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盾车冲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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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别克怎么也没想到,这仗才刚开始的打呢,自己手下竟然就已经损失了一百号人,死掉了二十多个镶蓝旗旗丁。
这要是传到其他同袍耳中,自己岂不是要沦为笑柄,本来他这么着急南下,是为了抢功劳的,可不是要当笑柄的。
骑在马上的扎别克,脸色难看,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阿连哈,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小人指挥不当,导致一百勇士战死,小人罪该万死!”
阿连哈不敢抬头,把脸趴在地上不敢抬起来,颤声说道。
扎别克看着手下这个牛录,也知道阿连哈其实还是有本事的,否则也不会让他做到牛录,并无杀他之意。
“阿连哈,我问你,对面那支明军是哪里的队伍?”
“小人不知。”
“他的统兵将领是谁?”
“小人人不知。”
“他们装备了多少火器,军械配备如何?”
“小人只知道这支明军装备有不少火器,我派出的一百勇士,还未冲进他们阵中,就全被他们用火器打掉了。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火器能够如此迅速的开火,根本就没给我们骑兵靠近的机会。”
“哼,少找借口,我看就是你无能。”
扎别克气得暴喝一声,紧接着上前一脚踢在阿连哈的胸前,镶嵌着铁甲的牛皮靴,坚硬异常。
即便是阿连哈穿了两层的铁甲,也不由翻了个跟斗,摔到在地上,胸中一阵气闷,一时间竟然爬不起来。
但阿连哈虽然挨了这一踹,反而心中窃喜起来。
他深知扎别克的为人,要是此时他还愿意踢你,那说明他没有完全放弃你。
要是你打了败仗后,他还笑着跟你说话,那证明你死期将至了。
扎别克踢了阿连哈一脚后,怒气也消了不少,心情仿佛也顺畅了。
他阴沉着脸,低声喝道:“阿连哈,我再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去把那些汉狗给我杀光了。
我要用那个明将的人头来做夜壶,要是跑掉一个明狗,你也不用回来了。”
“渣,小的遵命!”
阿连哈恭敬的应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才回头向自己牛录的战阵走去。
“这次一定要把那些明狗统统杀掉,否则自己就完了!”阿连哈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回到自己牛录军阵里后,阿连哈好好准备了一番。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有数十名鞑子的士卒,推着三十多辆盾车,慢慢的从军阵中慢慢出来。
这些盾车并排平行,在这些盾车的后面,还跟着数百名鞑子军。
站在高处的李子霄略略数了一下,这些人里大约有一百名战兵和两百名辅兵,此外阿连哈还亲率两百名骑兵在后面跟随。
能够让鞑子面对两三千明军时,就摆出这种阵势,就已经证明了阿连哈已经把李子霄当成了真正的生死大敌来看待。
鞑子军在攻坚作战中,向来是以盾车为前列,用来消耗防守方的火力,抵挡弓箭枪弹。
随后是手执盾牌、大刀、长枪等兵器的士卒,才进行突击。
他们一般穿着两层重甲,内穿锁子甲,外穿内镶铁片的棉甲,甚至有些鞑子军将领还穿着三层重甲。
里层为锁子甲,其次是铁甲,最外层是镶铁棉甲,有了这三层重甲,这样他们的防护力就非常厉害了。
一般的明军的弓箭,根本没有办法对他们造成致命伤,箭头即便是射中他们,也射不穿那么厚的甲胄,只有鸟铳才能破开如此厚的重甲。
而这些冲在最前面的鞑子兵,其实大部分都是仆从军,也就是所谓的包衣奴才们,其中加入少量鞑子兵中的步甲,作为战斗核心。
毕竟,冲在最前面,吸引消耗敌方火力,特别是明军的火器,这纯属就是送死的活,鞑子不可能让他们的人上的。
在这些盾车步兵的后面,跟着的是身着轻甲善射的弓箭手,用来支援前面的步兵。
待在最后的,才是鞑子最精锐的骑兵,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纯正的野猪皮。
他们一般是用来督战用的,如果地形适合,他们还有一部分的骑兵进行机动配合,或是进行最后的冲锋。
鞑子军就是凭借着这种阵势,对付明军的车阵火器,而且正常情况下,最后都是由鞑子军取胜。
十月份的北方大地,已经是北风呼啸了,卷起一片尘土,吹得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
在北直隶保定府,两队人马短暂对峙之后,攻防便开始了。
鞑子这边由数十辆盾车为先导,组成的攻击阵型,慢慢的逼近了白龙军这边的圆形车阵。
另有上百鞑子骑兵,也在车阵周围游荡。
这些鞑子骑兵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四处游动给白龙军制造麻烦,最低限度也要给他们制造心里压力。
假如白龙军要是稍微露出破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像饿狼一般扑过去。
鞑子骑兵作战时,也是模仿狼,世世代代在白山黑水间,以狩猎为生的鞑子骑兵,对于狼的天性,可谓是非常熟悉。
在他们看来,此时他们作战,其实就是在狩猎,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于鞑子兵的战术,站在车阵中心的李子霄看得一清二楚,鞑子的目的他也很明白。
但是他此时除了以不变应万变之外,实在是没有办法,作出有效的反制。
哪怕是,白龙军也有骑兵营,但李子霄这次依旧没打算让戚威和罗超带人,和鞑子的骑兵硬拼。
他可舍不得,在他看来,和鞑子进行骑兵对决,根本就是天大的错误。
鞑子补充骑兵的速度,远远不是他能比的,李子霄好不容易拉起这么一支千人的骑兵营,可不想一战就没了。
还不让,用车阵对付鞑子骑兵,让手下的鸟铳手们,教那些鞑子骑兵做人。
因此李子霄调集了两百名鸟铳手,分布在车阵两旁,阻止鞑子骑兵的靠近。
阿连哈指挥着队伍,缓慢的前进着,他相信只要自己小心应战,这一战最后胜利的还是他们。
此时,大清国勇士野战无敌的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在野外对战中,这些年来他们还不曾败给任何一股明军。
但是,刚才白龙军火器的威力,还是给了阿连哈很深刻的印象。
即便是鞑子骑兵个个都身着棉甲,但白龙军军的鸟铳,依然能在七八十步外,就洞穿棉甲,将其干掉。
这样的威力已经让阿连哈,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此时明军的鸟铳,在七八十步外根本破不开,他们身上厚厚的镶铁棉甲。
看着鞑子兵推着盾车,在慢慢的逼近,李子霄却是冷冷一笑。
在他看来,对面这名鞑子军将领根本就是谨慎过头了,之前张狂无比,在跌了一个大跟头之后,就变得特别谨慎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推着盾车的那些鞑子兵,离得白龙军车阵更近了,最后他们进入到白龙军车阵的一百多步外。
这时候,白龙军将士和鞑子兵,彼此都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得对方。
李子霄在车阵里看得很清晰,最前面推着盾车而来的鞑子兵,约有两百余人。
其中领头的十几个鞑子步甲,他们个个全部身着双层重甲,手上拿着硬木打造的重盾,向着己方的车阵逼来。
而在他们身后和旁边,若即若离的跟着数十名身披轻甲,善射的弓箭手,还有就是一群手持兵刃的步卒,披一层重甲。
至于还有一部分披轻甲或是无甲的,那些都是辅兵。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上百骑的鞑子骑兵,在忽左忽右的游荡,他们忽而聚在一处,忽而分散开来,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看到敌军已经逼近,李子霄并没有说话,他只负责观战,他已经将这一战的指挥权下放给了刘重。
这可是难得的练兵实战机会,对于白龙军的将领们,同样也是难得的锻炼机会。
白龙军的将领之前普遍多为下等军官,像这种指挥上千人大战的场景,他们也经历的不多。
所以李子霄需要通过这样的大战,锻炼手下将领,让他们积累更多的指挥大战的经验,未来让他们更能独当一面。
刘重也深深感到李子霄对他的信任,也知道机会难得,要牢牢把握住机会,打好白龙军北上和鞑子的第一仗。
这一仗,关乎白龙军的士气,绝不能有失。
而李子霄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将这一战的指挥权交给了刘重,而不是周大柱,看中的就是刘重稳重的性格。
这个时候,刘重表情肃穆,对身边的令旗手说道:“命令鸟铳手准备!”
那名旗手听到命令后,手中的令旗扬起,挥舞了两下。
不远处,看到旗帜挥动的一名白龙军军官,立刻就命令道:“第一排鸟铳手准备!”
听到了命令,车阵后第一排两百名白龙军鸟铳手,立刻上前几步,平举着新式鸟铳,装弹上膛后,稳稳的对准了前方。
阿连哈看着自己手下推着盾车,就这么稳步向前,而前方的明军对徐徐逼近的盾车。竟然不理会,心中不由得大喜。
阿连哈心道:自己还真是高看那些明军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蠢,竟然不理会这些盾车。
只要让这些盾车逼近明军阵前五十步,那么这一战他们就已经赢了。
因为五十步内,已经进入他们弓箭手的有效射程内,他们完全可以对白龙军进行抛射攻击。
而他们躲在盾车后面抛射,白龙军的鸟铳手却只能直射,不可能伤到盾车后面的鞑子弓箭手。
再者说,短短五十步距离,别说骑兵,就是步兵发起冲锋,几个呼吸就能冲过去。
眼看着前面的士兵推着盾车,已经逼近了白龙军八十步了,阿连哈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可是突然,十几辆盾车最前面的几辆,猛然停了下来,然后一歪,犹如一名喝得叮咛大醉的醉汉一般,一头歪倒了。
阿连哈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喊道:“混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停了?”
不一会,就有鞑子兵来报,那些盾车是由于遇到了深坑,轮子陷了进去,才无法前进停下来的。
“快把盾车拖上来,抬起来!”
暴怒之下的阿连哈扬起手中的皮鞭,给了前面的披甲人一鞭子。
“我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马上把盾车拖上来,继续前进。”阿连哈怒声吼道。
“大人,那些明军在前面挖了好多坑,即便是奴才们把盾车都拖出来,也根本无法继续前进了。”
“该死,这么明狗速度这么快。”
白龙军阵前能出现这么多深坑,完全得益于李子霄在军中设立的工兵队。
是他们只用了短暂无比的时间,就冲出去,在白龙军车阵外挖出了不少坑,保准盾车无法前进。
听到这个消息后,暴跳如雷的阿连哈被气得直跳脚,却也无可奈何。
既然盾车无法使用了,他们也就只能放弃了,但这一次的进攻却不能半途而废,这可是阿连哈戴罪立功的机会啊!
“没了盾车,咱们大清国的勇士也同样可以打仗,命令前面的勇士抛开盾车,全速冲锋,杀入明狗的车阵,后面的弓箭手支援!”
“喳!”
接到了阿连哈的命令后,盾车后面的十几个鞑子步甲兵,立刻从盾车后面冲了出来。
由这十几个鞑子步甲为核心,他们率领着其他上百鞑子仆从军士兵,用最快的速度,朝着白龙军车阵冲去。
八十步的距离稍微有些远,但以鞑子兵们小跑的速度,也不过短短十几秒,便能冲过去。
看前方的鞑子兵抛开盾车加速冲来,他们嘴里的怪叫声,都已经能听得清清楚楚。
刘重眼神冷冽,目视着前方,心里估摸着鞑子军靠近他们车阵的距离,稍微等了一下后,便果断下令喝道:“第一排鸟铳手,准备射击!”
刘重的命令刚一下达,前面就响起一阵哗哗声响,第一排的鸟铳兵举统瞄准了前方奔来的鞑子兵们。
冷冽的寒风下,这些白龙军鸟铳手的脸庞,都冻得有些通红。
但此时他们都是紧抿着嘴,紧绷着脸庞,专心致志地瞄准着,没一人说话,不断吹着火绳,就等下达开火的命令。