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镜任由大长老在身后挣扎,慢条斯理地曳步而出。
屋外的空气不像屋内那样浑浊,一股药味,反而清新怡人,让人神清气爽,仿佛身心都被洗涤一番。
阳光有些刺眼,他举起被大长老抓得青紫的手臂,在光下细细察看,要是流殊在,一定会心疼他的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弯了嘴角,他要赶紧去找许瑶才行。
同时刻的云霄峰,朱凤刚刚得到大长老去世的消息。
“哈哈,这个老不死的终于死了。”朱凤激动地大笑起来,嫣红的指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头顶的大山终于倒了,没了大长老,其他狐族长老不过一盘散沙,跟墙头草一样,到时候给点好处自然会支持她。
“母亲,那个玉如墨现在要如何处理。”梁温文打断朱凤狂热的情绪。
朱凤慢慢冷静下来,艳丽的眸子光波流转:“温文,你对那个小子的毒有把握吗?”
梁温文淡漠地摇摇头。
“那可不能留。”朱凤低声道。
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能下得去手,她可不认为将来会乖乖地听她的话。
当初狐王的子嗣死得都差不多了,按理该继位的人就是她,但是大长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让他捡了个大便宜。前任狐王子嗣太多,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何况是其他人。
但灵镜又的确是他的血脉,朱凤只得按捺住心中不甘。现在大长老要死了,朱凤也知道依照灵镜的性格估计会直接退位,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又从哪里找来一个小子,想和她合作让玉如墨继位。
简直是笑话,自己都要死了,居然还想她听他的话。
他恐怕没想到,她早已和玉如墨暗中通信,这个所谓的狐王血脉,不过是大长老无意间留在狐王妃子肚子里种。可惜狐王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
当初玉如墨年幼,不足以服众,而且狐王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离奇去世,大长老就悄悄将他送了出去,等着将来长大,事情安定再接回来。
“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谋划一生,却没料到自己的儿子根本不领他的情。”朱凤想起来就觉得开心,枉他素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结果到头来居然还是为了自己儿子谋划。
“母亲这个玉如墨估计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还是要早点解决掉。”梁温文淡声提醒,仿佛一条人命就像可以随意践踏的野草一样。
朱凤赞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她最欣赏的就算梁温文在任何事情前处变不惊的态度,而且细心冷静,总能及时发现一些她想不到的问题。有时候她也有些看不透自己这个儿子,无论她做什么,梁温文都是无条件支持,完全没有表现自己的想法。
所以为了消除她心中的不安,梁温文也是她的情人之一。
“那你打算怎么办?”朱凤柔声上前,面色温柔。
她想要抓住梁温文的袍子,梁温文不露痕迹的移开,顺手拿出一个木盒。
“这个药是我刚炼出来的,无色无味,放在日常饮食里哪怕是玉如墨也察觉不了。”
“这是毒?”朱凤疑惑出声,她当然自己自己儿子一手炼丹术出神入化,她的很多丹药都是出自梁温文之手,但是炼毒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么厉害的毒药,让朱凤不禁警惕起来。
“不是毒,一种药而已,但是只要和酒混在一起就会变成剧毒。”察觉到朱凤的警惕,梁温文耐心解释,“找个人放在酒里,让玉如墨喝下,神仙也救不了他。”
朱凤半阖眼眸,看不清情绪:“让谁去呢?”
梁温文安静站在一旁,仿佛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自己孩子很有分寸,这些重要的事情他只会让朱凤自己做决定,这让朱凤很满意,想起刚刚死去的大长老还是被自己儿子毒死的,而自己有一个如此贴心的儿子,简直大快人心。
能培养出这样一个优秀的接班人,自然令人高兴,朱凤突然微眯双眼,身上气氛眨眼间就变得凌厉起来。
“朱馡这个没用的东西。”
若不是她根本瞧不上自己这个女儿成事,否则靠她,估计自己都要走大长老的路。为什么自己的儿子那样优秀,女儿又那样愚不可及呢?
“让她去。”哪怕事情败露,死在玉如墨手上也无所谓了。
朱馡愣愣地瞧着眼前的药瓶,简直就要大笑出声。
她本以为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她的亲身骨肉,却没想到别人可没把她当自己孩子,遇到这种送命的事情,让谁去不行,一定要她这个亲生女儿去?是看她不顺眼,想要除掉她?
哪怕送药来的人再三说明这个药的隐蔽性,但是玉如墨本身就是用毒的高手,并不排除他翻脸的可能性。
她那个所谓的哥哥估计也是冷眼旁观吧。
朱馡鼻子一酸,眼泪眼看就要落下来。
“小姐,长老说了,若是真的被发现了,千万要记得殿下现在还是浣溪殿的主人。”送药来的人是朱凤的心腹,平日也很瞧不起这个没脑子的小姐,说话并不客气。
“行了,我知道,你回去禀告母亲吧,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的。”
人已经走远了,朱馡一直强忍的泪水才劈里啪啦开始滚落,连个下人都看不起她,原来她在云霄峰的地位已经低到这种地位了。
要不,逃了吧,反正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但朱馡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她的母亲心狠手辣,哥哥深不可测,都不是省油的,就算她逃出去了,只要朱凤想要抓她回来,梁温文就一定能办到。
那怎么办?赌一把?万一玉如墨真的吃了这个药死了呢?可是就算这个玉如墨死了,将来朱凤也会让她去杀第二个“玉如墨”,第三个“玉如墨”,她的命在她眼里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说不定庭前的落花都比她有价值。
那她应该怎么办?
朱馡抓住瓶子焦急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灵镜……她放不下傲气去找他,而且灵镜可能根本就不会见她,玉如墨死了,对他来说就是让王位更加稳固。
玉山芙……想起这个人,朱馡心里更加寒凉,枉她一直以来和玉山芙攀比,她根本连玉山芙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起码玉山芙的父亲是真心疼爱她,不会让自己女儿舍身犯险。
她竟然孤立无援到这种地步。朱馡失神地坐下,两眼无主地看向玉瓶。
难道她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玉如墨……
玉如墨!朱馡瞬间就激动的站起来,一只手死死握住瓶子,似乎要把它捏碎一般。
朱凤平时很防着她,或者说根本不信任她,一些重要的事情朱馡一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大长老接回来了一个前任狐王的儿子,而这个人时常和朱凤有联系。
朱馡不聪明,她自己也承认,所以她一直很听朱凤和梁温文的话,希望能换取一个安身之所。但没想到这两个所谓的亲人如此无情,那就不要怪她无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