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小姐,我真的不知道。王受伤了,但他敷了些草药就不顾大夫的劝阻,硬是出了门。啊,该换岗了。小姐,就此别过了!”
侍卫偷偷看了飞絮一眼,竟是飞也似的逃走了。飞絮心中满是疑惑,可又实在摸不着头脑,只得询问娜依:“娜依,王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个侍卫这样奇怪?”
“我……我也不知道啊!”娜依讪讪的笑着,心中却知道王一定是去了那个不允许旁人进入的圣地:“小姐,看来王有自己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了吧。”
“也好。”
飞絮心事重重的回到帐篷,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样都无法入睡。青莲他到底去了哪里?他为什么重伤在身却离开帐篷?他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很伤心?
飞絮望着帐外隐约流淌的月光,终于起身向外走去。虽然是夏季,但夜晚的草原还有些寒冷,她穿的实在有些单薄。她的直觉告诉她,青莲就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独自舔舐着伤口。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曲悦耳的笛音。草原上怎么会有笛音?是谁在吹奏?为什么这笛音……会那么的哀婉,让人听了就想落泪?
飞絮顺着笛音,慢慢的走着,只觉得心越跳越快。风在空旷的草原上呼啸,哀婉的笛声就混在风中,如泣如诉,如丝如缕。她也不知道走了很久,只觉得腿脚酸麻,而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个高大的男子,面对着一块白色的石碑吹着笛子,神情是她所意想不到的哀伤。
青莲叔叔?她想走上前去,却被一种奇异的魄力所感染,竟是迈不出脚步。青莲的身上有哀伤有绝望,还有着……淡淡的杀气。为什么会有杀气?为什么那么温柔的青莲叔叔会感觉如此陌生?
她不用想这个问题。因为,青莲已经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她。
“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我想,‘擅入此地者死’这个命令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吧。所以,你还是自我了断吧。我不想脏了我的手。”
冰冷的话语,凛冽的气息。飞絮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鼻子一酸:“你让我死么?”
青莲叔叔,连你也不要我了吗?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那个人也对我失去了耐心吗?我知道我一向不讨人喜欢,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我并是不怕死,可为什么我的心会那么疼?青莲叔叔,你生气了,不要我了,对吗?
“飞絮?怎么是你?”青莲身上的杀气在瞬间消散,放下手中的玉笛,一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他轻轻擦去飞絮眼角的泪水,柔声说:“怎么又哭了?是我刚才吓到你了吗?”
现在的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柔慈爱的兄长,身上的戾气也都荡然无存。飞絮心一疼,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抽泣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是不能来的!我担心你的伤势,就去帐篷找你,可你不在——后来,我听到了笛音,就顺着笛音来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真是对不起!你不要讨厌我,不要不要我,好不好?你打我骂我,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不要那么冷漠的对我……
”
飞絮的脸紧紧贴着青莲的胸口,身体也微微颤动,满是唯恐被抛弃的绝望与悲哀。青莲一怔,轻轻抚着飞絮的肩膀,只觉得这个娇柔的孩子真是让人心疼万分。
飞絮,你竟会如此信任我依附我?你与你娘真是太不一样了。你们有着相似的容貌,但性子却是那样不同。我相信没有人胆敢告诉你这个地点,可你还是找到这儿来了,也真是命运之神的牵引啊!这里,是我的禁地,也是你娘的衣冠冢。你娘她一辈子都爱着你爹,而我只能对着这个衣冠冢想象着她的笑靥。当你坠下马来的时候,我抱住了你,眼前却浮现出与印雪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印雪,你永远离开我了,只留给我一个心酸的回忆。但你为什么把飞絮交付给我?为什么让我备受煎熬?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就算再怎么相象,她也不是你啊!
青莲茫然的望着怀中的飞絮,只觉得很想保护这个美丽的孩子,与她一辈子都不分离。飞絮,穿上蒙古服饰的你真是出奇的漂亮,让所有的人都看呆了——我真恨不得把那些肆意打量你的男人通通杀掉。你是个听话乖巧的少女,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真是让人心疼。我喜欢看着你静静微笑的样子,感觉连时间都在你的周围静止了。这样的你,就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有着让所有男子都动心的清雅。我想,你一定会找到一个与你年纪相当的青年才俊,幸福的度过一生的吧。可为什么当我见到你的时候会心跳不已?为什么我竟会想把你锁在房中,让其他男子都见不到你的容颜?我怎么会这样自私?我可是你的叔叔啊!我到底在瞎想什么?
青莲长叹一声,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把飞絮包裹在一片温暖中:“不要瞎想了。我是不会抛弃你的。你这丫头,天那么冷,怎么还穿的那么少?真是让人心疼。”
“真的?你真的不会抛弃我吗?”飞絮抬起头含泪问道。
“当然是真的。飞絮,我希望你能永远快乐,永远远离悲伤。因为,这也是印雪最大的心愿了。”
“我娘?”飞絮心中一酸:“我该谢谢我娘。”
“对。你娘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女子。飞絮,等你长大了,一定会和你娘一样讨人喜欢。我会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也算了了你娘一大心愿。”
我娘我娘!为什么他句句不离我娘?飞絮隐约有些嫉妒起那个受父王受青莲叔叔万千宠爱的娘亲了。娘,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一定比飞絮美貌,也比飞絮乖巧吧!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及得上你的千分之一?我……真的好想哭……
飞絮紧紧的抓住青莲的衣襟,怎么也不肯放手。青莲知道她心中悲苦,一动也不动,陪她傻傻的站着,直到受伤的脚踝再也支撑不住。他只觉得腿部一软,就不由自主的倒在草地上,吓的飞絮又险些哭了起来。
“没事的。我只是想歇会罢了,你不必担心。”
青莲怕飞絮担忧,只得装出一副闲适的神情来。飞絮信以为真,也坐在了他的身旁,笑着说:“那我也歇会儿。”
“地上凉,你坐地
上做什么?飞絮乖,快回去睡觉吧。”
“不,我要陪你。反正我今晚是睡不着了,就陪叔叔在这里看月亮吧。”
“看月亮?”青莲真是有些啼笑皆非。这丫头还真是好兴致!难道她以为我坐在草地上是为了欣赏风景吗?罢了,为了不要她担心,我就陪她看这个“月亮”吧。不然,她不知又会哭成什么样呢。
“听雪芽姐姐说,月亮上有嫦娥,她也有着一只小兔子。青莲叔叔,是这样吗?”
飞絮满怀期待的望着青莲,目光纯净如水。青莲想起了嫦娥奔月的故事,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不错。飞絮就是月宫中的嫦娥,猫猫就是你的小兔子。”
“不,我才不要做嫦娥呢。”飞絮摇摇头:“嫦娥太寂寞了。飞絮也怕寂寞。”
青莲只觉得心口一疼,好像什么东西破裂了一般。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紧紧的咬住了嘴唇。飞絮见状,只当他畏寒,忙内疚的把披风解下:“青莲叔叔,你快披上去吧。你受伤了,不能着凉啊。我不冷。”
“傻丫头,你穿的那么单薄怎么会不冷?叔叔身强体壮,不碍事的。”
“不!那……我们一起披吧!”
飞絮把披风披在青莲身上,然后钻入他的怀中,感觉竟是如此温暖。一轮明月在空中高悬,飞絮美丽的容颜被洒上了一层白光,脸颊上的红晕也不是那么明显。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来。
青莲叔叔没有把我推开,真是太好了。我……喜欢他。就算他是父亲的敌人,就算他是我的叔叔,就算他只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可我还是喜欢他。面具哥哥,我会把你埋藏在我的心底,因为我已经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呢。青莲叔叔的笑容一直留在我的心田,他的怀抱他的声音他的味道都让我这样迷恋。叔叔,你也喜欢飞絮吗?如果不是娘拜托你照顾我的话,你还会对我好吗?为什么一想起你与娘可能存在的关系,我的心中会那么疼?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飞絮的头偎依在青莲的肩膀上,泪水也一滴一滴的滑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觉得心中无限的酸楚。青莲望着飞絮,一把把她搂入怀中,柔声说:“怎么又哭了?不开心吗?”
“不,我很快乐!对不起!我不该哭的!可我……真的好怕你离开我……青莲叔叔,我不要嫁人,你也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想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傻丫头,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你的青春还很长,而我已经老啦。我怎么会让一个小姑娘陪着一个糟老头子?”
“不,你一点都不老!你比爹爹看起来年轻的多呢!”
“你今年十五,而我都三十五了。乘我年富力强的时候,我会给你找门好亲事,让你一辈子都不必吃苦。对了,我已经派人去沈家,逼着他们写休书了。你很快就是自由的了。你会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公主,明媚的让所有男儿都疯狂。飞絮,无论你身在何方,都会是我最疼爱的孩子。这,也是我答应你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