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斟笑得有些意外:“你若是真对我情深难以抑制,我可以考虑考虑。”
梁怀玉继续假笑:“不敢不敢。”
梁怀玉拂了拂脚下一片的灰尘,顺势在地上坐下,“陈大人,您不是出远门吗?”
陈斟扭转身体,和她面对面,“我说你就信?愚蠢。”
试图展开话题却无故被辱骂的梁怀玉:……
楼下乐声已经停了,想来是云瑶已经唱完了歌。片刻的寂静之后,是更大的喧嚣。有人起哄着,有人附和着。
忽然又有一个尖叫声,紧跟着是一声声犬吠。
梁怀玉心里一惊,一跃而起,该不会真有不法之徒被狗哥咬了吧?
“陈大人,您自己先歇会儿,我去看看发生了何事。”梁怀玉说完,便脚步匆匆下了楼。
她到达事发现场的时候,有一条凶巴巴的狗哥,一个面无表情地云瑶,和一个嗷嗷乱叫的公子,和一群没反应过来的吃瓜群众。
今天来的人非富即贵,所以这位公子必然也是有身份之人。
梁怀玉顺了顺狗哥的毛,低声问云瑶:“怎么回事?”
云瑶道:“我离场之时,这位公子突然飞奔而来,就被咬了。”
公子长得唇红齿白,一副可怜样,摸着屁股,大约是屁股被咬了。
“我只是想问问姑娘芳名嘛。”公子委委屈屈道。
梁怀玉嘴角抽了抽,打圆场:“公子要不先去医馆看看,毕竟被狗咬也不算小伤。”
公子身边的随从一脸难色,“六皇子,要不咱们回宫找御医吧。”
“不行,那我偷跑出来的事,就会被发现了。”
哦豁,六皇子。
陈大人,您的面子压不压得住六皇子啊?
梁怀玉微叹了口气,命旁边的小厮去寻大夫来,吩咐完又对三皇子说:“民女愚钝,见过六皇子。小店楼上尚有雅间可以休息,六皇子不妨上去,等大夫来。”
六皇子看了看梁怀玉,揉了揉屁股,不情不愿地应下了。
所幸今天楼上的雅间不开放,空间足够。梁怀玉领着六皇子上了楼,把他安置在离陈斟远一些的房间里。
***
陈斟听见楼下声音平息,脚步声渐近,又远了,而后又近了。梁怀玉扒拉着门框,半张脸可怜兮兮,“要不你还是报一报我的半个救命之恩吧。”
她说完进了门,将门反锁,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问道:“陈大人,你的狗把六皇子咬了,你要负责。”
陈斟呵了声:“李珩?他今晚也在?他性格软弱,又愚钝,不会跟你算账的。”
原来六皇子叫李珩。软弱?又愚钝?她将这些词和那张脸对了对号,啊,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梁怀玉将信将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陈大人,您今晚不会打算留在这儿吧?”
陈斟饶有趣味,反问她:“若是你想让我留宿,我可以考虑考虑。”
梁怀玉笑得谄媚:“小店没有多余的卧房了,若是您要留在这儿,就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上了。”
陈斟眼神微变,“过会儿薛冰会来接我回府。”
梁怀玉不便待太久,她还要去哄唇红齿白的六皇子呢。她结束对话,准备起身离开,伸手开门的瞬间,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回过头对陈斟说:“陈大人,您看半个救命之恩,五十两如何?”
陈斟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梁怀玉出了陈斟的门,顺手将门带上,清了清嗓子,敲六皇子的门。
六皇子半边屁股坐在凳子边上,一脸忍痛,见她来了,立刻装得正儿八经。
梁怀玉有些好笑,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端出她老板娘的腔调:“六皇子,大夫马上就来了。今天晚上的事,实在是对不住。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六皇子考虑了片刻,咳了咳,“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告诉我,那位姑娘的芳名。”
噗。
梁怀玉想起陈斟的评价,更加好笑,可惜不能表露分毫,只好连连点头:“多谢六皇子海涵,想必云瑶姑娘也会感激不尽的。”
“云瑶。”六皇子重复了一遍,大笑,“好名字,云上仙子,瑶池仙女,与那位姑娘甚是相配。”
看得出来六皇子很中意云瑶,梁怀玉隐隐为云瑶担心,倘若六皇子想对云瑶做什么……
这一家人,太子好色,六皇子也好色,一家子的色胚。
大夫终于姗姗来迟,给六皇子诊了脉,只说被狗咬可大可小,不可忽视,还得先观察观察,又开了好些药。
天色愈晚,繁华落幕,不少客人已经回家。六皇子的随从也催促他回宫,梁怀玉送完客人,才想起来楼上把陈首辅给晾着了。
上了楼,房中除了一室凄清,陈斟已见踪影。想来是薛冰来了,自行回了府。
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字迹迥劲有力:五十两银子先欠着。
纸条上压着一块玉佩,不是之前那一块。成色一般,甚至算差,梁怀玉拿起来看了看,绳子有磨损,不管怎么看,都不值五十两。
梁怀玉将玉佩收入囊中,将字条烧毁,起身去寻云瑶。
云瑶在院中站着,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怀玉咳嗽一声,云瑶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冷美人包袱不能丢。
梁怀玉主动开口:“今日除了六皇子,还有许许多多的权贵。以你的聪慧,不会不知道,你惊才绝艳,在京城,日子不太会好过。”富贵或许不缺,但依她对云瑶的观察,空有富贵不得自由,她不会好过。
云瑶语气淡淡:“或许吧。”说完径自进了卧房。
梁怀玉看着她的背影,又望了望月亮,美人人设不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