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翳!!”慕容梓虞冷声哼道,三两步便跨到我身边将我扯进了怀里。悄悄抬起头,发觉他正谨慎而严厉的审视着身前的白衣少年。转眸投给白翳一个无奈的眼神,静等着这少年解释当初的失踪和现身于此的原因。
“你不想知道她是谁派来的吗?”白翳很镇静的开了口,下巴朝地上的女子点了点,“你随公主回云国的这一路上,有无数这样的杀手埋伏在暗处,只等你们经过便可痛下杀手。”
月光下,那倒在地上的女子仍紧握着短刀。光滑的刀身泛着银色的冷光,我低下头仔细端详,在刀身的尖端发现了一个浅浅的“云”字刻痕。慕容梓虞没有吭声,我不由自主的将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以期驱走渗透肌肤的寒意。
“别怕,”慕容梓虞轻轻拍着我的背,沉声安抚,“有我在,任何人都伤不了你。”一旁的白翳蹲下身,从那女子的手中抽出短刀递到慕容梓虞眼前,继续说道:“你我都知道公主是云国为了求得金国的保护而献出的贡品。如今,公主的回国会使得众人以为金国对云国的态度已经改变。更有激进者会仇视公主的归来,继而派出杀手让公主永远回不了云国。”
慕容梓虞抬手接过那把短刀,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我期艾的抬起眼眸,很自然的依赖着他,听他缓声道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翳放低了下巴,眼神飘向我,眉间暗藏着一抹让人看不穿的诡异,“我不需要你的信任,保护公主本就是属于我的责任。今天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不过是为了让公主得到更谨慎周到的保护而已。”
慕容梓虞扔了手上的短刀,弯腰将我横抱入怀向前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步道:“弄醒地上的女人,问清背后的主使者是谁。”身后的白翳低低的应了一声停下了跟来的脚步。慕容梓虞抱着我继续稳步朝不远处的篝火走去。我打了个呵欠,迷朦着双眼看向头顶刚毅的面孔。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开口问他,“我还能回家吗?”
慕容梓虞低下了头,爱怜的看着我,沉声回答:“只要你想,没有不可能的事。”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出信赖他的眸光,微微弯起了唇角。
那把短刀上的“云”字未免太刻意了些……似乎是有意嫁祸的样子……我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滑过一道闪念……会不会是他做的呢,用如此拙劣的手法?太牵强了……我在心底否决了东方涪羽的可能性,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司徒东琴的生活环境未免太复杂了吧……我好不容易自金国解放出来,又被逼着趟进了云国这潭浑水……而那个“云”字,如果不是指的云国,就该是用来陷害我哪位“王兄”的吧……
我被慕容梓虞抱到篝火边放下,转身便看见他的铁甲兵举着猎物自银色的月色中归来。低了头寻着可以坐的地方,我暗暗在心里惊讶……夜晚还能猎得动物么……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周围才发现几个帐篷已经搭建完毕。有部分士兵正在为我们今晚的晚餐而忙碌,只是他们虽忙碌却分工有序,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喧哗嘈杂之声。而那些三两成群看似闲散无事的士兵,其实已经占据了整个驻扎地所有需要防守的哨点……这样的兵,怎么可以借给一心想要灭云的东方涪羽呢?!
慕容梓虞拉着我坐在了草地上,神色木然的看着眼前跳跃的红色火焰。道:“东琴,你是不是该恢复记忆了?”我侧了脸,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细想了一下刚才遇刺的情形,不由得再次抬眼看向周围的铁甲兵。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立即转过头看向远处的白翳,此刻他的身边已有了两名铁甲兵的陪伴,而那女子已经醒来,似乎正被逼迫着回答问题。
心脏不受控制的狂猛跳动,我不敢置信的回身看向一旁沉默的慕容梓虞,喃喃道:“你,早就知道了么?”是了,他肯定一早就看穿了我的伪装,所以才放任那女子接近我……甚至,他比我更早发现白翳,并料准了白翳会救我。所以,附近放哨的铁甲兵在他的授意下,才没有对那女子出手……太阳穴隐隐涨痛,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嘲的笑道:“看来,我的演技很拙劣呢。”
慕容梓虞转了脸,面向我的时候,唇边带着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何尝不希望你永远是那副柔弱怯懦的样子呢?那才是我记忆中的司徒东琴呵!”艳丽的火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显露出他刚毅的俊朗轮廓,“在最初的时候,你便是这个样子啊——永远对未知的事充满恐惧,永远无法接受丁点的血腥和黑暗——那个软弱而善良的你,才是需要我保护的司徒东琴呵……”
我皱紧了眉,不驯的哼了一声,“是么?”
慕容梓虞收起了唇边的笑容,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冷漠,“东琴,如今你已经不屑于我的保护了么?”挑了挑眉,我转眸看向眼前的篝火,柔声道:“我早已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司徒东琴,再不会无条件的信赖你,更不会回报你的感情。”昂起了头,我看向夜空中的月亮,语气里带着一丝低迷,“难道,你不该问问自己,保护这样的我还有什么意义?”
一只大掌抚上了我的侧脸,慕容梓虞沉寂了很久才再度开口:“东琴,并不是做任何事都需要有意义的。”他伸长了手臂将我揽进怀中,叹道:“被你信赖了五年,使得守护你成了我的习惯。所以,别再想着逃开我,好吗?我不是梓伦,不会强迫你和我在一起的。”
眨了眨眼睛,我惊讶的看向眼前面色淡然的男子,忍不住抬手抓住了他的肩膀问道:“为什么?”男人是天生的掠夺者,对于得不到而又放不下的东西只会想尽办法去占有,他怎么可能……
“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爱上任何人。”慕容梓虞的眼眸里流露出淡淡的惆怅,缓缓扬起唇角朝我微笑,“既然谁也没有机会得到你的心,我宁愿自己是那个唯一可以靠近你保护你的人。”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开口询问:“如若,有一天,我爱上了别人呢?”
慕容梓虞轻轻的笑出了声,朝我摇了摇头,“你知道梓伦是怎么说服父王放你回国的么?”我扬了扬眉,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慕容梓虞的眸色微微一暗,“他在父王的寝宫外整整跪了五天五夜,最终因为支持不住昏倒在地。可是,当他被救醒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去跪在父王的宫门外。最后,使得父王只能放手任由他处理你回国的事情。”
脑中忽然滑过慕容轸宠爱慕容梓伦的景象,心中暗自思虑……这个过程的可信度有多少呢……我抬手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转了头放眼望向远处的白翳,在心底嘀咕……到底审出来没有……
下巴被慕容梓虞伸来的手轻柔的捏住转了过来,我抬了眼疑惑的看向他,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居然是如此冷漠的眼神呵……如此的你,怎么可能会有爱上他人的一天呢?”
我皱了眉,正想要反驳他,却听见身后白翳的厉声大喝:“胡说!”斜挑了一下右眉,我莞尔道:“似乎已经审问出来了呢……”
慕容梓虞神色郁郁的看了我一眼,忽而就扬起了一抹笑容,“是么?”篝火艳丽的红光落在他的身上,轻易的勾勒出那一身的冷潇气质。我侧身仰起面孔,看着他站起身,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疑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伪装的?”
已走到我身后的金发男子闻言顿了一下脚步,背对着我平静的说道:“你的身边不只是有王后的眼线。” 我哑然的看着他迈步朝白翳那边走去,脸上现出一丝无奈——原来,自始至终看我“演戏”的只有慕容梓伦一个人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