼瞧过哪个女人呢?如今却为她而大打出手,对于天下的女人们来说,肯定妒忌的要死。
许云起却没有一丝得意的感觉,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命真得很苦,一生只想找一个爱自己的人,那也是她所爱的人。命运往往这般得戏弄,给了一个,又给了一个,这两个男人却都曾令她伤心欲绝。
她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理去心头的乱麻,显现出内心的真实选择。
相对来说,她还是愿意与颜毅相处,颜毅为人平和,在她的面前从没有看不起人,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她在和颜毅一起的时候,特别得自信,也特别地坦然。
但是,她在尉迟义的面前,却没有这样的舒服,总是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就算是尉迟义对他说些甜言蜜语的时候,她也会感到怀疑,认为那不是真实的。
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缓缓的转过身,看到这两个男人又在较力,清了清嗓子,作出平静的样子。
“你们不要再打了!都住手!”
声音不大,但是在尉迟义和颜毅听来,却好像是雷霆一般,这么冷漠的话语,分明是许七在生气。
两个又一次齐齐地停下较劲,各退了一步。
许云起这才正面着尉迟义,已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嘲讽,而是显出十分诚恳地样子来,对着他道:“谢谢你,康王!这么多年你还挂念着我!只是,我想我们还是有缘无份,这天下间的好女子很多,我们还是作朋友吧!”
尽管许云起的话说得十分客气,却在尉迟义听来,犹如霹雳一般得震耳欲聋。
“你……你真得不念我们的旧情了吗?”尉迟义听得出来,这是许云起认真的答复,他不由得有些哽咽,眼睛有些红了,若不是不愿意在颜毅的面前失态,只怕他的泪水也已经流了满脸。
许云起只能发出一声长叹来,低声地道:“旧情?嘿嘿!那对我来说,都是痛苦的记忆!”
“可是……可是我们还有子煜!还有子洛!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可以把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狠心地拆开呢?……”
“不!”许云起打断了他的话:“拆开这个家的人是你自己!且不说原来的时候,我从来也没有过家的感觉,就说你对子煜所做的一切,又怎么配当一个父亲呢?”
尉迟义沉默了半晌,终于嗄着声音道:“你不是也说了吗?如烟往事俱忘却,相逢一笑泯恩仇?难道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只此一次?”
许云起缓缓地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悔改就是好的;但是有的错一旦犯了,再想要回头已然不可能!就算是我想要原谅你,可是子煜呢?他不原谅你!”
“那么子洛呢?”尉迟义不由得叫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子洛的感受?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许云起不由得一呆,她还真得没有问过子洛是怎么想的。诚然,子煜是非常希望她和颜毅在一起的,因为从子煜开始记事时起,就将颜毅当成了他的亲身父亲,而颜毅也的确尽到了一个父亲应该尽到的责任。
只是子洛,虽然一直生活在太平寨,一直与自己生活在一起,但是自从六年前认了尉迟义这个亲爹之后,便对这个并不怎么熟悉的父亲十分得牵挂,尤其是每当他跟许云起闹别扭的时候,就常常吵着要去找爹爹,仿佛尉迟义真得是他心目中最为完好的英雄一般。
尉迟义对待子洛也上了心思,虽然公务繁多,他也不忘记每个月派人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送到孟州,让金崎亲自到太平寨转交给子洛,这些好东西有玩具,有宝石,有衣物,有食品。
有一次岭南快马送进京的朝贡了荔枝,到得京城好的只剩下了两筐,尉迟义那时正在京中,特意命人将其中的一筐送到了孟州。虽然等金崎再送到太平寨的时候,那一筐荔枝也没剩下几粒好的了,子洛却还是吃得赞不绝口。自此以后,每年荔枝成熟的季节,都会有快马从几千里之外的岭南送荔枝到太平寨来。
许云起也知道,尉迟义名义上是送给儿子子洛的,何尝不是也送给自己的呢?
尉迟义每年过年的时候,不管多忙,都会抽几天时间来到怀州探望子洛,那个时候,也是子洛最为开心的时候。当然,许云起是不会自己露面的,她不愿意违背自己的诺言,又不放心子洛的安全,所以每一次都会让许八郎和张玉彪带着子洛前往。
子洛虽然与尉迟义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是,他对尉迟义的感情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深入了骨髓。
如今,尉迟义向许云起提到子洛的时候,许云起忽然觉出来,难怪尉迟义这般得咄咄逼人,原来他有子洛作他的后盾。
“如果你真得要一意孤行,那么就请给子洛一个选择的权力,问问他是愿意姓尉迟?还是愿意姓颜?”见到许云起没有回答,尉迟义把自己的声音放低了许多,恳求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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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儿子大了,也的确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权。
许云起毕竟还是许云起,是有着开放思想的进步女性。
尉迟义已然不再是原来那个霸道的康王了,这一点儿令许云起十分得惊讶,就算是她说出了要嫁与颜毅的话来,尉迟义也没有表现得如以前那般歇斯底里,虽然说不上是冷静,却也所差无几。
大家都在成长,随着年纪的增加,无论是许云起,还是尉迟义,都变得理智起来,也变得有了涵养。
许云起并没有当着尉迟义的面来问子洛的意见,也是为了防止大家的难堪。
子洛已然是十一岁的少年,他也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
“我希望娘和爹爹在一起!”尽管子煜在边上不停地撺掇着,但是子洛的话语却异常得坚决,稚嫩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犹疑。
“他可从来没有抚养过我们,而且还把我送给敌人!”子煜十分得不快。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也一直很后悔,并且一直在找你的!”子洛对着子煜道:“再说,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们的父亲!”
子煜有些恼怒,道:“你要是愿意认他作父,那你就去认吧!我不认!”说着,悻悻地走开。
子洛望着自己的母亲,恳求着:“娘,你跟爹爹和好吧!这样咱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许云起心乱如麻,理了理自己耳边低垂下来的头发,同时也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对着子洛道:“可是,娘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难道非要委屈自己,嫁给他吗?”
子洛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娘,你喜欢颜叔叔,那就嫁给颜叔叔吧!但是,我想跟爹在一起!”
许云起怔住了,也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像现代人离婚一样,各自带着一个孩子生活,没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